这位一向以沉着冷静闻名的主子，自小就是个冷静的性子，即便是自己身处危险之中也未曾露出这般急色，可今儿……
他是怎么了？
黑衣人心中诧异，嘴上却不敢有半分耽搁，慌忙又重复了一遍。
“属下刚才悄悄溜上船看了，那位沈四少爷如今确实是女儿装扮，属下还瞧见，她跟江少将一起跳舞喝酒，还共处一室，现在只怕已经歇下了……”
“混账！”
头顶响起一声怒喝，少年的眼睛锐利，声音里尽是杀气。
黑衣人不敢抬头，却依然能够看到少年紧握的手指在细微的光亮下，指节发白。
夜色沉沉，少年的声音闷闷。
“她即便是女儿身，也还只是个十岁的女孩，江辞，你怎么敢这样诱惑她，伤害她？你难道不知道……”
他的声音陡然绷住，片刻的沉默寂静过后，再开口已经是一如从前的镇静和平淡语气。
“去，传我口谕，就说我有要事，让江辞速来见我！”
“是，主子。”
这主子的命令虽然有些困难，可是黑衣人却暗中舒了一口气，因为就在刚才，这位主子身上散发的气势压得人就要喘不过气来，那寒意和杀气让他忍不住担忧自己脖子上的脑袋下一秒是否还能存在。
他接了命令，身影便迅速下了钟楼，消失在无边的茫茫夜色之中。
寺庙再一次陷入沉寂，净空恢复了平静，默默看着那艘热闹的大船，只是这一次，他的手指却暴露了他的紧张和复杂心情。
那孩子……
竟是女儿身吗？
难怪她总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些娇憨可爱的神情来，也难怪她生的那样娇媚。
只是，她既是女儿身，为何要扮成男儿？
还有，江辞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他们现在又是什么关系？她和他……
真的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吗？
思绪竟是越来越乱，净空眉头紧皱，干脆就在地上盘腿而坐，一手竖于胸前，一手快速拨动手中佛珠。
师傅给他取名净空，是要他摒除心中杂念，专心于大业，沉心静气养精蓄锐，只待时机一到，便可返回京师，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事实上，净空也确实做到了沉心静气，他少年天成，自幼便被称赞有明君之范，一言一行都恪守规矩，心思深沉，喜怒更是不轻易表露。
只是，这段时间，他却变了。
不单单是外人，就连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变化。
他心中十分清楚，这些变化到底来源于哪里。
翌日。
天光大晓。
沈玉棠是被一阵明亮的光影照醒，她眯着眼睛，一只胳膊从锦被中伸了出来，伸手挡住了眼前的光影，习惯性地喊了一声。
“娘，现在什么时辰了？”
“夫人醒了？”
耳边并没有沈王氏熟悉的应答声，而是一把子柔和的女声，那声音十分陌生，听起来是年轻女孩的声音。’
沈玉棠心中警觉，呼啦一下子拉起被子，坐起了身子。
只见两个身穿华丽棉袍的女孩子笑盈盈地站在床前，一个着红一个穿绿。
“夫人，奴才们伺候你穿衣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