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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_81987俗话说“伤在儿身痛在母心”。

廖泽昌因‘伤’痛呼喊叫了一夜,董氏便没合眼地为他担忧了一夜。

虽然前来给廖泽昌看诊的名医说,已经止了血,必然没了性命之忧。可是伤口在那处,又流了那么多的血,董氏终究是无法完全放下心来。

廖宇天还回屋歇息了些许时候。她却是一点都没合过眼。只怕自己睡过去了,廖泽昌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她就没法立刻知道。

一夜没睡,到了天明时分,她精神不济下,脾气也有些见涨。

用过早膳后,丫鬟过来通禀,所是崔少爷前来拜见。

董氏听闻,当即将手中筷子掷到了地上。

“他还来?他还敢来?”一想到红燕光溜溜白花花的身子,董氏心里就一阵阵犯恶心,“吩咐下去。往后这人再来,见一次打一次。务必将人给撵了出去!”

“可是……”丫鬟有些迟疑,“可是他说,他有奇药可以减轻少爷的痛苦……”

董氏冷哼道:“奇药?大夫都说了,这需得慢慢挨过去。他又是哪儿弄来的奇药!把他给我赶出去!”

丫鬟再不敢多言,领命躬身退下。

“且慢。”

她刚走几步,身后传来董氏的声音。

董氏将丫鬟说的细细想了下,暗道崔少爷也知他自己做出的丑事,已然愧对廖家。这个时候,他定然不敢随意蒙蔽她。

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左思右想过后,董氏决定还是先见见对方再说。于是忍下万般不快,说道:“让他进来罢!”

崔少爷知道自己如今在王爷和王妃心中的形象定然一落千丈。进到屋里的时候,便敛起先前那般意气风发的模样,只温文儒雅地做足礼数,行了礼,又在旁边恭敬立着。

董氏看他这副样子,心里的气稍微顺了点,问道:“你说你有奇药。是何模样?给我看看。”

崔少爷小心翼翼地拿出怀里一个烟袋,将扎紧的口微微打开了些,露出里面之物,这便捧了它上前,给董氏细看。

董氏拿过烟袋翻看了几下,眉头越皱越紧。

崔少爷看清楚她眼中的失望和不屑,气定神闲说道:“奇药的模样一般,效用却是极好。王妃若是不信,大可以让泽昌试试。若是不好使,也不过是耽误片刻功夫。若是可用,岂不是妙极?”

董氏随手将烟袋丢回给了崔少爷。

崔少爷赶紧好生接住,小心地查看了下,确认没有散落出来的,便大大松了口气。

董氏瞧他这般紧张那物,冷然的神色松动了稍许,“这东西真那么好用?瞧着也不过是烟叶罢了。”

“这可不是普通烟叶!”眼见董氏依然有些拿不定主意,崔少爷沉吟过后,说道:“您若实在信不过晚辈,晚辈可以让您先试试它。如果您觉得此物确实有效,再让泽昌去用也可。”

董氏面露不快,“我身上无伤无痛。就算用了,又如何证明此物可以缓解疼痛?”

“您用了便知晓了。”崔少爷继续劝道:“此物病人用了疼痛减轻,寻常人用了,便是心中畅快,欢乐如仙。”

听了他这话,董氏虽还有些狐疑,但见他说得诚恳,就半信半疑地同意了他的要求。

崔少爷从拿出一只小巧的烟杆,将袋子里的东西搁了几片进去。点燃。

待到一切妥当,他将烟杆捧给了董氏。见董氏吸了第一口进去,他便走到屋角,似是在恭敬等着,实则去到窗下通风处避开。

烟气慢慢浓郁,弥漫开。

董氏只觉得浑身都舒坦起来,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欢愉与畅快。

晃晃恍惚间,她甚至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四周之地,仿若瑶池仙林。飘飘渺渺,犹如幻境。

一斗烟吸完,董氏停歇了好半晌,方才完全恢复意识,回到真实世界中来。

她心中大喜。捏着烟杆,甚至还有些不想放手,“这奇药你是哪里来的?”

崔少爷恭敬答道:“乃是父母所给。具体来由,晚辈是不知晓的。”

董氏意犹未尽,想着刚才烟雾缭绕中的各种‘奇妙旅程’,只觉得人间极乐,怕是也不过如此了。

“果真是好物!”她爱不释手地摸着烟杆,“走!去给泽昌试试。或许,真有转机也说不定!”

