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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害了个羞

“元宝, 快去叫大夫过来给高飞瞧瞧伤势。”

齐夏已经‘死’了,从他爹身边‘死’的, 活在他身边的这个叫高飞,有朝一日能潜龙高飞。

元宝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何钰在他身后喊他,“顺便弄些好酒好菜, 我要与高飞好好聊聊。”

元宝答应一声, 越跑越快,几下便不见了人。

何钰将齐夏请进了屋, 让他掀开衣物看看伤口。

齐夏推辞, “不是什么大伤, 让公子担心了。”

他原先叫何玉少主, 现在叫公子, 其实也是身份上的一个认可。

原先跟随丞相, 丞相是主上,何钰便是少主, 现下撇开他爹, 他就是主上, 不过他年龄比齐夏小了太多, 叫主上齐夏怕是不好意思。

这样也好, 叫公子何钰没有压力,叫主上就是提醒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要开始赚钱养家了。

说来何钰还真的是个赔钱货,每个月他母亲给的百两月例, 都被他花了个干净,还提前预支了不少。

母亲一直道他败家,有时候也指着他恨铁不成钢,偏偏何钰又不是那种胡闹的人,他只是对金银没什么概念。

想花就花,想买就买,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久而久之就觉得钱财不重要。

他可以为了一个开心,花去所有银两,再倒欠大把,偶尔还会将身上值钱的东西拿去当了,只为了一个高兴。

他是没体会过赚钱的难,因为觉得钱财就像自己送上门的似的,譬如他爹,即便哪都不去,便有大把大把的人花心思送钱送物送珍宝,只为了见他一面,说上几句话,攀个交情什么的。

每年来府上乱认亲戚的比比皆是,可绕全京城三圈。

通过何钰这条线,间接接触他爹的也不少,只不过何钰不爱那套,连人带礼物都撵走,要实在有点关系的,便直接不见。

他反正没有功夫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你是为我做事,担心你不是正常的吗?”

何钰转身去橱柜里拿药,那两个小门一拉开,里面空无一物。

橱柜有小三层的样子,他平常练武,喜欢储备一些药物,以备不时之需,三个小层各色药瓶放的满满当当,怎么都不见了?

何钰打开下橱柜的门,里面放了一些他随身佩戴的玉器和金银,现下一个都没有了。

他不死心,回头一看,发现屋里挂的,放的,摆的,所有值钱的都被人拿走。

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动他的东西?还都是些贵重的物品,府上戒备森严,小贼进不来,大贼不会来他屋里,要去也是去他爹那屋。

丫鬟家丁更是没胆子碰,碰了早就被管家拉出去打个半死,那么只有一个人敢惦记他的东西。

他娘安氏。

元宝将大夫请来,瞧见何钰脸色不好,心中一转便明白了,少爷这是发现屋里少了东西,他连忙解释,“是夫人拿的,跟我没关系。”

“你当我猜不出来吗?”何钰没好气道。

好端端的,闹出这出是做甚?

“娘她怎么说?”

“夫人说少爷花钱太厉害,不懂人间疾苦,还说她那时候一个月也才五两月例,少爷每个月的月例是她那时候的二十倍,还不够花,夫人一气之下便将少爷屋里值钱的东西都搜走了,还说少爷要是问起,便找她去要。”

何钰哪敢去要,这不是送上门找骂吗?

一定是他今天支钱,被母亲发现,再一打听,发现他厉害的不得了,当街撒钱,她生气何钰也能理解。

“算了,母亲开心就好。”

何钰揉眉,这个月才到月中,没有例钱,下半个月怎么过?

他是做正事,但是母亲不知道,这等事又不方便告诉她,便只能自己吃个哑巴亏。

“去找管家将这个月送礼的人名单拿过来,我瞧两眼。”母亲那边是要不着钱了,只好打起别的注意。

总之出门办事,无论做什么都要钱财,银子就像打仗的粮草,没有粮草军队什么都做不了。

“好。”元宝做事风风火火,说去就去,逃难似的,几步出了房间。

齐夏被大夫带去里屋看伤,何钰自己在外边走来走去,等着消息传来。

齐夏那边的,元宝那边的,和宫里那边的,三个都是当务之急。

齐夏的伤口在河里泡了一天,有些发炎,边缘肿起,大夫要将坏死的部分切下来。

何钰招了几个家丁在里面伺候着,场面血腥,齐夏顾及避嫌没让他进去。

他是怕吓着何钰,何钰没进去是担心齐夏不止腿上有伤,万一需要脱衣服,他进去岂不是将人看光光?

何钰在外面等了等,家丁们进进出出,端出几盆血水,还有半个箭头,藏在身体里,齐夏竟然就这么忍了过来,何钰由衷佩服。

他跟顾晏生一样,都是铁铮铮的汉子。

元宝没让他失望,很快抱着礼薄过来,随行的还有管家,管家说这上面记载不全,还有一些私底下的信息要告诉少爷。

他在丞相府待了那么多年,何钰一要礼薄,他便知道要做什么,无非是挑些合适的人见上一面,吃吃饭谈谈感情收收礼,但有些人的礼物是不能收的。

何钰也许不知道,但他知道。

“管家怎么有空过来?”何钰请他过来坐。

管家推辞,“老奴是怕元宝知道的太少,误了少爷的事,少爷想知道什么,老奴都一五一十告诉少爷。”

何钰知道他的意思,这礼毕竟是送给父亲的,他若是乱收,只怕会影响到父亲的前途,给人留下把柄。

“正好我也确实有话问你。”

何钰翻了翻礼薄,厚厚一沓,有同朝为官的,也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朋友,还有一个据说吃饭时在隔壁,丞相说他是个人才,便直接上门想交个朋友。

管家说话风趣,几句话介绍下来将何钰给逗笑了。

“这个呢?”礼薄上只记载了一个名字,其它什么都没说。

管家看了一眼,面色沉重起来,“这个少爷还是别管了,听说家里出了事,病急乱投医,将礼送到老爷头上了。”

“出什么事了?”何钰好奇问。

管家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话,“家里是做生意的,进宫那条街上有家月满楼少爷知道吗?”

