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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满面含笑

淑花定定神,稳稳心,再一次细细回想当时的情形。

最后她断定,自已确实成了这桩重大恶性案件的现场目击者。

至于同行的大花小花,当时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的,根本没有也不可能将这一切记在心里。这张被细细翻腾过的报纸,同样也没有唤起大花的警觉,而是随意的扔在一边,就是明证!

淑花随意的扬扬手中的报纸:“大花,这报纸是你买的吗?”

“嗯,我看了,没啥新闻,你看嘛。”

“我拿回去看,这儿人多,静不下心。”,“随你!呃,淑花,饿没?再等一等呵,马上就完了。”,淑花把报纸轻轻折叠好,放进自已的小拎包。

哗啦啦!

哗啦啦!

时髦洗衣机还在“辛勤”的转动着,瞅得淑花直想大笑;哗啦啦,哗啦啦,洗衣机后一阵阵的倒水声洗涤声,听得淑花暗然伤神。

生活啊生活啊,生活中有多少假戏真做,多少困苦艰辛,在光天化日之下经久不息的演艺,构成了这个光怪离奇的世界。

想想激动人心的彩色高中时代。

想想这二年多的无可奈何。

再听着这哗啦啦的流水声,淑花突然有了一种大彻大悟四大皆空的感觉。她真切地感觉到自已仿佛正浮在高空,耳边笙歌丝弦,优伶旋舞,俯视着这滚滚红尘……

“好啦!”

随着最后一盆水的哗啦啦,大花跳了出来。

手指尖浸泡得白白的,嘴唇皮青青的大花紧挨着淑花坐下,掏出手机神气十足的开叫:“洗衣店,四份豆花饭,外加时蔬一盘,红烧鸡一盘,行啦,快一点哦。”

淑花笑着碰碰她,大花知道自已最喜欢红烧鸡,特地要了这道菜。

须知,一盘红烧鸡要5块。平时,都舍不得吃的,谢谢大花啦。

饭菜很快就端了过来,瞅见淑花鬼祟祟的掏手中小拎包,大花生气地踹了她一脚:“找死呵?坐好,拿筷子!”

匆忙吃了饭,淑花要过帐本,就细心地查看起来。

没想到她越查越佩服,越看越懊恼。

没说的,大花爸虽然文化不高,可天资聪明能干,领悟力极强。瞧这帐本,一行行一目目,分类,总合,收入,支出,各项费用,字儿虽然依旧燎草,可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就是自已,也莫过如此吧?

不过才一二年啊,唉!

谁说乡下人笨手笨脚木纳没文化?

谁说乡下人不该来城市,挤占有限的空间和资源?

眼下的这大花一家子,就是乡下人敢于改变自已命运的代表。要是他们还守着那道几千年不变的风景,甘于现状,无所事事,能有今天大花爸的进步和红烧鸡啃么?

能有这间解放城里人手脚,让其奔向更高处顾客盈门的洗衣店么?

枉了自已还是城里人的高中生哩,暂时的失利就迷了心窍?

想想,连乡下人都不如啊!还自我感觉良好地,憋闷着莫名的鸟气和妈吵与爸闹,跟整个世界都有仇似的愤世嫉俗呢?真是白活啦,白活啦!

“淑花,你怎么啦?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

大花爸奇怪的瞅瞅她,想想,拍拍自已的脑袋瓜子:“呃,发现大问题啦?这就对了。我正纳闷儿哩,为什么现在每次都对得上帐呢?”

“老板!”

一个尖利的女高音打破了淑花的思忖。

大花爸连忙转过身,堆起笑容:“小姐,下午好!”,“下午好?你也会说城里话?”女人冷笑一下,将一个衣包扔了过来。

“一个月前在你处洗的毛衣,穿都没穿,今天翻腾出来一看,皱巴巴的,衣领袖口的积垢好好的。老板,敢情你是在吃麻麻鱼哦?”

