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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三 代价

这就是大总管卡里索斯给诺尔古出的主意。

要诺尔古请海洋中的两大智慧种族赶海逐鱼,仅用短短半天,就已经将百万大军的粮食问题一举解决!

其实,这个主意也算不上高明,诺尔古也不是没想到过,但海族有海族的规矩,根本不可能过多的干预地面事物。

传闻中,海神曾经下了最为严酷的诅咒;只允许陆上的生灵在海洋中得到适当的生存所需,绝不容许过度的杀戮,一旦触及禁忌,必将遭受海神最为惨烈的惩罚!

诺尔古自小就与海族的两位少年共同成长,对于这些规矩,自然耳熟能详。尽管他本人对此根本就没有什么信念,但海里生存的两大智慧种族,却是神灵的虔诚信仰者。诺尔古根本就想不到开口的理由!而卡里索斯的到来,却为他提供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斯图亚特微笑着站起身,转身走向大海。那些鲸族巨人向诺尔古抚胸行了一礼,便也随同斯图亚特去了。

此时,邓肯已经来到诺尔古身边,一边配合勤务官为他披上衣服,一边感慨的说:“当时托维恩跟我谈起盟约,我还有点不能相信。因为我们两国积怨已深,并且升级为民族仇恨,如果你们真有将我们一举歼灭的能力,一定会毫不容情!所以,对于这份盟约,我一直心有疑虑。但此刻看来,殿下确实有将我们一网打尽的实力,并且将己方的损失降到最低!”

“哦,总参谋长纵横沙场,从不言败,今天怎么会有这种不利士气的想法?”诺尔古回身笑问。

邓肯摇头,“这与信心无关,这是事实!”将手中的毛巾扔给身后的勤务官。伸手向诺尔古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与与他同行,然后继续说:“我必须承认,我们对你们的了解太少,最起码,比你们对我们的了解要少,这使得我们在战斗中失去了先机,没等战斗结束,便已经亮出了最后一张底牌!而你们,却还有大量的生力军没有露面,比如刚才的鲸族力士,据我所知,还应该有豚族的法师。如果他们在风暴之海登陆,我们的先进武器将没有用武之地,正好与你们东、北两路大军形成三面合围,只留下南面缺口,而南面,我们的祖国已经沦陷,无论逃到哪里,都已经是死路一条!我说的可对?”

诺尔古背负双手与邓肯并肩漫步,闻言点头说:“这确实是最初的打算,但从长远来看,这场战争的意义已经不大了。死亡,所能解决的问题,仅仅是仇恨而已,这太不明智。

现在我们共同的敌人,不是彼此,而是另外两个中原帝国,没有人会相信,他们的野心仅仅是圣奥尔德,他们的盟约,也必定不像他们给我看的一样。

我想,真正的安科利亚盟约,是要一统江南以北的所有地域,然后,与魔族对峙于于大河天险。所以,我绝不能让他们的计划得逞。但有些问题,我必须做出考虑。

我们的单方面实力仍然有限,而且身后还有一个随时可能被突破的封印,我不能全力投入对他们的征战……。”

“所以你就想到了我们?这样的话,我们的实力就会与他们相互消耗,即达到了削弱敌人有生力量的目的,又可以导致中原的长期战乱,为你们南下中原做好准备?”邓肯打断了诺尔古的话,接口说。

诺尔古坦然点头,“确实是这种打算。”

“殿下怎么会如此肯定,我们一定会与您签订盟约呢?”邓肯接着问诺尔古。

“将心比心而已,诡诈谋略为战场必用之术,与人格无关,但身为军人,应该具有起码的血性和准则。国家沦陷,作为祖国臣民,作为帝国军人,怎么能置之不理?我相信总参谋长与弗农大法师,绝不缺乏报效祖国的热忱!”诺尔古淡然回应。

邓肯无言。

是啊,自己一生呕心沥血,百战沙场,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祖国的昌盛与民族的兴旺吗!当兵从军又为了什么?还不是要保家卫国,保证帝国的人民能够安居乐业!

可现在呢?家国已经不复存在,每一个圣奥尔德将士的心里不是充满了血泪?如果有机会再度踏上故土,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谁还会在乎他妈的死亡是什么东西!

诺尔古深通人性,更加了解邓肯与弗农的为人,早就知道他们不是甘于苟活的无能之辈,所以给了他们这个机会,而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选择!

这是总参谋长不如诺尔古的地方,尽管军阵之术登峰造极,但诚如他自己所说的一样;他太不了解他的敌人,而诺尔古,却太了解他们了!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弗农大法师所在地,大法师对诺尔古敬佩的说道:“殿下果然神通广大,弗农见识了!这正是‘神’的真意啊!”

“哦,请大法师指教?”诺尔古微笑着问。

“功用就是‘神’,如果事情不能产生功用,它也就丧失了价值,而‘神’,则是事物内在的发展规律,正是它,在支配着世间的万物生杀啊,不知道我说的可对?”弗农大法师的神情似乎有些激动,仿佛连气色也好了许多!

“大法师高论!”诺尔古点头。

大法师摆手,“这是你给我的启发,因此,在这一点上,你是我的老师。”大法师很坦然,虽说把一个刚成年的孩子称之为老师,但神情间,却没有丝毫尴尬不适,相反,倒满面春风,神情,更是潇洒非凡!

“对了,还有件事要向殿下请教?”弗农继续问诺尔古。

“大法师请讲。”

“据说海族,绝不会任由人们开采超过需求的海产,这是他们的神谕,根本不容丝毫僭越,请问,殿下是怎么做到的?”

“呵呵呵……,”诺尔古摇头微笑:“凡事都有代价,违反神谕,自然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但这个代价我还付得起,为了能够应对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的付出,还是值得的!”

