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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宋江夜走清风寨

那些军汉得了那刘高的命令,当下便收拾了兵刃朝着那边去了,埋伏在那五里路口等候着。果然,不过一个时辰,就见那黑洞洞的官道上,有一个幢幢的黑影朝着他的这个方向来了。这为首的军汉相互对望一眼,便紧了紧自己手里的兵刃,隐隐地要紧了牙关,二十多双眼眸盯着那边的动静,等那黑影走的近了,为首的那个军汉一挥手,向埋伏在官道对面的军汉暗暗打了个手势,便等着那黑影走到路中来。

只听得“啊!”地一声大喝,两边突然冲出二十个官兵来,将那路中匆匆行路的人生生地唬了一跳。

“拿下!”那为首的官兵也冲到近前,看着那人五短身材,与先前抓住的那什么张三有些相似,想必是抓对人了,于是当下大喝一声,便冲上前去,一伸长臂,想将那“张三”的臂膀扣住。

却不想,那“张三”眼疾,看着两边冲了上来,也不甘心就这般被俘,当下便转身一旋,让那为首的官兵只抓到了那人腰间朴刀的一角,猛然一拽,将朴刀一把扯了下来。

这“张三”其实就是宋江,他和花荣说得妥当了,便背了包袱连夜离了清风寨,却不想半路里被这些人跳出来唬着拦住去路。

宋江闪过那抢先冲上来的一个汉子,当下脚下不停,看着这二十来人眨眼之间就要合拢冲上前来,宋江当下也不敢犹豫,他晓得生死就在这一念之间。当下一面往前冲,一面提起拳头来,朝着那些迎面而来的官脸面上就是一拳,将那官兵打倒在地,也不多加理睬,立刻飞越而过,闪身躲过另一个官兵挥过来的刀刃,一把抓住那人持刀的手腕,再侧身复加一拳,直打得那官兵手臂酸痛,朴刀瞬间脱手跌落。

宋江想抬脚去踢起来,却不想,两边的官兵已经挥起长枪刺了上来,宋江心里晓得自己的本事,若是靠着自己的这一对拳头,必然是要死在这里,而这刀对于自己来说,再重要不过了。一心先要杀出去的宋江,这一念太过强烈,让他疏忽了防守。而这两把刺来的长枪一来,将宋江搅合的有些手忙脚乱。宋江劈手接了刀在手里顺势向前弯下腰来,躲过了那两支刺来的长枪。可是,那两官兵反应也不慢,刺到一半立刻顿住,向下一劈,愣是两枪相交砸在宋江的背上。宋江本来就有棒疮在身,痛的有些功力不济,眼下又受到这般击打,不禁痛出声来,他赶紧挥起朴刀来砍,可是,段兵刃怎地能够着人家使长枪的,这一刀扫了个空,前后又上来七八个官兵,手里持着长枪前前后后宋江周身的出路都封了个水泄不通。宋江不肯就此罢休,还要挥刀砍断长枪,可是,这时候突然冲上来一个官兵手持朴刀,飞身踩在那些长枪编制的“网格”上,将宋江踩在了脚下,刀锋一偏,顿在了宋江的脖颈上。

宋江感觉到脖颈上一凉,当下心里一惊,暗道一声“死了”,便松了手,朴刀落地之时,那为首的官兵喝道:“给我绑了!”当下便有官兵扯了绳索上来将宋江绑了个结结实实,为首的官兵上来照着宋江的后脑勺就是狠狠的两巴掌,喝道:“他娘的叫你得瑟!给我拖走!”说罢一脚将宋江横腰踹倒,似乎还不解气,还骂骂咧咧地,指挥着手下的人很是蛮横地将宋江横拖倒拽地押走了。

约莫有二更时候,那些军汉背剪绑得宋江到了来。禀报刘知寨说了,刘知寨见了大喜说道:“果然不出吾之所料!且与我囚在后院里,休教一个人得知!”

“喏!”那军汉说道:“大人神机妙算,我这就去办。”说着便押了宋江到后院去了。

刘知寨听着欢喜连夜便写了一封申状,差两个心腹之人星夜来青州府飞报。

次日天亮,花荣只道是宋江已经上清风山去了,心下放宽,坐视在家里,心暗暗得意地想道:“我且看他怎的!”

