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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旗开得胜归,南王邀相见

昨日的奇异景象众将士有目共睹,因了这事南朝的军队里传乎其神,赵子崮和赵海跃父子对宁家军和宁沁也越发地感兴趣了,特别是一心想与宁沁“交好”的赵海跃。

宁沁的身体经了那一次的事许久都好不过来,就那么莫名地虚弱着,总是或睡或醒。宁漓开始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连回去南朝也与宁沁共乘一骑,根本就没有赵氏父子见缝插针的份儿。

路经林州,离紫竹林和雪山很近,影子珠突然说他要到紫竹林一趟,去给宁沁求一味药引子,叫宁漓带着宁沁先走,他很快进会赶上来的。

宁漓一听是为了宁沁的病,说什么也要跟上去,被影子珠拦了好几回,连宁忠和几位世叔世伯也来劝了,还不罢休。

影子珠只好说:“漓儿,你若是如此,沁儿的病只怕就要耽搁了。上回沁儿在雪山差点儿被冻死的事你是知道的,所以为师才特地叫你带她先走,不然再沾了寒气,为师只怕神医在世,沁儿也难逃一死。”

“师傅,那漓儿把沁儿留给爹爹,漓儿陪您一起去!”宁漓听了仍是不死心,哀哀地哑着嗓子求道。

“漓儿,沁儿只有你守着为师才放心!将军事务繁忙,少不得有要走开的时候,只有你打小就是最疼沁儿的,也只有你能豁出去了保护沁儿。”影子珠看着宁漓满是血丝的眼睛,疲累之色叫人疼惜。

“好。师傅既然明白漓儿的心,也求您早些回来,漓儿只怕时候久了,沁儿要熬不住……她的身子您是知道的……”话还没说完,宁漓的泪已经湿了眼眶,哽咽着连连抽泣得说不出话来。

影子珠点点头,暗暗地吁出一口气,抬眼望着宁漓,眼中也是蓄着泪水:“记得为师的话,一定要守好沁儿,寸步不离!”

宁漓听了,咬着嘴唇含泪点点头,怀抱着宁沁望着影子珠离去,心中百感交集。看着怀里宁沁睡意深沉的小脸越发的瘦了,不觉把宁沁抱得更紧一些,埋头在她身上泪流不止。

南朝,碧水青山婉转缠绕,青砖粉墙诗意亭台,花伞青衣石板小道,叩叩叩的清响萦萦不绝。雨打芭蕉潮湿了墙角,娇花照水灵动了长河,风推着行船踽踽前行,人随着行船归心似箭……

谁知,才到南朝国都苏城外,南朝国君已经携了朝中重臣和国卿前来迎接了。

宁漓本想带着宁沁先行离去,可南王牧苏御风来苏城外迎接众将士的主要目的偏偏就是为了宁沁。虽然宁漓已经说了宁沁时睡时醒,根本不可能醒来对他讲当天晚上的事,可南王牧苏御风还是执意将宁漓和宁沁迎进了南朝皇宫。

随着宁漓和宁沁入住婉心园,南王牧苏御风和南朝的太医频频前来探望,连南王的王妃和王子也常到婉心园来,长久的劳烦让宁漓很不开心,他甚至生出了想要偷偷逃走的念头。

可没想到,晚上的群英宴的请帖立马就下来了,真是躲什么来什么,还马不停蹄。

宁漓笃定了,他不可能让宁沁昏迷着出现在宴会上的。一番收拾,乔装打扮之后,宁漓带着宁沁只身离开皇宫,打算到紫竹林去找影子珠。

南王牧苏御风早知道宁漓把宁沁当宝贝,这样步步紧逼定然会惹得宁漓采取非常行动。婉心园附近安插了眼线无数,想逃出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还未及出门,外面已经有宫女在敲门了,宁漓赶忙把宁沁安置在床上,盖了锦被又下了几层床幔,慢慢地深呼吸了两回,这才走到门口扬声问道:“门外是谁?什么事?”

外面的宫女得了宁漓应答,甜软的声音复又扬起来,欢喜地道:“回将军,奴婢安慈奉南王之命前来送药,还望将军打开门,奴婢好把药送进来。”

宁漓闭眼缓了缓神儿,打开门来拦住正要往房间里进的安慈,浅笑着说:“在下替沁儿谢过安慈姑娘!只是,沁儿才刚睡熟过去,不宜打扰,这药……安慈姑娘还是给在下吧。”

安慈面露难色,推让着不肯,赔笑着说:“南王有命,要奴婢一定看着沁儿公主喝下这药才好,还特特地叫奴婢带了空药碗前去复命,就请将军允了奴婢吧!”

