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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蛛蛛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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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动。

她喜静。

她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她是男孩的梦中情人。

她和她站在学校的操场,篮球架下小草恣意的生长。夏天的风带着一阵热气。

听说今天又有女孩递给你情书了?她说的缓慢。

她没说话,坐在篮球架上,看着学校的栏杆杵在草丛中。

她见她不说话,也不再言语。

她的裙摆被风吹起,她的短发变的凌乱。

寝室的灯一盏一盏熄灭。

她看着依旧坐在篮球架上不动的她说:回去吧,一会还得查寝。

她蹦下来,高她一头的个子带来压迫感。

她退后一步,转身向寝室门走去。

进了寝室,宿管老师把本子递在手里,她拿着,站在门厅等着她。

她在夜色中走来,昏黄的灯光映的她的黑发。她的步伐有点疲惫。

她走到她面前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回神,有点害羞的把本子扔给她。

一个一个屋子敲门,她总是微笑的站在门口。她拿着本子记着,女孩们见到她认真的模样都忍不住的调戏。

她看到她埋在本子里的脸色红云一片。心里也好笑她怎么如此的害羞。

一楼到五楼,她总是不言语,等待着女孩子们调戏够她,放她们离开。

她们走在昏暗的走廊里。

漆黑一片。

她们查寝总是会很迟。

因为她太受女孩子欢迎。

本子交给宿管老师。

她送她到了202门口。

她回头看着站在楼梯口的她。

她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晚安。她转身推门,听见她在后面说晚安。

走廊里传来她的脚步声。上了三楼。

她听见传来的那声关门声才小心翼翼的上了床。

室友听见她回来,就开始了卧谈会。

卧谈会是八卦的中心。

她想起她今天反常的沉默。

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几天没有碰到。她去她的教室门口晃荡,正巧碰到追求她的男孩子。

男孩子也是篮球健将,是她的哥们。

她没寻到她,只好和他走在操场上。

心不在焉的聊着,听见羽毛球场传来的欢呼声,他说:今天她肯定是没打篮球,跑去玩羽毛球了。

她看着他,逆光的暗影挡住了她的视线。身旁三三两两的情侣偶尔走过看着他们两个人站在那里,不禁回头张望。

她很招风。他又开口。

她低头微笑。

步伐一致的迈向羽毛球场。她挥汗如雨。

气势如虹。

一场厮杀下来,她刚要过去。就看见一个女孩拿着毛巾仔仔细细的给她擦汗。

身边传来的窃窃私语。

她回身,木然的走出去。

最后一年,她再也没有陪她查过寝室。

她们像陌生人一样,见面也是面无表情的擦肩而过。

毕业,工作。

她依旧是男孩子心中的女神。

她仍旧是活泼开朗的假小子。

她们在同一个城市的两端,拥挤的交通是她们唯一共同感受的东西。

二十九岁的生日在一片喧嚣中渡过,他在她的身旁,整整守候了六年。

他在今夜希望得到一个答案。她依旧拒绝。

来来往往仿佛已经成了习惯。

他追,她躲。

他终于败下阵来,像一个丢盔弃甲的逃兵,垂死挣扎。

她在他身下忍着疼痛,他狂躁的样子让她放弃了挣扎。

如果这是对他的偿还,她不会拒绝。

青春的盛宴在她的血迹中告落。

她辞职,搬家。

一个人,从新开始。

他来找她,悔恨的流泪。

她听了一直很沉默。沉默的让他以为她是一座泥像。

他走之后她就流泪,涓成细密的河水,在地毯上沉浮。

她开始疯狂的寻找她。

这个城市不大,但是找一个人又哪有那么容易。

她越加焦急就越加烦躁。

她害怕最终见到的会是一个支离破碎的灵魂。

恐惧蔓延在她的周围。公司的业务甩给合作人。她先买了一台车,又去宜家买了很多东西布置好自己简单的居所。

她开始漫长的寻找过程。

开着车。一个区一个街一个胡同的寻找。

一个星期,一个月,半年。她越加颓废。朋友,同事,合伙人都劝她放弃。

她快三十岁了。

她亦三十岁了。

她在哪里。

她总是问自己,如果那天夜里在篮球架旁她告诉她,她爱的是她,会不会她们现在仍旧在一起?