大花爸连忙将衣包打开,掏出了里面的三件毛衣,细细查看。

淑花也合上帐本,站在他身边细瞅。

果然,毛衣们卷曲得惨不忍睹;衣领袖口油光光亮堂堂的,那是没洗净,不,根本就没有洗的污垢特有的标志。

大花爸的手微微抖动,像这种顾客拿回来较真返工的衣物,算得上一个大事故。按照店门口公开张贴的洗涤收费标准,是应该以一赔十的。

“我没说假吧?老板,你说怎么办?”

“我重新免费洗过烫过如何?”

大花爸堆起笑容,拱拱双手:“小姐,是本店不注意出的问题,我认帐。这次保证质量,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哼!我怎么能再相信你呢?”女人得理不让人,叉腰道:“不过,我倒有个好办法。”,已闻声涌到前台来的大花和其母不解的拿过毛衣瞅瞅,又放下。

就在这当儿,淑花发现大花的脸白了白,默默无语的退到一边。

“你们去忙自已的,顾客等着提货。”大花爸神气地朝母女俩挥挥手:“这儿有我呢,去吧。”,“小姐,你有个什么好办法呀?”

他转向女人,讨好般的笑着:“放心,免费重洗重烫,一定让你放心。”

“这三件毛衣是我老公从法国带回来的,知道吗?法兰西共和国呀,世界上最有名的香榭里舍大街二十九号商铺产品。八百美元一件,时下人民币与美元的兑付是6.888:1,你自已算算,多少钱一件?”

“五千五百块人民币。”

淑花脱口而出,不相信的凑上去摸摸。

“乱摸什么?”没想到女人愤怒的尖叫一声,用力将淑花一推,淑花没注意,加之屋子里湿滑,一下跌了个狗啃屎,重重摔在水泥地上。

还好,幸亏屋子本生狭小,到处堆着衣物。淑花跌在衣堆上,幸无大患。

可饶是如此,她的胳膊肘儿仍撞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

尽管淑花气得发疯,真想直扑过去,朝那张还算漂亮的脸蛋狠狠抠去。可理智提醒她这是在大花的店子里,不能恁义气办事。

大花爸吓坏了,扶起她,一迭声的问:“摔到没有?没事儿吧?真没事儿吧?”

淑花强笑着摇摇头,忍住胳膊肘儿上的疼痛对大花爸说:“真没事儿,你忙吧。”,“这毛衣值这多钱?”大花爸陪着笑顺着女人话头,给她解气:“小姐真是好福气,一般人穿不起的。”

“岂止穿不起?”

女人又冷冷一笑:“是这样,毛衣呢,我留下你继续洗,当然是免费的啰;但是,为了让我放心,请你拿三千块钱押在我这儿。等几天后取毛衣时,我如数奉还。”

真是都市奇闻!

亏她想得出这个馊主意?奉钱如命的大花爸自然不干,仍是陪着笑脸:“这不好吧,没听说过呀。再说,店小利薄,我到哪儿去拿三千块钱押在你那儿呢?”

“这我不管!你耽搁了我的时间,就得这样。”

女人横蛮的瞪起了眼睛:“我的时间金贵,我的时间就是现金。算算,与你交涉了半个多钟头,该值多少钱?”

一边的淑花默默地注视着她。

女人有一张不算难看的瓜子脸,细眉细眼,嘴唇红晕,穿着时尚,质地高档,一个典型的城市美女啊,可为什么这样横蛮和凶神恶煞呢?

难道就因为这洗衣店是乡下人开的吗?

“行啦,咱们走吧。”

一直站在她身边不说话的中年男开腔了:“下午还要开会呢。”,“我不管,你要走,自已走,莫管我。”美女怒气冲冲一摔衣袖:“就这样放过了他?下次还不照样欺侮人?得给他点深刻教训。”

大花爸的脸色,开始发白,看得出,他在强压着满腔的怒火。

“行了,我说行了!”

