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林炎便开车到了厂院，看到厂子里的好几个厂房车间都租给了别人，现在林父所在塑料厂真正的生产车间连三分之一都不到了，就是这三分之一车间里的工人也都在聊天打牌，一副无所事事的景象！
林炎看到这幅场景颇为诧异，和他小时候印象中的厂子热闹的景象简直一天一地！
林炎禁不住用眼神瞄了一眼车后座的小胖子，询问具体情况，小胖子贾达空却像是早已习惯的表情说道：
“你是这几年都在外面，其实厂子早就这样了，前任厂长请了好几任专家过来调研，镇政府和县里也都想过办法，不过都没什么用！
我听那些专家私下里说像咱们这样的塑料厂放在咱们县算大的，放的长三角、珠三角那边连个屁都不是，说本来咱们厂以前就是个乡镇大集体企业，趁着政策红利发展起来的，做的都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低附加值产品，放到现在早该淘汰了！”
林炎皱皱眉：“那镇里和县里呢？就没说什么？我看咱们车间里的这些设备还都是好多年前的，要是县里镇里能帮厂里说话管银行要来贷款更换设备说不定厂子还能起死回生呢？
再怎么说厂里也有几百号人呢？要是厂子垮了这么多人下岗镇里和县里也不好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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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前世也知道这家厂子后来也不复存在了，不过对于小时候经常来玩的老爸单位林炎还是有几分感情的，想着有什么办法能救一下厂子，毕竟他老爸现在也当了厂长！
小胖子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了林炎一眼道：“炎子，你没事吧，咱们厂子又不是国企，以前就是个乡镇大集体企业，现在更是早就改成股份制了，说白了就是个私企。
镇里是占了股份，不过就现在咱们厂这样镇里早就想甩锅了，县里人家更管不着了，以前那么多国企下岗几万人都管不了，你一个私企谁管你死活啊！
现在啊咱们厂子也就仗着把一些厂房和设备租出去换点钱给工人发工资了，听说就这些租厂房的外地人还三天两头的闹租金太低了呢！”
这时刘玄突然插话道：“小贾啊，我虽然不太懂你们化工行业，不过我也能看出你们这附近不像珠三角那边有成熟的产业配套，恐怕你们这些厂房+设备只能租出一个空白厂房的价钱吧？”
刘玄作为过来人，也是有朋友从事化工行业的，虽然不是特别懂行，但一些常识还是知道的，小胖子贾达空一听哈哈一拍手笑道：
“刘哥你算说对了，那帮孙子租我们的厂房+设备给的钱也就够个水电费用，别说厂房租金了，连设备维护的钱都不够，就那帮孙子用设备根本不保养，我看他们就是打算多尔把设备用坏多尔走人！”
林炎听不下去了，毕竟他老爸在厂里也是有股份的，虽然不多，但也能算是自家买卖，听人家在自家买卖上这么糟蹋总归是气不过的说道：
“那还租给他们做什么？还不如放在那慌着呢，我爸他们知道那些人这么干吗？”
小胖子撇撇嘴道：“知道，怎么不知道？可咱们厂子自己没有订单，工人发不出工资，那些租厂房设备的人能接到活，好歹能雇佣咱们厂部分工人，部分工人有活干能挣到外快，管你设备坏不坏呢？”
林炎：“那我爸他们这些厂领导就不管？”
小胖子呵呵笑道：“管？怎么管？咱们厂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当时股份制改革，除了咱们这一代，上一代人几乎人人都是股东股东大会一开他们同意了，厂领导不同意有什么用？”
林炎听了也很郁闷，这几乎是一个死结！
刘玄插口问道：“你们厂就没尝试过聘请职业经理人来管理吗？”
小胖子摊摊手说道：“请过，有能耐的人家不来，没能耐的来了几个，越折腾越坏，开始厂子里有点家底还能禁得住他们折腾，到后来厂子账上的钱都不够给人家职业经理人发工资的，加上咱们厂那么乱谁还愿意来？”
林炎无奈接口道：“所以厂里就把我爸这么个老好人推到前台来当厂长了？”
胖子抬抬眉毛没说话，但意思却是在明显不过！
随着三人说话间，林炎他们也来到了林父的办公室门口，还没进屋就看到厂长办公室门口正有七八个人围着办公室门口喧闹，其中看年纪有几个倒是比林父年纪还大！
里面别围着的赫然就是林炎这个刚上任厂长的老爹，能看出林父满脸焦急的和在场的几人解释道：
“张叔、李伯伯、六子...请你们理解厂子的难处，不是不给你们报销，是厂子里实在没钱了，我也是刚当上这个厂长，很多事情还没捋清楚，能不能等几天再过来，先让我去财务科那边问一问！”
林炎没急着上前，而是准备先听一听发生了什么情况，几人其中一位岁数在其中最小的，约莫20多岁的年轻人站出来说道：
“林叔，我们家情况你是知道的，说等米下锅也不过分，我爸现在突发心梗，我弟已经送医院了，医生说要手术，没钱我就得看着我爸死，今天这事你不解决我是不走了，我爸要是死了你们这些厂领导谁也别想好过！”
林炎在旁边听着对方不像作伪，暗道自己老爸这个厂长还真是不好当，刚上任就碰上这种事，可转念一想，林炎又觉得不对啊，这生病了应该走医保啊，即使自费的部分也没理由找厂里来闹啊，随即在次拿胳膊肘一碰小胖子贾达空问道：
“这怎么回事？”
小胖子则呵了一声说道：“都是烂账，我也是听我爸说的，以前咱们厂子还是乡镇企业的时候工人就那么十几个，后来发展的快了请的也大部分都是临时工，后来又赶上股份制改制的事，为了省去交保险的钱，好多临时工直接成了股东，当时的厂长也光棍直接开大会说：大家都是股东，谁病了直接厂子里出钱治，交那些冤枉钱给医保做什么？
林炎道：“这也行？”
小胖子说道：“那时候管的松，那些临时工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除了有少量坚持了自己一定要上保险的以外，其余的人都觉得自己是股东了，企业是自己的，生病了企业肯定管自己，上了保险到手的钱就少了！”
林炎摇摇头道：“这不是扯吗？”
小胖子呵呵笑道：“可不是嘛，以前厂子效益好，工人也都年轻自然没事，现在这不问题全来了，现在每天都有人来厂子里闹，嚷嚷着要不报销医药费，要不就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