内室之中,床上之人合着双眼,脸色苍白至极,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滚落。

他不住地低声呻.吟着,稍稍恢复力气,便高叫着大声呼痛。

董氏看着他痛不欲生的模样,不住说着“马上好了马上好了”,手中不停,将那烟叶搁好,点燃,而后将烟杆凑到床上之人的唇边。

正要低上劝慰几句让他张口,对方似是察觉到了身边有异物,抬手就朝这边挥来。

好在他已经全身脱力,没有什么力道。这一下,也只将烟杆打得偏离先前的位置一点点罢了。

“来。听话。别乱动。稍微抽几口。”董氏将烟杆的吸嘴搁到他的嘴里,“试一试。能够好很多。”

廖泽昌哼哼着要别开脑袋。

董氏将他的头扶正,坚定说道:“你试试!不想疼死的话,就试一试!”

许是她语气里的肯定之意打动了廖泽昌。他拧着眉停了片刻,嘴唇动了动,用最后的力气连吸了两口。

他稍微停了片刻。猛地睁开双眼,扭头望向唇边的东西。双手抬起,死死抓住它,凑到嘴边,半刻也不停歇地接连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董氏喜极,双眼忍不住泛起了雾气。

“好东西!果然是好东西!”她与崔少爷去到外间,快速地来回走了几步,“你有多少?我全买下来!”

“昨日之事是晚辈不对。王妃若不介意,晚辈可以将手头现有的一些尽数赠与王妃。”

一听会免费赠送,董氏慢慢冷静下来,反倒有些迟疑了。

她警惕地望着崔少爷,问道:“你待如何?”

崔少爷哂然一笑,道:“晚辈不求别的,只求与廖姑娘一见。”

听了他这话,董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冷哼一声,沉了脸道:“你们二人缘尽于此。”

崔少爷捧出那袋‘奇药’,道:“单这小小一袋,便值好几百两银子。若是王妃喜欢,晚辈屋子里还有几袋,与这一袋一起,尽数送与您。只求王妃喜怒,再给晚辈一次机会。”

眼看着董氏望着那些东西时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他忙又麻溜地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个头,“还请王妃念在晚辈待王府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原谅晚辈做下的糊涂事吧!”

董氏不再待见他,无非是两个缘由。一个便是红燕,另一方面,则是他看到了不该看的。

明明是两桩,他特意只提‘糊涂事’这一个,董氏定然明白他已下定决心,不再提及廖泽昌那件事。

只要她明白他和他们一条心,就好办了。

加上还有那‘奇药’来当助力……

崔少爷面上紧张万分,心里头倒是安定了许多。

“王妃大可放心。王妃将晚辈当做自己人,晚辈自然会尽心尽力。如今泽昌生病,必然当他是亲哥哥一般好生照料。等下将手中奇药尽数奉上后,晚辈会修书一封寄回家中,让父亲尽快再多送些奇药入京。这样,便可保泽昌不再受到病痛折磨了。”

他这话,半是表明心迹,说自己会将廖泽昌的事情搁在心上。另一半,也有点威胁之意了。

——若想廖泽昌不那么痛苦,董氏就得答应不再赶他走。不然,这一袋用完,莫说给父亲去信再弄些来了。就连他手头的其他几袋,也不会出现在这永乐王府中。

没多久,就传来董氏疲惫却舒缓的声音:“那就先这样罢。”

这句话模棱两可,却隐含着‘依着先前那般、不作改动’的意思。

崔少爷知道她这是松了口,惊喜地抬起头来,又赶紧垂首,重重磕了个头,这才站了起来。

临走时,他特意叮嘱道:“此物虽极好,却不适合给未嫁女儿家用。”

董氏虽不知这是什么东西,但有许多草药,也是不适宜用在女孩子们身上,就也没多想,说道:“你放心。心慧那边,我会小心的。”

崔少爷这便放下心来。

他虽想拖了王府下水,却不希望娶一个染了那东西的妻子……

崔少爷前脚刚走,一个婆子就悄悄溜出了新荷苑,偷偷摸摸往晨暮苑行去。

先前崔少爷刚来,说自己有奇药想要求见王妃时,有一个丫鬟进屋将此事禀告了王妃董氏。那丫鬟与这婆子极为相熟,出来后就将这事儿告诉了婆子。

婆子知道封妈妈大方,会给银子,得了信儿就亟不可待地告诉了封妈妈。她却不知崔少爷到底拿没拿来那药,只得又回了院子一趟。

如今既是知道崔少爷已经将此物给了董氏,婆子就依着先前封妈妈吩咐的,又来寻她了。

“崔少爷来过了!”婆子看着封妈妈,满脸喜色地搓着手,“刚刚离开!”

封妈妈知晓她是为了银子而来,就摸出碎银子。却不给她,而是先问道:“那他可有把那东西给了王妃?”

“自然是给了!而且,看样子,他和大姑娘的婚事,还能成!”