何钰上次带公主去的就是月满楼,“自然知道。”

“里面有个花魁被爆出身份是罪臣子女,包庇罪臣之女可是杀头的大罪,现下楼被封了,人也被抓了,他祖上曾与何家有些小交情,他儿子便带着一封书信来找老爷。”

“可是四大花魁里的晚枫姑娘?”何钰初见此女时便觉得身上一股子大家闺秀的气质,若真是罪臣之女,八成便是她。

“那倒不是,是新来的花魁,才十三四岁。”

何钰小的时候就见过晚枫姑娘,虽说看起来年轻,但绝对不止十三四岁,看来真的不是她。

“好像叫什么名姝,名字我也忘了,她是原来的内阁学士之女,家里还曾出过一代皇后,可惜站错了队,几年前翻出他与摄政王勾搭的罪证,满门抄斩。

当时这个名姝外出拜佛,逃过一难,后来便一直躲着,没成想落难青楼。”

管家继续道,“因长的与前任皇后极像,被人认了出来,现下已抓入大牢。”

前任内阁学士的女儿,前任内阁学士的妹妹当了皇后,据说还曾经是皇上最爱的女人,可惜红颜薄命,几年前便随着内阁学士一起遭了殃。

前任皇后性子刚烈,当场自刎,据说皇上伤心了好长时间。

若真的长的与前任皇后相似,搞不好又是一大助力。

不过她的身份不好处理,前内阁学士被爆出与摄政王勾结,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一个处理不好,自己也会被牵连。

难怪都求到他爹头上,普通人还真的管不着。

“孟同莆的儿子孟建中说了,只要能救父亲,便将家里的半数财产双手奉上。”

“才半数财产就想让我爹冒这么大的风险?”何钰冷笑。

“少爷可不要小瞧了这个孟家,虽说在官场上没什么人,不过生意做的可大了,京城半数的青楼都是他家开的,几乎一家垄断。”

“这么厉害?”京城寸地寸金,能将京城半数青楼垄断,本身就说明不凡,这样的人会没有背景?

管家看出了他的心思,“原先搭上顺天府丞这条线,可惜出了那么大的事,顺天府丞也不敢管,孟家便想着找老爷试试。”

他爹是百官之首,这事要是真想管,还真的能逆转乾坤,说不定还是一桩美事。

“我爹怎么说?”

“老爷不为所动。”

果然,他爹的胃口比孟家想的还要大,只半数是不够的。

“老爷倒是说过一句话,树大招风,生意做大了也有人惦记着。”

何钰点点头。

他爹说的没错,这就是故意陷害,孟家几乎垄断了最赚钱的行业,别的人出不了头,便故意陷害他,将一个长的像的女子,或者说确确实实就是前内阁学士之女送到他楼里。

等他大肆宣扬,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知道后便等同于坐实了这个窝藏罪犯的罪名,然后再叫人捉拿,封了他许多青楼,他倒了,其他人的市场也就打开了。

“你去告诉我爹,就说青楼龙蛇混杂,上到朝廷命官,下到平民百姓,只要是个男人,都爱去这个地方。

掌握了这里,便等于掌握了他们风流的证据,也是一个结交的机会,还能打探到四通八达而来的消息,朝廷上的,江湖上的,于我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这个险是值得冒的。”

最重要的是那个长的像前朝皇后的女子,必须救,光这一条,父亲便不会放弃。

“他若是不好出面,我可以替他代劳。”他是丞相的儿子,他的话也就代表了丞相,大家心里都懂。

管家点头,“少爷越来越有老爷的风范了,老爷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比不上你。”

何钰不信,“我爹十六岁拜相,我与他比起来差远了。”

而且他可不想像他爹,老闷骚一个,做什么都不声不响也不说,不说大家怎么知道?

何钰不知道被他坑了多少回,他爹从来不正常说话,譬如齐夏那次,叫他杀了齐夏,这个‘杀’是从他爹身边消失的意思,不是说让齐夏彻底不见。

这要是别人一准就误会了,得亏是何钰,被他培养的心思也绕了何府三圈。

“老奴一路侍奉何家三代,哪敢撒谎?”管家澄清。

“好了福伯。”何钰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聊,“我也有两天没见我爹了,代我向他问好。”

这是赶他走的意思。

管家点点头,行了一礼后离开。

何钰又翻了翻礼薄,暂时没找到合适的人,便放在一边,进屋去看齐夏的情况。

齐夏的伤口处理了大半,他果然不止腿部受伤,背后也有一道剑伤,浅是浅,不过长,从肩头一直到后腰。

大夫将他的衣服脱了,挂在手臂上,背对着外面,何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

他倒没觉得有什么,齐夏反而别扭了起来,挥开大夫将衣服披上。

“公子。”

何钰无奈背过身去,“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齐夏又喊了一声,“公子。”

何钰望天,“算了,我还是出去吧。”

想不到齐夏比他还要保守,一个背而已,何钰是女的,都没觉得有什么,他一个男的,害什么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