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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洞房花烛夜,蛤蟆卧满床

七月初一,今天是宁国府镇国将军宁忠迎娶波宁国寅心公主的大喜日子,宁国府上上下下披红挂彩,喜气洋洋,好不热闹。

前来观礼的朝中权贵,亲朋好友,邻里乡亲络绎不绝,接礼、写礼单的几个人忙到手软,脸上却依旧是笑容满面,肌肉近乎瘫软。

依波宁国婚俗,过夫门的女子要得到夫家所有主子盛装接待,才能够得到应允入夫家的门。可是,都到了这时候,宁家大小姐宁沁也还不曾露面。

宁忠和众姨娘原以为宁沁心里恼这门婚事,出席婚宴都是大问题,更别说着礼服参加了。这会儿要雪颜去劝,也不大合适,正头疼呢。

“宁国府大小姐到!”礼官一声通报,如同三月里的春雷,瞬间滋润了大家心焦火燥龟裂得厉害的心田。

果然,门外宁沁一身大红礼服,头簪八坪展翅金凤,面画精致雪菊妆,扶着丫鬟袖儿笑若花开地走进来,欠身宛然一笑:“叫大家久等了,宁沁自罚三杯。”

说着,端起宗牌前的两盏酒仰头喝了,大家还未回过神,她已经又执起酒壶倒了一杯,复又仰头灌下。

礼官一看空空如也的酒杯,顿时哭丧着脸,要死的心都有了。那可是等会儿寅心公主入门来,同镇国将军宁忠向宁氏祖先拜礼的酒,这会儿叫宁沁喝了,等会儿可要怎么办呐?

众人一看礼官的反应,一时也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客厅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宁忠知道这是他欠这两个孩子和雪颜的,他们心里不好受,他怎么能再当着众人的面给宁沁气受,也只无奈地叹了口气……

“吉时已到,请新郎出府迎接新人入门。”嫁娘一方的礼官在府外传话了。

大家闻声一哄而散,都喜滋滋地跑去府外要一睹新娘芳容。宁忠随着也出去了,临到宁沁身旁,悄声道:“谢谢丫头了!”

宁沁望着宁忠远去的背影,恍然大悟。原来,爹爹也是不愿意的。只是,为了宁府,为了宁贵妃,面对皇恩,他不能拒绝。

府外,仪仗队堵塞了宁府周围的三四道街,轿子已经到府门前了。见者宁忠出来,轿子旁的喜婆笑得花枝乱颤,禁不住贴着轿子的布帘偷偷往里头递了话。

轿子已经压低,宁忠上前挑了轿帘,陪侍丫头牵起新娘的手放到宁忠手里。

原本应该新郎握住新娘的手,转身微低下身子,把新娘的手臂绕过肩头,新娘再伸出另一只手抱拢,新郎背起新娘入府拜礼的。

此时此刻,宁忠却只是牵起她的手,邀请她下轿。

寅心公主觉得心里委屈,隔着盖头气哄哄地说:“宁将军,皇上赐婚的可是正室,你就到算这样让我入宁国府的门吗?”

宁沁出来,一眼看见这架势,心里已经很清楚了。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走到宁忠身旁,担心地说道:“爹爹,您在青盲的时候被铁箭刺穿了腿,这会儿还没好干净呢。我看,新娘子不如……就叫礼官背进府吧!”

宁忠一怔,瞥见宁沁冲她眨眼,不着痕迹地笑了,然后抱歉地说道:“我正为难,沁儿说的是,那就麻烦礼官了。”

寅心公主愕然,没想到还未嫁到宁国府,就先被人这么摆弄了。看样子,这个丫头是要跟她干上了,而可恨的是,宁大将军居然不但纵容她,还帮着她。

礼官左右为难,正欲请示寅心公主,却见寅心公主死死抓住宁将军的手不放,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在旁边儿候着。