中年男也有些发怒,不过控制着自已:“你不走?我真自已走啦。”,一面掏出张名片,递给大花爸:“老人家,这次认真了。洗好后,就通知我,行吗?”

大花爸双手接过,默默地点点头。

中年男转身走开,美女立刻紧巴巴的跟在后面,一面还不忘回头恐吓到:“老头儿,五千多块一件哟,你尽管揉搓吧,哼!”

大花爸看淑花一眼,勉强笑道:“不好意思,差点儿让你出事,胳膊肘儿真不疼?”,一面拿毛衣细细查看。

淑花抡抡胳膊肘:“真不疼!伯父,真不容易啊。”

“唉,这还算好的。”

大花爸苦笑笑,细心的将那五千块一件的毛衣编号,特别放在另一处:“你还没见那些吃诈的,惹事儿的,挑衅的,同行挤兑的,要保护费的,难啊!”

他搓搓手,矮小的身子透露出一种悲壮的苍凉:“可再难也要干!不然,这一家子吃什么?喝什么?住什么?怎样活?城市里比不得咱乡下,样样都要钱呵。”

淑花拿起烫板上的名片瞅瞅“丁烯”,就二个仿宋体黑字,无官衔无称喟,名字下面是一行显眼加黑的手机号码。淑花在心里默默,记住了这号码。

因为,她感到自已的胳膊肘儿疼痛得厉害,没准儿用得上它呢。

淑花想起了自已今天的本来打算,看看店里无事,便准备到商场去啦。

“大花!我走啦,你自已忙吧。”,“走啦?我送送你。”大花擦着双手从后面出来,嗓门儿低低的。

二女孩儿来到大街上,淑花发现大花眼眶红红的,便搂住她的肩膀:“别再想啦,咳,要不是在你店里,今天本小姐就要教训教训那骚娘们。”

大花的肩膀抖动着,强忍着泪水哽咽。

“都怪我!那天,我实在是蹲在水盆边洗烦了,就和老爸老妈吵了嘴。一生气,接到这三件毛衣没洗没烫,就当作发好货掛上了衣架。可淑花啊,你也看见了。这城里人,不把我们乡下人当人看呵。”

淑花摇摇头:“城里人也不全是这样哟,想开一些。你看和那骚货一起的中年男,还是很理智很客气的嘛,对不对?”

“你的卡呢?还在不?”

淑花有意转开话头,逗她高兴开心:“放好哟,二万块哟。”

大花高兴起来,摸摸深藏在自已内衣兜的银联卡,说:“划得着,白吃白喝了三天,分钱没用,二万还是二万哩。”

“八婆,占了便宜就高兴?”

淑花推推她,取笑道:“告诉你吧,我今天是到商场逛荡逛荡。我看上一件短袖衣很久很久啦,不知现在还在不在?在的话,”

“就买啦!”二人异口同声。

然后,二女孩儿相视一笑。“大花你呢?有钱了,不为自已添点什么?”

“我不像你,大姐大!”大花缓缓的摇摇头,眼睛瞧着远方:“我还指望着靠它做点什么呢?”

“为自已置办嫁妆?还是像你老爸一样开间洗衣店?”淑花笑笑,她可没兴趣来听大花的创业美梦,淑花还惦念着商场里那件自已心仪了很久的衣服呢。

“行啦,大花美女,忙也帮了,饭也吃啦,我可以走啦?敢不敢和我一块去?”

大花迟疑不决:“现在?唉,盆里还泡着那么多衣服,总是洗呀洗呀,搓呀揉呀。算啦,大姐大,今天不陪你了。遇到什么事,需要帮忙,招呼一声就是。拜!”

“拜!”

二女孩儿分道扬镳,各自东西。

自然,商场并没责任留着淑花那件心仪的短袖衣。原先掛着漂亮衣服的那页玻璃橱窗里,现在伫立着一排高大的塑料秃头模特,个个披着各式新上柜的新潮男装。

或者是斜睨或骄横或自我陶醉地瞅着淑花。人家女柜都换成了男柜啦,还来买女装?