宁漓不语,盯着安慈那双楚楚可怜中带着渴求的眼睛,轻轻一笑,端起药碗,扬手把那汤药泼进了一旁的花丛里,然后冷冷地合上盖子搁在安慈手中的托盘里。

“这……”安慈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说话都成了哆哆嗦嗦的。

“回去告诉南王,沁儿公主的病承蒙他费心了,只是南朝的汤药并不适合沁儿的体质。还有,婉心园内外的侍卫和侍婢未免太多了,我们不过区区四品位阶的将军和二品位阶的公主,南王此举我们恐怕承受不起!”说完,伴随着“嘭”的一声大门合上,宁漓转身抬腿进了殿内。

“可是……”安慈在门外焦急地拍着门,端着搁有空药碗的木盘不知所措地流下了眼泪。

宁漓微偏着头想要回转身去叫她离开,正在这时,却听见帐内宁沁哑哑的低呼,一时间兴奋、激动齐齐涌上心头,他什么也顾不得了,拔腿就往隔着雕花镂空洞门的内殿跑去。

“火……火……着火了……哥哥……哥哥救命……救命……啊——”宁沁浑身汗流如淌,大脑中不断地回旋着大火沿着雷州海岸向他们蔓延的场面,吓得她紧闭起双眼无助地不停大喊着向宁漓求救。

“哥哥在这里,哥哥在这里,沁儿不要怕,哥哥一直都都在沁儿身边,沁儿不怕,沁儿不怕……”宁漓费力地喘息着趴在床头紧握住宁沁地手不住安慰道。

宁沁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里顺着长长的眼线从眼尾流下了汩汩的眼泪,就像流水一样,不一会儿就浸湿了厚厚的绣花彩锦软枕。

宁漓看了不住地拿绢子给宁沁擦拭,那眼泪却像是河水决堤一般,怎么止也止不住。宁漓大惊,他站起身来坐到床头抱起宁沁的脸连连拍击着唤她醒来:“沁儿,沁儿,快醒醒!沁儿睡得够久了,不然爹爹要来骂人了,快醒醒……”

彩锦上的泪水慢慢浑浊起来,混合了淡淡的血色晕染在绣枕之上,到后来,竟然逐渐加深,根本就成了血色。整个枕头都被浸湿了,那血水又开始在床褥和被子,还有宁沁的衣服上蔓延开来。

宁漓大惊失色,扬手撕开锦被,把宁沁从床上抱了下来,整个殿堂在他眼中都成了恐怖的颜色。门外,安慈还在费劲地敲着门吵着要进来,宁漓看着整个殿堂没来由地在原地转起圈来,四围的空气中飘满了越来越浓厚的烟云,层层都是可怕的血色。

“啊——”宁漓承受不住地抱着宁沁跌坐在原地,头痛欲裂,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也还是抵挡不了那种可怕的幻觉。

安慈从外面破门而入,看到宁漓痛苦地跪坐在地上抱头长啸的样子,她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她不能再让这样的悲剧持续下去了。

走到内殿,翻开了床幔的睡榻上,宁沁的鲜血叫安慈看得触目惊心。她小心翼翼地上前,颤抖着双手去触摸那个浸满了血的枕头,染在指上的殷红叫她惊恐。

发魔一般,安慈扬手挥下一旁的香炉,袅袅的锈红色香薰顿时烧焦了纯白的织毯。织毯下立刻有如蚕涌动的异象,安慈扬手掀起那织毯,毯下数以万计的虫蛹顿时四散开来。手松毯落,安慈一时受惊不觉晕倒过去。

门外的凉风吹进门来,宁漓剧烈的头痛渐渐好了些,等宁沁痛苦的*声唤醒了宁漓的神智,宁漓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安慈躺在纯白的织毯上,身上爬满了蚯蚓一般身体鲜红的蛹虫,鲜血慢慢地在安慈身体下面流淌出来,越来越多的虫蛹从织毯下面出来,滚进血泊中。

宁漓感觉浑身发凉,他抱起不住*的宁沁飞快地逃到殿外。园子里簌簌摇动的花草下,虫蛹像受到了召唤一样正在拼命地往外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