封妈妈不欲理会二房的事情,崔少爷和廖心慧的婚事,她只一听便也抛到了脑后。

她只注意到了一点——那东西。进府了。

之前她听了婆子的话后,将事情禀告给了江云昭。听闻江云昭所言,她已然明白这事儿干系重大。如今江云昭二人不在家,她将银子给了婆子,匆匆忙忙就去寻人。

因着廖鸿先和江云昭不在家,她找来邢姑姑、李妈妈,还有蔻丹红霜。几人聚到一起后,封妈妈就将这事儿大概说了。

“那东西可是个祸害人的。如今已经进了府,少不得会在府里传开。我们需得守紧了,千万千万别让那东西进到咱们院子来!”

她说话做事一向极有分寸,这种话,断然不会乱说。

其余几人心中有数,赶紧答应下来,各自作安排去了。

……

今日收拾妥当后,廖鸿先遣了人去户部和都察院,多告一天的假,这便与江云昭一同径直去了宫里。

这是二人前一晚睡之前就决定好了的。

一来,有些时日未见,可以看望看望楚月华她们。二来,这天早晨二房的人少不得要闹腾许久,他们俩离府,刚好可以避开。

不过,廖鸿先摆出来的光明正大的理由,却是‘陆元谨的大婚之日要到了’,所以他需要‘进宫与皇帝陛下商议个中细节’。

他并非礼部官员。若是旁人想到这个借口,怕是都不好意思拿出来用。

但廖鸿先不同。

他冠冕堂皇地将这理由使出来,旁人不仅不奇怪,还觉得他廖大人是不容易。一方面得操心着户部和都察院的事务,另一方面,还得随时关心着宫里头的亲戚们。

当真是操劳至极。

操劳至极的廖大人一进到宫里,就直奔陆元睿处,准备将廖泽昌被自家新娘子‘伤了’的大好消息告诉他去。

而江云昭则去了楚月华宫里。

楚月华正饮着汤粥。听闻江云昭来了,她也不停歇,吩咐道:“妹妹不是外人,让她自个儿过来罢!”继续小口吃着。

江云昭进屋见到的就是这般情形,不禁远远地欢喜问道:“现在孕吐已好些了么?”

楚月华又吃了三四口,将这一晚饮尽,笑着答道:“是好多了。你看我如今的模样,不就瞧出来了?胖了不少,连衣服都紧了些。”说着,就起身迎了过来。

江云昭忙紧走几步,扶了她坐下,“这哪是胖了?分明是前些日子太瘦了些!我瞧着如今还有些瘦。再养丰润些那才好呢!”

前些时候楚月华因了陆元睿的关系而心情不好。镇日里睡不踏实食不下咽,最初,都没发现自己有孕一事。

听了江云昭的话,她重重叹息了声,继而展露笑颜,轻声道:“他最近好了许多。每日里都来陪我。我很满足。”

江云昭细细观察她神色,见她笑得毫无阴霾当真发自肺腑,终于放下心来,握了她的手,真心实意道:“那就好。那就好。”

二人正在这里说着话,突然,外面一阵嘈杂,传来连串的脚步声,还有宫女和嬷嬷们连声的轻唤。

“小主子们,慢点儿。可别摔着了!”

脚步声在屋门口停下。

少年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昭儿!你今儿怎么来了?也没早点说声。不然,可是要出去迎你了!”

话音未落,小小少年就奔到屋里,一头扎进江云昭的怀里,抱得紧紧的。

楚月华笑着要把他拉出来,“你如今是小大人了,可不能再这么腻着昭儿。”

陆元聪抬起头来,不悦道:“怎么着?有谁说三道四了么?拖出去打板子去!”

六七岁的少年,板着小脸一脸严肃。说这话时,略略还带着两三分煞气。

江云昭和楚月华被他这副模样给逗笑了,正要笑言几句,又有一个小小身影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陆应钊奶声奶气地叫着:“昭儿!昭儿!”欢腾着跑向江云昭。

江云昭欣喜地揽过他,“钊哥儿可是长高了不少!”

楚月华先是对陆应钊嗔了句:“叫昭姨!昭儿哪是你能叫得的?”又对江云昭说道:“他能吃能睡,还胖了好多呢。”

如今楚月华有身子,不能随意抱小孩子。江云昭顺势将陆应钊抱了起来,吃惊道:“可不是,重了很多!”

陆应钊搂着她的脖子,咯咯直笑。

另一个在旁边不乐意了。

陆元聪在旁边立着,绷着小脸一脸不悦,“昭儿,你这也太厚此薄彼了罢!”

江云昭一手抱着陆应钊,另一手牵了他的手,笑问道:“这样如何?”

陆元聪笑了,口里却是哼道:“勉勉强强吧。”

今日天色不错,大家决定去花园里走走。

楚月华生怕江云昭这样单手抱着陆应钊累坏了她,忙唤来嬷嬷过来接替。

江云昭看着陆应钊瘪着小嘴万般不舍马上要哭的模样,心软了,说道:“无妨。我先抱一会儿。等下累了再让嬷嬷接手。”

陆应钊听闻,立马开心起来,高兴地在她肩头蹭啊蹭。

陆元聪紧了紧握着江云昭的手,一脸不屑地哼道:“他这么大的人了,还非得让抱着。羞不羞!要我说,就得让他下来跑着!”