可是那一天,她收到的情书是写给她的。她没有转交,而是疯狂的追求了写情书的女孩。

她以为她的轻狂保护了她的爱情。

殊不知她越加冷淡的态度让彼此越走越远。

她还是找到了她。

在她三十岁生日的宴会后。

她挽着一个女人的胳膊在公交站等车,她开车路过那里,看到她好看的面容在夜色下流转。

女人低头说了什么,她顺从的靠在她的肩膀。

她在车里想起第一次遇见她。

她的篮球打了她的头。

她的鼻血一直流,吓得她背着她跑去了医务室。

后来她总是开玩笑说她们的相识是血泪交加。

她看向末班车过后,空荡荡冷清清的月台。白光把广告打的一片惨白。

电台里不知道谁点了一首。

人年少时,一定要让深爱的人受伤。

晨辉。

她看着她的房子。

角落里是她打到她的那颗篮球。

她曾经想过很多次,有一天她会在门廊拥吻她,告诉她,这是我们的家。

谁能知道,一个偶然的转身,已经错过了一生的时光。

她和她。都不知道,曾经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她们之间只是,仅仅差了一个人的距离。

越过去,她们的光明就在那里。

可是,她们谁也没有踏出那一步。

篮球场下,她的后退,她没有上前。

寝室关紧的门,她靠在那里没有看到门外她的驻足。

擦肩而过,她没有留意身后哀怨的目光。

在站台边,她没有勇气走到她的身边。

她其实依旧单身。

她亦是。

时光飞逝,她们依旧在同一个城市,却不知怎么相见。

三十二岁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了一个小公司的董事,上学喜欢的篮球也换成了高尔夫。

而她,已然是一个房产公司的经理。

时光荏苒,

她和她再次相遇。

她颔首,她微笑。她们是合作方,却不知道哪一天会变成敌人。

生活如同一场黑白电影,只能听见时间在流淌,却听不见独白。

她送她到楼下。

她站立在门前。没有客套,轻微的转身。她进门。如同上学时一样,靠在门上。

她回身,楼道里传来她零星的脚步声。

眼泪流出来,又被吞进肚子里。她蜷在门口,终于鼓起全部的勇气开门。

漆黑的楼道里什么都没有,她知道她离开了。

进了屋子,喝了一杯咖啡。

她站在窗口,看见她的吉普停在楼下。那一刻,她疯狂的奔跑,旋转的楼梯一周一周的向下。

她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她还在,一定还在。

到了一楼,她却停下脚步。

千回百转的思绪让她不敢上前。那一夜,疼痛的记忆汹涌而至。

她是这个城市的风云人物。

而她只是苟延残喘的小小白领。

她依旧完美,而她已然残缺。

黑暗中,一束光亮直直的射在她的眼底,模糊间熟悉的怀抱涌在身边。

她说:就算我喝醉了,请你不要推开我。

她的泪在她进入的那一刻散落在她的发间

她依旧是短发,埋在她的怀里娇气的像个撒娇的孩子。

她在情动时刻生起的凄凉在她的软言细语中逐渐的化开。

她说:我爱你。

她紧紧的把她的脑袋抱在怀里,喃喃的说:我也爱你。很久很久…

她带她回家。是她们的家。有她喜欢的白色书橱,暗红色的鹅绒毯,床罩是暗蓝色的透出沉着的光芒。

书房的大靠椅上放着抹茶色的靠垫。她坐在上边,看到她站在那里宠溺的笑。

她宠她如同孩子,办公的时候带在身边,应酬的时候带在身边,打球的时候带在身边。

她仿佛又看到那年校园篮球场上她明朗的笑容。

为她辞掉工作。

她沉默。

为她洗衣做饭。

她沉默。

为她遮风挡雨。

她依旧沉默。

三十四岁,她们在一起两年多的时间,她逐渐的看不到她的爱情。

她在她疲惫的时候依旧端来解酒的蜂蜜水。

她看着她躺在床上的背影轻声诉说:明天,我会离开。

她依旧是风云人物。

而她,已然过了适婚的年龄。

她要走的那天,她在工作时间回到家里。看着她的行李。她蹲在地上。

一根烟接着一根烟。

她拉着行李要离开。她抱住她,轻声说:留下。我挣得钱已经够我们下半生。除非你想要个孩子。

她回身,看到她清明的眼神。

她说:你就是我的孩子。

爱情,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