却不想,这一日,刘高那边也没有动作,关门闭户,也当做不知道似的。这正副知寨就此两下都突然没了争锋,像是这事就此平息了一般,殊不知,这里面却暗暗蕴着一场风波。

且说这青州府知府正值升厅公座,那知府复姓慕容,双名彦达,是今上徽宗天子慕容贵妃之兄,倚托妹子的势,在青州横行,残害良民,欺罔僚友,无所不为。当日正欲回衙门用早饭,只见左右公人接上刘知寨申状,飞报贼情公事。

知府接来看了刘高的文书,深深地吃了一惊,顿了一晌这才开口说道:“花荣是个功臣之子,如何结连清风山强贼?眼下华州那边匪患兴风作浪,欲有燎原之势,眼下大宋全境对这占山为王的匪寇看得极重,若是其中有些牵连,这罪犯得可着实不小啊,还须仔细探探这其中的虚实。”于是,当下便教唤那本州兵马都监来到厅上,分付他去。

这青州的兵马都监,姓黄,名信。因为他本身武艺高强,威镇青州,因此称他为“镇三山”。

那青州地面所管下有三座恶山:第一便是清风山,第二便是二龙山,第三便是桃花山。这三处都是强人草寇出没的去处。黄信却自夸要捉尽三山人马,因此唤做“镇三山”。这兵马都监黄信上厅来领了知府的言语,出来点起五百个壮健军汉,披挂了衣甲,马上擎着那口丧门剑,连夜便下清风寨来,迳到刘高寨前下马。

刘知寨出来接着,请到后堂,叙礼罢,一面安排酒食管待,一面犒赏军士。另外从后面押出宋江来,教黄信看了,刘高说道:“督监过目,这就是那清风山的贼首,现在押来了,供大人审问。”

黄信道:“这个就不必问了。连夜合个囚车,把这厮盛在里面,我自押上去了解!”

当下刘高便差人去办,在宋江的头上抹了红绢,插一个纸旗,上写着:“清风山贼首郓城虎张三”。宋江眼见这事越闹越大,可是生怕被人知道真身而又算起那阎婆惜的案子来,于是又哪里敢分辩半分,只得由他们安排。

黄信见宋江已经被押在囚车里,临行之时,又随口问刘高道:“你抓住这张三时,花荣那边知也不知?”

刘高听了,看着黄信得意地笑了说道:“小官夜来二更劫了这厮,悄悄的藏在家里,花荣只是以为他逃回山上去了,得意的安坐在家,哪里晓得这事。”

黄信点点头,说道:“做得好!既然是这般,那就容易多了。明日一早,你安排一桌酒席去大寨里公厅上摆着,暗地里教四下埋伏下三五十个刀斧手预备着。我亲自去花荣家里走一遭,请得他来,只骗他说:‘慕容知府听得你文武不和,因此特差我来置酒劝谕。’将他这般骗到公厅上,你等只看我掷盏为号,就下手拿住了,一同解上州里去。你看,此计如何?”

刘高听得心里欢喜之极,一拍大腿喝采道:“还是相公高见,此计却似‘翁中捉憋,手到擒来’妙计!妙计!”

当夜刘高黄信就此定了计策,次日天晓,先去大寨左右两边帐幕里,预先埋伏了军士,厅上虚设着酒食筵宴。早饭前后,黄信上了马,只带三两个从人,摇摇摆摆便来到花荣寨前。

花荣把门的军人见了,赶紧入去传报道:“大人,外面来了一伙人,自称是青州兵马督监黄信。”

花荣听了一愣,问道:“黄信?现在他来做甚么?”

军汉答道:“只听得教报道‘黄都监特来相探’。”

花荣听罢,虽然不甚明白,却还得出来迎接。黄信下马,花荣请至厅上叙礼罢,便问道:“都监相公,庙下迎不下龙王,不知有何公干到此?”

黄信微微笑了说道:“下官蒙知府呼唤,说是,你清风寨内文武官僚不和,却不知是为甚缘由。知府诚恐二位因私雠而坏了公事,眼下匪患猖獗,还须两位文武之间相辅相成,为清风寨的大计着想,故而,特差黄某到此,前来与你二位讲和。酒席已安排在大寨公厅上,便请足下上马同往。”

花荣笑道:“花荣如何敢欺罔刘高?他又是个正知寨。只是他每每都是要寻花荣的过失,花荣也是不得已。本来不想惊动知府,有劳都监下临草寨,花荣将何以报!”

黄信听了,身子斜了三分,附到花荣耳边,低言道:“知府只为了足下一人,倘若这地方匪徒相逼,有些刀兵时,他是文官,有个甚用?倒时候还得仰仗你出生入死来保这一寨的太平,你只依着我行,必然不让你再受他鸟气。”

花荣听了,心里欢喜,笑着说道:“深谢都监过爱,花荣定然不负诸位大人的重托。”黄信点点头,便邀花荣同出门首上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