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蓉,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跟家里说一声啊,你和湛远航哪天举行婚礼啊,起码也让我和小莉提前准备一下吧。"
孙嫦娥的声音有些不满,但也没有责备的意思,我淡淡的说:
"我还不太清楚。"
"这可是终身大事,你怎么会不知道啊,蓉蓉,你不会是想给我个惊喜吧?湛远航不就是你那个大学里的男朋友吗,现在人家出息了,还没忘了你..."
"小妈,好了,我知道了,如果事情定下来,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哈。"
孙嫦娥是属于那种没有心机,心直口快的人,我除去心里怪她拆散爸爸妈妈外,对她并没有多少成见,从小到大,我也算是她带大的,我对我和安雅莉难得的很公平,因为没有血缘关系,我长大后,两个人之间交流时,少了一份长辈和晚辈间那种拘谨,多了些朋友间的随意。
挂断电话,我浅浅舒了口气。
这两天,媒体中还是有很多关于我的报道,不是关于我做秦漠的情妇的事,而是关于我和湛远航的婚事。
之前,我和秦漠的事的确是被炒的沸沸扬扬,那些报道没有对秦漠指手画脚,却不约而同的将矛头指向了我,广播里、网络上、报摊的娱乐杂志上,全是对我的骂声与指责。
而就在当天下午,事情发生了转机,湛远航竟然少有的接受了本市一家大媒体的采访,而且亲口澄清,我怀的是他的孩子,还说我一直跟他在一起,他与我已打算结婚,婚礼很快就会举行...
我就这样被湛远航在水深火热里拯救了出来,其实,我只是那天答应了考虑与湛远航的婚事,但我觉得湛远航那么说,或许是为了让媒体和公众深信我与他的关系而已,事实是,很多人信了,就连小妈也在其中。
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我的生活风起云涌、跌宕起伏,经历过这些曲曲折折后,我反倒是静了下来。
我想,若放下那份执拗,嫁给湛远航,其实也好。
他爱我、疼我、在乎我,我曾经有过那么一段不堪的经历,他也不嫌弃我,他肯为我付出一切,最重要的是,他肯给我最牢靠的婚姻。
当一个男人肯拿婚姻来留住一个女人的时候,可见,他对这个女人是有多在乎。
所以,我考虑好了,我决定嫁给湛远航,给自己、给家人一个彻底的交代。
而那个曾在我心里和身体里深深烙印的男人,我会彻底忘记。
...
街头的奶茶馆里,我和苏典雅各捧着一杯奶茶,面对面坐着。
"蓉蓉,你确定要嫁给湛远航?"
苏典雅瞪着眼瞧我,满脸错愕的表情,反倒令我觉得意外了,我抿抿嘴肩:"是啊,我已经答应他了。"
"我知道。"苏典雅摇摇头:
"我只是觉得你们走的太快了,蓉蓉,你确定你爱他吗?"
"当然爱啊。"
我回答的很干脆。
"唉..."苏典雅悲天悯人的叹了口气:
"蓉蓉,如果真的爱一个人,你不会这样肯定的说爱他,而是眯起眼睛,满脸陶醉的说,我爱他吗?当他吻我的时候,我会不由自主的忘记一切烦恼,感觉他就是我的所有,他抚平了我的一切伤痕,让我觉得,拥有他就拥有了幸福。"
"典雅,你言情小说看太多啦。"
我笑呵呵的调侃,可心中某个角落忽的开始隐隐作痛。
...
湛远航将婚期订的很近,这几天,我和他选戒指、照婚纱,每天都过的很充实。
后天就是结婚的日子了,我决定回一趟A市。
现在的我,站在三楼走廊里,看着01房间的门失了神。
我的老家在A市的郊区,我七岁左右的时候,爸爸做了官,在市区分了这套房子,我们便举家搬迁了过来,直到三年前,爸爸出了事,这套房子被查封了,现在,连大门都换了,肯定是换了主人。
"咔!"