宁沁过去,伸手在那纤纤玉手上点了一下,寅心公主的手便乖乖松开了。她含笑朝礼官使了个眼色,礼官惊恐着赶紧背起了寅心公主,随着镇国将军入了府门。

会客厅里,宁沁上前扶住从礼官背上下来的寅心公主,自扭身走去一边儿。

婚礼开始了,喜婆递上红绸,宁忠和寅心公主各自执了,立在中间。礼官先说了几句吉祥话,然后开始拜礼。

第一式,一拜天地。宁忠只是板正地施礼,寅心公主却是做得端庄,咋一看,似乎是寅心公主赖上将军呢。

第二式,二拜高堂。宁忠父母皆已亡故,又因为宁沁喝了敬先祖的酒,于是免了。

第三式,夫妻对拜。原本来热闹的人看了这么久,多少也明白些,竟是没有一个敢混上前来闹的。

送亲的人看在眼里,也并不敢说什么。

寅心公主本是个宫女被皇上酒后宠幸生下的孩子,后来那宫女因此封了礼,地位也是甚低。皇后有心,看上了这孩子,养在别院,又请皇上封了公主。生母是早已因皇后死了,她如今也不过就是皇后安插在宁国府里的细作,凭谁给她出气呢?

就那么默默地被送进洞房,纵有一千一万的委屈,她这时也要忍了。但是,若因此就觉得她是个软弱可欺的,那宁沁他们也就大错特错了。

火烛的焰火照耀着装饰得非常喜气的洞房,满目的红就像血一样刺眼,晃荡着一室的残忍。

寅心公主端坐在床畔,头上依旧蒙着大红绣鸳鸯戏水的喜帕,心中虽然已经对宁将军的到来不报什么希望,可还是那么坐着等着,哪怕是要,一坐到天明……

外头的高朋楼宾朋满座,宁忠挨个儿地跟大家伙儿敬酒,连管家、账房、修楼、种树的一应人都喝了个遍。

夜已深深,大家伙儿慢慢地散了,宁将军已经喝得有些醉了,被丫头绣儿扶着往梨雪园走去。雪颜披着件外衣在园子外候着,还着锦儿在一旁提了只灯笼。

梨雪园安静下来的时候,清风徐来,带着一股清冽的淡香在整个宁国府晕染开来,喜气的氛围好像根本不存在,这里依然是那个清新淡雅的静谧小家。

这边,宁沁带了几个可心的人,手脚麻利地进了梨正园。昨日备下的上百只癞蛤蟆,已经在宁漓和大伙儿的帮助下,全部下了梨正园的敬亭湖。

这会儿,宁沁给每个人都分发了驱逐癞蛤蟆的药粉,叫大家沿着敬亭湖撒了遍,然后迅速撤离。

寅心公主的衣衫上已经被宁沁动了手脚,喜房的被褥、衣物全都是用能够招揽癞蛤蟆的汤药混着香料浸过的。这会子敬亭湖里待不住,加上夜风的作用,大批大批的癞蛤蟆“咕儿呱咕儿呱”欢叫着黑压压地朝洞房蹿跳过去。

屋外头震雷一般咆哮着的蛙鸣声声声逼近,寅心公主在喜床上本来就坐得腰酸背痛,这会子腿抖得厉害,心里毛骨悚然的,越发坐不住了。

怔怔地顶着块儿喜帕,小心翼翼地挪着脚步,还没走到桌子前,一只硕大的牛蛙从窗口奋力一跃,“啪”的一声跳在了寅心公主的脖子上。寅心公主惊得下意识去抓,捧到眼前一看,直接惊叫着晕了过去。

还未走出多远,宁沁已经听到寅心公主杀猪般的惊叫,忍不住“嗤嗤”笑了两声,忙忙地把大家驱散了。

梨风阁,宁沁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心里舒服得不得了。这要不是半夜,她得骑上马到野地里的谷溪滩去好好地吼两嗓子,也告诉那边儿的蛤蟆兄蛤蟆弟们,今天他们宁国府办喜事了,哈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