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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 她来了(大结局)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

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执讯获丑,薄言还归。

赫赫南仲,玁狁于夷。

宋云峥抱着周萋画从密室里出来,迎面便郁郁葱葱地花木,树林里黄鹂鸣叫。

短暂愣神后,宋云峥辨别出,他们所处的位置是西山寺的后面。

周萋画听到那翠鸣的声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切让她有点难以接受,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被囚禁在密室里了,“放我下来!”

她很虚弱,声音却很坚定,可宋云峥没用动。

他看着远处葱葱郁郁地山,周萋画安然无恙,他很高兴,可他却再也见不到周玄毅了。

那是他的父亲,他怎会不难受!

鼻头一阵阵发酸,心犹如瞬间被削成了片,悲伤翻江倒海袭来,宋云峥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只能紧紧地抱紧周萋画。

他现在真的成了孤儿。

他突然明白,在陈成玉死后周萋画为什么会那么恨他了!

周萋画原本因为宋云峥在密室的决定生气,但看他把头埋得低低,抱着自己的身体也变得僵硬,突然不忍心指责她了。

“放我下来吧!”周萋画压下声音。

而这时,宋云峥重重叹了口气,他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周萋画,担心被周萋画捕捉到自己跟周玄毅的真正关系,他立刻换上另一幅嬉皮笑脸表情,“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放我下来!”她说着就用力掐了他一下。

可宋云峥,却跟什么也没听到似的,他的心里被各种情绪满满地填充着,周玄毅就这样没了?

他还没有为他做一点抗争,他甚至没有见他最后一面。

在他跟周瑄璞长达数十年的斗争里,竟然以这种方式结束了!

宋云峥有点不甘心!

他的父亲是不应该这么死的!

他凝视着眼前郁郁葱葱地山野,眉头一紧,“我想回密室!”他贴在周萋画耳边轻声说道。

“是想去找皇上吗?”周萋画双手搭在他的肩膀,反问。

她看着他那双写满悲伤的眼睛,她不明白,宋云峥对周玄毅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感情,这种忠诚,已经远远地高于一个臣子对皇上的忠诚,难道,宋云峥跟冬雪一样,他们的生父,都是周玄毅?

“是!”宋云峥知道周萋画在看自己,却只说了一个字。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应不应该要求周萋画再随自己回密室,因为纠结,他的嘴一抖,他想说话,但还没等他说出口,周萋画却说话了,“你若是想回去找他,我陪你!”

她说着,就将脑袋轻轻地依靠在了宋云峥的胸膛上。

宋云峥咬咬牙,定了定心,抱着周萋画转过身,山的那一端,却突然响起了一阵钟鸣声。

宋云峥抬头看太阳,百日祭竟然准时开始了。

那么周玄毅他……还活着?

宋云峥顾不得多想,抱紧周萋画,一跃而起,再落下时,她便看到了身穿龙袍,安然无恙的周玄毅。

他的父亲还活着!

没有人能明白宋云峥此时这种失而复得的激动。

在他的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他。

这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吧!

周萋画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吃味,却又那么一点点感动,这个时间上,真的有人愿意为了亲戚去做任何事。

周萋画心想,能跟他成为亲人,也是一种幸福吧。

周祐琨跪在和尚前面,他的头一直垂着,除了因为母亲的离世,更因为刚刚他丢下周萋画离开自责。

于是当祭奠结束,他一侧身看到周萋画跟宋云峥站在自己身后时,瞬间兴奋起来,他奔到周萋画面前,“四娘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谢九皇子关心!”周萋画盈盈福礼,抬头看,周玄毅正坐在人抬的轿撵里,就见他的双手轻轻放在双膝上,然后右手,轻轻拍打了四下他的左膝盖。

周萋画微怔,这个动作是周玄毅的习惯的动作,但是刚刚,在密室里,周瑄璞也做过。

回想起,周瑄璞突然间决定放他们离开。

还有那崔净阻止宋云峥破坏足迹,有人是在故意引他们去见周瑄璞,如此说来,周萋画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突然心疼其宋云峥。

“宋云峥,这世界上,有很多人的习惯是改变不了的!”周萋画靠近宋云峥一步,踮起脚,贴着他的耳朵说道。

宋云峥微怔,抬头看着周玄毅被万人拥戴下山的背影,眼睛眯起,心里瞬间沉重了起来。

……

姬凌宜离开后的周玄毅,将整个人放在了朝中事务上。

三月十五,又是一年上巳节,没有皇后娘娘的后宫一片肃纪,周玄毅静坐熏香殿,他一手拿着奏章,一手撑在额头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模模糊糊里,他感觉到有人为他披上了长衫,朦胧里,他问道,“崔净啊,几更了?”