0号房间的门打开了,走出来的是个年逾六十的老年人,她望见我,怔了很久,扶着眼镜框狐疑的打量起我来。
"周伯母。"我有些尴尬的笑笑。
"蓉蓉啊,果然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快进屋来坐坐。"
周伯母是从前我家的老邻居,两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关系还是挺融洽的,周伯母挺热情,盛情难却,我便进了她家。
"唉,蓉蓉,三年没回来了吧,大姑娘真是越来越俊了,这三年过的怎么样啊?"
"呵呵,还好,周伯母,您挺好的吧。"
"挺好,挺好,你钱伯伯一年前走了,留下我这一把老骨头,唉,不提了,不提了。"周伯母揉了揉眼睛:
"我倒忘了,我这里还有你的一封信呢,是三年前一个小伙子放在我这里的,他叫什么来着,瞧我这记性,你坐会儿,我去给你找哈..."
不一会儿,周伯母便拿来一封信。
信封的颜色已经微微泛黄,但那种书香气,却仿佛昨日。
我一眼就认出是湛远航的笔迹。
我拆开了,秋枫泛红的信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飘逸的字迹。我细细的看完了,眼睛已酸涩的厉害。
是他的一封道歉信,他说,与我分手,他后悔了,他爱的人其实一直是我,他希望我能给我一次机会。
我看着落款处他手写的日期,五月十七日,正是三年前我离开A市的第二天。
他没有找到我,而我的房子,那时已经贴了封条,所以他把信留给了周伯母,那年,我和他原来就这样错过了,一错过就是三年多。
现在,他终于是找到我了,后天他和我就要举行婚礼,我们不会再错过了。
我将这封信收好,小心的放进手提包里,道别了周伯母,我去了墓地,我将成婚的消息告诉了爸爸,又陪了爸爸好久,才打算离开。
当那道颀长的身影映入我眼中的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我停下脚步,循着声音望过去,我彻底惊呆在原地。
竟是秦漠。
他就在离我不足十步远的地方,跪在一处墓碑前,平日里总是笔挺的身子,现在依稀在颤抖。
他很悲伤。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平日看起来冷傲漠然的男人,竟然也会这么悲伤。
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秦漠朝我所在的方向看过来,看清是我,脸上的表情倏地僵滞住,片刻后,他深敛墨鉾,努力掩饰掉满脸的憔悴。
"过来。"
他刻意压低了的声音,显得沧桑低沉。
我似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朝他走过去,他仍旧跪在墓碑前,抬头望着我,神色怪怪的。
他的黑眼圈依旧很重,红肿的眼中饱含泪水,近距离看着这样的他,我对他那些逃避的情绪莫名的不再清晰。
"跪下!"
他忽然说。
我怔住了,嘴唇微微掀动,没来得及反驳,他又开了口:
"死者为大,为一个已逝的长者下跪,这应该不算什么吧。"
是,死者为大,况且,他说那是长辈...
我似是被他蛊惑了,缓缓在他身旁跪了下去。
我看清了墓碑上的字,"秦御风"。
我正在思忖,忽的发现他正在看我,我不知所措了,想要说些什么,他却闭上眼,对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低声说道:
"爸,现在你见到了,她就是安云海的女儿,是我不争气,是我不孝,请你原谅我。"
原来是秦漠的父亲,我曾听说过,秦漠的父亲英年早逝,可是,秦漠为怎么会提起我的父亲?
我是在这里了,可他秦漠又怎么不孝、怎么不争气了?
这一切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
我弄不明白,而秦漠说的含糊,好像怕一旁的我听明白似的,我跪在这里,傻傻的,像是块石头。
"我们走。"
他先起身,拉起我就朝墓地外走。
"你放开..."
因是在这种肃穆的场合,我把声音压得很低。
他仿佛没有听到,非但不放开我,就连头也没回一下。
他走的飞快,我几乎是前脚不跟后脚的跟在他身后,一直到了外面停车场处他的车旁,他才放开了我。
我甩甩被他攥的通红的手,没好气的咕哝:"秦漠,你发什么神经?"
他该是听到了,黑着脸看着我: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他沉闷的声音吓到了我,我看向远处的山头:
"我没时间。"
"你现在有时间了是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