诺尔古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是弗农大法师与总参谋长共同关心的问题,但毕竟立场不同,有些话可以说,是因为那些问题,包括一些战略战术,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讲,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而有些话不能说,因为那已经涉及到了内部机密。可诺尔古对此,则表现得很坦然。

“其实也算不上代价,我答应海族‘禁渔三年’,使大海休养生息,凡出海捕鱼者,交由海族自行处理。”诺尔古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微笑着淡然道来。

“禁渔三年?这,这个代价可有点太大了!埃尔为沿海重镇,近三分之一的人口全是以渔业为生活来源,这个政令,等于将三分之一的百姓置于死地,一经颁布,势必产生动乱,王子殿下雄韬大略,怎么会做出这种不计后果的事来?”

弗农大法师很吃惊,尽管站在他的立场,阿尔布莱特越乱越好,而且他也明知道诺尔古不会没有后续的修复计划,但他仍然忍不住提出了疑问。

诺尔古微笑依旧:“多谢大法师提醒,这件事情,我也在事前有所考虑,不过,我已经为埃尔行省的民众准备好了更好的生存方式。只要他们愿意,我会在随后的一段时间,加大这里的建设力度,我有信心,会在五到十年的时间里,将这里建设成为北地最繁华的城市!”

邓肯一直在低头沉思,听到这里,也禁不住问道:“王子殿下的能力,我们早就有所见识了,可国家建设不同儿戏,万丈高楼平地起,一个环节也容不得马虎。

我国地质专家曾经在这里发现了规模庞大的高能晶石矿脉,还没等开发,就已经被贵国夺了回去,殿下的计划当中,应该会有开发矿藏这一环节,用以弥补禁渔所造成的损失,但我想,把渔民培养成矿工的成本太过高昂,这远远不能达到殿下所设想的预期目的!”

“总参谋长睿智,一语切中关键。”诺尔古点头回应:“这个晶石矿脉,我们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发现,但那时,埃尔的社会状况极不稳定,如果在那个背景下开发,人民会认为我们在掠夺他们的资源,所以,我才将其搁置,即使帝国经历了种种艰辛,也没有打过这里的注意!原本,我是想赐给一个功勋卓越的家族管理,要他们以家族名义,逐步巩固帝国权威,最终赢得民心。但……!”

语声略顿,诺尔古继续说道:“但此刻情势已经发生变化,埃尔民众对帝国的认同感空前高涨,此时开发这里,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但不会遭到抵制,相反,还会予以拥护。而渔业能养人活命不假,却不能富国强民,后续,我会有更为宏大的计划,必定会将这里变成繁荣之地。”

诺尔古言尽于此,已经是一个大度之人所能做到的极限了。虽然没有涉及到更为具体的内容。但就这些,仍然能够让在场的三位敌国重量级人物感到他的诚意。

邓肯点头,一边回望海边热火朝天的场面,一边转移话题说:“海族之人数量众多,而且实力强大无比,殿下能拥有这样一支部队,这个世间的对手,便已经不多了!”

这是邓肯的真实感慨,其中也不乏英雄末路,时势不利的慨叹!

诺尔古微笑无语。其实他心里是清楚的,海底两大种族确实拥有超强的实力,但那仅仅是在海里。他们虽然一样可以登录陆地,但却不能在日照下生存很长时间。这是造化之神设置的天生禁咒,所以,他们的作用,仍然只会在大海中才能发挥,不然的话,也用不上什么谋略,直接要这支部队在沿海登陆攻城略地也就行了,哪还用费这么大的心思!

对于这一点,邓肯也并非不知道,只是连遭重挫,虽然外表依旧稳如磐石,但内心深处,却也难免会有所感慨。但这种低落的心绪,只再转念之间,便已经不复存在。

“邓肯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想情王子殿下赐教。”

“总参谋长请讲,只要不涉及阿尔布莱特的核心机密,诺尔古知无不言。”诺尔古爽快的应答。

邓肯也不废话,径直说道:“第一、我国海军虽然强大,但还不足以与海族的实力相抗衡,既然殿下能够指挥如此强大的海上力量,为什么还要让我们的大军登陆?将我们的舰队直接击沉在海上,不是对贵国更加有利吗?第二、为什么让海族放过部分帝国海军舰队?以他们的实力,完全可以将我们的舰队一网打尽。”

“总参谋长说的对,我当初确实是这种打算,但这不足以让贵国暴露出所有的力量,我必须通过这场战争了解你们的所有底牌。因为,我要率军南下,首先要面对的,便是贵国,与其不明所以的胡乱冲撞,还不如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里了解你们。”诺尔古坦然回答。

在略微思忖之后,他继续说道:“第二点,就更加简单了,我原本的设定,是要我的海族兄弟放过一半以上的舰队,但贵国将士战斗意志顽强,而战场上,又是你死我活,所以才产生这样的结果!说到底,我是想为贵国保留这支中坚力量,为你们日后与另外两国交战保留一把利剑。”

邓肯早就猜测出了大概,只是想当面求证一下。听完诺尔古的话,总参谋长不由得苦笑:“王子殿下算无遗策,我们输得并不冤枉,只可惜,我们这些帝国精锐,却失去了长久的供给港,想必以后,只能沦为海盗了!”

“哈哈哈……!”诺尔古大笑:“总参谋长放心,我的对埃尔的计划之一,就是要在这里修建一个神佑最大的军港,还要有一个最繁华的商港,只要我们的盟约不作废,你们的战舰,随时可以到这里补充给养!”

“这!这是真的?王子殿下没开玩笑吧?”邓肯愕然的问。

“绝无戏言。”诺尔古肯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