回答之声没有立刻响起,似乎过了很久,但似乎只是一眨眼间,就听一个明朗的声音响起,“刚到子时!”

处于似睡非睡状态里的周玄毅,猝然睁开了眼睛,因为这个声音,是宋云峥的。

“云峥,你,你怎么来了?”周玄毅放下奏章,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少年,却不禁暗自吃了一小惊,因为此时的宋云峥,竟然是秦简的打扮。

长发披肩,一身白衣,俊俏的脸上戴着银质的蝙蝠面具,只是较之以前的明朗,面具上多了许多斑斑点点。

“你的面具?”周玄毅错愕。

“这不重要!”宋云峥用手扶了一下面具,太长时间没有戴了,竟然有点不习惯了,“我想带着周萋画离开,可以吗?”

周玄毅一怔,他是把周萋画许给秦简的,难道他今日重新戴上面具,是因为这个?

“你若真的喜欢她,朕可以在为你赐婚的!”周玄毅竟然脱口而出,他瞬间又觉得不妥,立刻补充,“为宋云峥赐婚!”

宋云峥的嘴角擎起一抹无奈的笑,“你不担心我抢了你儿子们的皇位吗?”

“你也是我的儿子!”周玄毅惊动地站了起来,他看着宋云峥。

宋云峥却只轻轻说了三个字,“我知道!”之后,便再次沉默起来。

父子俩第一次静静地凝视。

万语千言都凝结在对视里,宋云峥今天其实是来兴师问罪的,但当周玄毅真的说出这种暖心的话时,他的愤怒,他的不平,竟然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仰起头,不让眼泪滑落,他想,或许就是因为他是他的父亲,赐给他生命的父亲,此生,他真的恨不起他来。

自打周萋画提示过他,人形成的习惯是很难改正的,他便开始仔细回想了密室里与周瑄璞对话的种种。

那个带着大头娃娃的周瑄璞说话时,喜欢把手放在双膝上。

每次做决定之前,喜欢用手指轻轻触碰膝盖。

这些,都是周玄毅的习惯。

顺着这条思路,他慢慢回想自己在寻找银票时,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

当他要求把陈高、马倩妮放出天牢,为己用时,周玄毅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因为他很清楚陈高跟马倩妮的底细。

当他明确表示对银票里的宝藏一点不感兴趣时,大头娃娃周瑄璞竟然笑了,因为他确定了自己的忠心。

他明明已经向周玄毅汇报了卢远山的图谋不轨,可只是加派人监视卢远山,而没有做其他的举动,因为卢远山是他以周瑄璞身份出现的棋子,他需要借由卢远山来试探朝中众臣的忠心。

他一直不明白,身为周瑄璞党羽的卫琳缃、孙牧,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对周萋画下毒手。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在伶睿听到周玄毅的声音后,立刻不做狡辩就全部交代时就该想到的,作为周瑄璞余党的伶睿,当意识到周瑄璞就是周玄毅时,他就知道,已经没有继续狡辩的必要了。

周瑄璞就是周玄毅,这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啊。

可是现在,宋云峥却不想揭露他的真面貌,他的多疑,已经让他吃到了妻离子散的痛苦。

宋云峥心想,在密室里,他最后放自己跟周萋画走了,他还保留着最后一点良知。

就让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秘密,就这样埋藏在他的心里吧。

“我欠你已经太多,请让我补偿吧!”周玄毅终于开口打破了平静。

“不用!”宋云峥抬起头,“从你下令诛杀宋珪一门时起,你就没有欠我什么了!”

“你都知道了?”周玄毅深吸一口气,他看着宋云峥,先是吃惊,然后很快就释怀了。

是啊,当宋云峥拒绝大理寺重查郡公府灭门案时,他就应该想到,他什么都知道了。

的确,盛元九年,当他知道,宋珪用鸩毒加害宋云峥时,他便彻底失去了理智,从洛城紧急将周午煜召回,下令满门屠杀了宋珪一门。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大理寺彻查此案始终没有结果的原因,周玄毅与周午煜合作,怎么会留下痕迹。

周午煜依着周玄毅的命令没有伤害秦怡,但次日,秦怡的尸体却飘在了湖中心,周午煜虽然能证明自己与秦怡的死无关,但在周玄毅心里,又再次埋下了心结。

宋云峥朝周玄毅微微点点头,然后抬手将那代表着秦简的面具摘下,轻轻放在周玄毅的书案上,“我们会用我们的方式离开的,希望你永远不要打扰周都护一家的生活!”