淑花在心底偷偷地嘲弄着自已:你起来早了点呢,淑花美女。树叶落光了,才想起要乘凉?皮包被掏啦,才想起来喊捉贼?你找抽啊你?一面乐呵呵的随意逛荡着。

反正,今天也没事儿,包包里又揣着二万块。

这人啦,一旦有了钱,就天翻地复慨而慷,晦气一扫而光,精气神就全来啦。

一向因囊中羞涩而不喜欢逛荡商场的淑花,此时觉得自已雄纠纠气昂昂胆气壮,逛荡一圈子吧,看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吧。

然而,打定主意的她,刚逛荡了半圈,就被迫停下。

因为,张良大张着胳膊肘儿,笑嘻嘻的拦在了她面前。

意外的邂逅相遇,让张良兴高采烈。这厮张嘴就喷粪:“淑花,怎么现在有闲情逛商场了呀?上午让我好着急啊。哦,我记得你一向是不喜欢逛荡的。”

淑花一时被呛得花容失色。

只得恼羞成怒的跺脚道:“你记得?你放屁!滚开!”

“唉,这多不好哟,我们是同学呵,没有感情也有交情嘛。还记不记得高二时,你偷抄我的化学题?”

张良苦笑笑,他不理解这前班花为什么总是对自已冷若冰霜?

淑花的脸红了,转过身,顺势坐在试衣凳上。

记忆真是奇怪的东西,平时间躲藏在人的心灵深处,春猫一样潜伏着,蜷曲着。可一旦有诱因,就喷薄而出,咪咪咪的叫着闹着蹦极着,搔动人的内心。

哦,那些美丽的时光,那些醉人的片断,此时全都在淑花心潮泛动。

多么的好啊!

多么的温暖!

偷抄化学题,一左一右并排而坐的班长和班花,躲避着监考老师的目光。班花碰碰班长脚跟,似懂非懂的班长瞅瞅身边的班花,又扭过头去。

班花急切地再碰碰班长的脚跟,将桌子的考卷推推。这次笨拙班长懂起了,小心翼翼地将自已答好的考卷,悄悄儿捧起来斜向班花。

“请同学们自尊自重!保持考场安静!”

经验丰富的监考老师早瞧科在眼,却望着另一个地方,轻轻的敲着桌子……

“谁偷抄啦?那是你志愿给我看的。”淑花撅起了嘴唇,语气显然愉悦多了。“说真的,过去真好,人为什么要长大呢?”

张良大喜,感概的说:“要是再能让你抄一次我的化学题,该多美啊?”,一面悄无声息的挨着淑花坐下。

淑花立即敏感到了他陌生的气息,屁股悄悄往一边移移,眼光却变得更加柔和。

“这段时间咋没上迪吧?我一直没看见你呢。”

“还在复习功课?还没断你那北大梦?”淑花答非所问,张良却听得如雷轰鸣。这太好了。淑花态度变啦,不管怎样,这是个讯号。

班花班花,我来啦!

“我已决定,今年再考不起,就彻底的放弃北大梦。”张良轻轻说:“我想通了,何必非要在一根绳上吊死?1世纪啦,真的是条条大道通罗马,成才何必非难北大?刘项原来不读书哦!”

“这最后一句是?”

“出自唐五代诗人章碣诗《焚书坑》:“竹帛烟消帝业虚,关河空锁祖龙居。坑灰未烬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

张良炫耀般一口气背完,逐搬搬自已的手指数数,感叹不已。

“千多年前啊,那时的人尚且知道读书与成才并无特别联系。可千年后的我,还有许多像我一样的人,居然还在做着读书梦,我们是不是太傻啦?”

淑花没答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那一边接待顾客,一边紧盯住着两人的女营业员,开始还以为这是一对注定要在这儿消费的年轻人,满面含笑,精神抖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