陆应钊生怕真把他搁下去,忙又搂紧了江云昭的脖子。

江云昭莞尔,垂首与陆元聪道:“钊哥儿可跑不快。那样的话,到花园可就要晚一些了。”

陆元聪绷着小脸思量了许久,最终觉得将时间浪费在路上不好,还是早点到花园更划算点,就点点头,说道:“有理。”

看到他这副小大人的模样,不只是江云昭和楚月华,就连旁边的嬷嬷和宫女们也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御花园中绿树成荫百花争艳。身在其中,只觉空气清新花香馥郁,让人心情舒畅。

江云昭一手牵了一个小家伙,与楚月华欣赏着美景,缓步而行。

突然,陆应钊蹦蹦跳跳起来,口中不住嚷嚷道:“叔叔!叔叔!”

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便见水榭尽头、荷花池边的八角亭里,两人正立在里面。

一人负手而立,身姿笔挺气势威严,正是陆元睿。

另一人姿容隽秀气度风流,正执笔在纸张上不停描画,便是陆应钊所唤之人——廖鸿先。

陆元聪踮了踮脚,迟疑着说道:“表哥那是在作画?”

“应当是了。”楚月华说道,又朝江云昭望了一眼,眸中满是笑意,“想来是看到花中仙子了罢。”

她话中打趣的意味很浓,江云昭忍不住双颊泛红。悄悄望去,正好与恰好抬起眼眸的廖鸿先对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她莫名地就明白过来,笑着说道:“他这是在画我们四个人。”

“就算是画我们四个,也是因为你在。不然的话,他才不会动笔呢。”陆元聪忿忿,嗤道:“他那个懒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大家已经离八角亭极近了。

廖鸿先耳力甚好,闻言眉梢一挑,笑看过来,“说谁是懒人呢?”说罢,又快速添了几笔,将画完成。

陆元聪眨巴着眼看了看他,到底没胆子承认,当机立断转移话题,凑到画作旁,问道:“我看看你画得如何。”

廖鸿先嗤了声,脚步微挪让到一旁,让他站到墨迹未干的画前。

画中果然是正一起行过来的四人。

陆应钊不知说了什么,江云昭微微躬身,侧耳细听。陆元聪不甘不愿地瞪眼瞅着他们。一旁,楚月华眉目柔和,笑看着这一幕。

寥寥数笔,勾画得却生动自然。整个情景,温馨而又暖心。

楚月华赞道:“极好。”

陆元聪思量了半晌,到底没法昧着良心说坏话,最终“嗯”了一声,算是赞同楚月华所言。

廖鸿先在陆元聪脑袋上狠狠揉了一把,恨声道:“看你这小气的!”

陆元聪想躲,没敢。最终由着他去了。

陆元睿哈哈大笑,细细想了会儿,执笔在旁边题了一首诗。

……

大家闹腾了许久,直到太后娘娘身边的庄嬷嬷那边递了消息来,说是太后已经结束了念经,大家可以过去了,方才停歇。

陆元睿和楚月华先将两个孩子送回各自的居处。廖鸿先与江云昭先相携着去了太后那儿。

一进屋,太后就问起了王府之事:“听说昨儿晚上的婚宴没办完就结束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廖鸿先上前,将廖泽昌被斩断子孙根的事情在太后耳边低声说了。

太后手里正捻着佛珠,闻言手指顿了顿,奇道:“真有此事?”

廖鸿先拉了江云昭在一旁坐下,顺口说道:“这种事情,难道还能编造得出来?”

太后淡淡“嗯”了声,又问:“皇帝和皇后那儿,可都知晓了?”

“我与元睿已经说过了。”廖鸿先语毕,转眸去看江云昭。

江云昭说道:“月华姐身子有孕,不适合听那些血腥的事情,我没说。”想了下,又道:“而且我觉得那人的事情,她定然是半点也不想知晓。”

“是这个理。”太后颔首道:“这种事情,不告诉她也罢。”

语毕,她合上双目,慢慢转动佛珠,轻轻捻着。

廖鸿先和江云昭便没说话,坐在那里静等。

许久后,太后缓缓睁开眼,说道:“昨日皇帝和皇后,已经给了他们赏赐?”

“是。”廖鸿先笑道:“给了他们一个进贡来的钟。”

“很好。说起来,我也得赏点什么才说得过去,毕竟是王爷嫡长子。既然是成亲,自然要挑了寓意最好的来给他们。”

说罢,太后往屋角处指去,“不如……就那扇百子千孙的屏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