周玄毅伸手轻轻过那千疮百孔的面具,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滚落。

他的儿子,这是决定真的离开他了。

三月十六,周午煜偕全族,迁址蒲州,全族恢复原姓孙。

六月十四,陈成璧诞下一男,为其取名珏,意味合在一起的两块玉。

珏儿满月当晚,孙府后院着起熊熊大火,孙家四娘,萋画熟睡未起,葬身火海,终年十六岁。

于此同时,京城永宁郡公府再遭浩劫,宋云峥惨死府中,项上人头不翼而飞,传言因其杀戮太多,仇家寻仇而来。

自此,大溏再无圣手娘子周萋画。

兵营再无常生将军宋云峥。

但民间却多了一对游山玩水的鸳鸯。

又是一年芳草季,一对璧人骑马春游,突然一声少女尖锐的喊声划破了夜空。

马上男子,松开娇妻,一跃而起,略过湖面,捞起了不幸溺水的少女。

妻子不善马术,在男子救人时,匆匆下马。

牵着马走到郎君救人处,却见那被救少女紧紧贴着她的郎君,含情脉脉。

妻子眼眸怒视,不悦质问,“这位娘子没事吧?”

郎君察觉妻子醋意,连忙松开怀中少女,“无碍!”

妻子不悦,将缰绳甩给夫君,扭身欲走。

郎君急忙追去,“救人难免有肌肤相处,但世间也不全然都如你我当年啊!”

这郎君的意思是说,当年我救你救出感情的。这事发生的几率有点低。

没错,这对夫妻男的正是宋云峥,女的正是周萋画。

周萋画一撇嘴,“谁当年,让你一救就救出感情了!”

“对,对,对,我说的就是这意思!”宋云峥缰绳挽在手上,搭在周萋画肩膀上,“所以嘛,你吃什么醋!人家小姑娘还能看上我不成……”

宋云峥话音刚落,却听身后少女嘤嘤,“多谢义士相救,不知义士如何称呼?”

一听少女寻来,周萋画吃味上扬嘴角,转身狠狠给了宋云峥一拳,抬腿变要迈步,却听少女又说,“儿,武氏,祖籍并州文水县!”

周萋画抬起的腿,猝然停下,她的心咯噔一下,武氏?还是并州文水县!

怎么可能!

周萋画连忙转身看向少女,就见少女貌美如花,娇羞地用宽袖挡住自己的脸,一双勾人魂魄的眼睛却扫过周萋画,然后落在了宋云峥身上,“义士的衣衫湿了!书儿,快给这位义士拿干净的衣衫!”

一听少女还要继续献殷勤,周萋画连忙横在宋云峥身前,岔开话题,“武娘子,你这是要去京城吗?”

少女的眼睛依然瞟着宋云峥,勾人魂魄,听到周萋画的询问,她嫣然一笑,娇羞地低下头。

那名被少女唤作书儿的婢子,拿着一身干净的袍服上前,“我家娘子,这是进宫选秀女!你们这是运气好,下次见,可都得跪着呢!”

说着,她就把衣衫塞到周萋画手里,“去给你家郎君换上!这上面的花样可是我家娘子自己绣的!”

周萋画拿着袍服,定在原地。

“喂,你不会是因为人家小娘子多看了我几眼,吃醋了吧!”宋云峥看着周萋画面色凝重,将她轻轻揽入怀,“我发誓,我刚刚只是将她救出水,长什么样都没看到!”

周萋画自然不是因为那少女对宋云峥的百媚留情生气,她只是被发生在她生命里的巧合惊呆,先天不足的太子周长治有龙阳之好,聪慧率性的六皇子周驰诡计多端,宋云峥一心推举的九皇子周祐琨宽仁孝友,更巧合的是,他们是一奶同胞。

现如今,在姬凌宜死后的第二年,又出现了一个同样来自并州的武氏。

周萋画不敢想下去。

她坐在马背上,整个人依靠在宋云峥的胸膛上,衣服还有点湿,很快周萋画的衣服也湿了,她有点不舒服,忍不住调了一下姿势。

眼睛随意地回望武氏的方向。

刚刚明艳的少女,眼神正痴痴地落在宋云峥的身上,明眸一转,恰与周萋画四目相对,明艳不复存在,还击给周萋画一个势在必得的眼神。

她,真的来了!

“宋云峥你说,你答应过皇后娘娘,不会让儿子们手足相残,但若是她儿媳妇对他们痛下杀手呢?你还会回来吗?”一想到接下来的大溏,会越来越像自己在历史课本上读到的那个大溏靠拢,周萋画就忍不住大了个寒颤。

“你说呢?”宋云峥诡异一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