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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章 三千宠爱于一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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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门响,朱棣亲自推门而入。

轻颦不敢抬眼看他,只知他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在他身后,早已有宫女放下了重重纱帐。

朱棣紧贴着轻颦坐到榻上,他执过她的手,软语道:“你终于肯留下朕了。只要有这一日,即便要朕等多久,都是值得的。”

轻颦默不作声,只垂着头,盯着手里那块帕子。素色的帕子上,那只斑斓的蝴蝶是那样美,美得有些虚幻,让人无法捕捉。

正此时,守在门外的孙德全隔着门低声禀告道:“皇上,咸阳宫漪澜轩的娴贵人,遣人送来了十对红烛,并十盆百合。说是,恭祝皇上与卿嫔娘娘,百年好合,十全十美。”

朱棣闻言,龙颜大悦,大赞娴贵人贤德知礼。又命人燃上了红烛,摆好了百合。

“娴贵人?”轻颦的脑袋嗡嗡响了几声,“不正是凌雪吗?”她的思绪一下便飞回到了往昔,回想起了在水月山里的日子。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人,那个深锁在她记忆深处,久久不敢触碰的人……

轻颦只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她的心,疼得厉害,仿佛刀绞一般。她只恍惚的垂首盯着手里的帕子,那只蝴蝶依旧在翩翩起舞,亦真亦幻。

“看什么这样入神?”朱棣含情问道。

轻颦闻声,恍恍惚惚的抬起了眼。朱棣身上穿着的那件绣着金龙的明黄色袍子,让她只觉炫目的很。

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恍惚的,她的耳朵眼儿里仿佛也响着嘤嘤嗡嗡的声音,让她根本听不清楚朱棣的话。她只痴痴傻傻的望向朱棣,两串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

朱棣见她如此,微有不悦之色。旋即便又舒缓了神色,缓缓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面颊。怜惜道:“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让朕动心的女人。这辈子,朕断不会辜负了你。”说着,他便将他那火热的双唇凑了过去。

几多柔情缱绻、软语温存,皆如梦幻一般。

轻颦只觉耳畔轰鸣阵阵,恍惚朦胧间,飘飘如在云际。

待一番*过后,朱棣沉沉睡去。

烛红帐暖,轻颦静静躺在绣帐锦衾之内,她只觉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虚幻。唯有身体隐隐的疼痛、眼角那灼热的泪水,才是真真切切的。

良久……

她的手忽的触到了那块帕子。她缓缓坐起身,将那块帕子在眼前展开。忽的,她看见帕子上的那只蝴蝶飞了起来,她惶恐极了。她忙的伸出手去抓它……可她什么都没有抓到。

她惶恐的眼看着那只蝴蝶飞出了屋子,她的心似乎也在霎那间被掏空了。她赶忙惊慌着下床去追,就这样,她赤着脚,恍恍惚惚的,一路追逐着那只蝴蝶,来到了院子里。

恍惚间,那只蝴蝶仿佛已化作了片片雪花,满天满地、飘飘洒洒的随风飞舞着。她不顾一切的伸出手去抓那些雪花,那是她的蝴蝶,她想抓住它……

侯在门外的太监宫女们见轻颦如此,早已慌做了一团。一大堆的奴才、婢女,赶忙追随过去,护在轻颦四周,披斗篷的披斗篷,挡雪的挡雪……

待朱棣闻声醒来,却不见了轻颦的踪迹。他惶恐不已,穿着寝衣,便追了出去。

他追到庭院里时,见轻颦正穿着单薄的寝衣,在那白茫茫的雪地上,疯狂的追逐着雪花。她那件贴身穿着的、织绣精妙的月白色寝衣,宛若蝉翼一般轻薄。在茫茫天地间,轻颦恰似一只单薄、脆弱的白蝴蝶,在寒风硕雪里,无助的翩飞着。

朱棣伫立在雪地里凝望着她,他的心忽的狠狠疼了起来。他不禁第一次扪心自问道:“是朕错了吗?”

旋即,他又暗暗坚定道:“朕是真心爱护她的。既是真心,又何错之有!”

“皇上,您快披上斗篷吧。”孙德全拿着一领羽蓝色的斗篷,往朱棣身上披。那领斗篷上,用金银丝线绣就的龙纹图样,在雪地里,闪着令人畏惧的寒光。

孙德全焦急哀求道:“皇上,龙体要紧哪!若龙体有损,奴才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够啊!”

朱棣并不理会他,只用手一挡,便将那领斗篷抖落在地。他盯着轻颦,忽的,如箭一般冲了过去,冲到轻颦身旁,紧紧搂住她。道:“朕在这里,朕在这里。”

众宫人赶忙奔上前,慌促间,七手八脚的将斗篷盖到二人身上。宫人们围成一圈,静静垂手侍立在他们四周。个个胆战心惊,无人敢乱发一言。

轻颦如同槁木一般,被朱棣紧紧抱着。她颤抖着身子,神情恍惚。

“朕不会让人伤害你,你相信朕。”朱棣抱着轻颦,连声允诺着。

忽的,轻颦挣脱开站起身,仰面朝天,失魂般喃喃自语道:“飞了,蝴蝶飞了……”

说完,她身子一软,便昏厥在了雪地上……

应天府多少年都不曾下过雪了,尤其是如此大的雪,几乎从未曾降下过。朱棣说,“瑞雪兆丰年”。他还说,轻颦承宠之日便天降瑞雪,定是极好的预兆。

朱棣说,此雪正可预兆国运昌隆、百姓安乐、后宫安宁。可他一时竟忘记了,后宫何曾祥和安宁过?那么多如花的女人聚在一起,宛如那些赶在春日里绽放的各类奇花。争奇斗艳,又怎会祥和呢?

轻颦自侍寝之日起,神情便恍惚起来。她总是痴痴呆呆的出神,对什么都是淡淡的。也不怎么用膳,有时候,甚至一整日,她都滴水不沾。

朱棣赏了一大堆的稀世珍宝、苏绣蜀锦、药材补品。轻颦也不理会,只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魂不守舍的。

朝务繁忙,朱棣分身乏术,便也不日日都来看她,只让她好好调养着。

半月后,轻颦精神渐好。朱棣便命人在秋月馆设宴,与轻颦一道,为她父亲接风掸尘。

席间,朱棣对卫老先生说了许多寒暄之语。宴罢,朱棣又有心赐他老人家一座宅院,让他在京城里住下来。

可卫老先生执意回绝,他道:“草民身居茅檐草舍、守着几亩薄田度日,便已觉甚好。”又道:“草民年纪老迈,便更觉安土重迁。恳求圣上体恤,容草民回乡,聊度残年。”

轻颦亦深知她父亲并非贪慕富贵之人,便也恳求朱棣,顺着她家父的意愿。

朱棣不便强求,只道:“‘百善孝为先’,卿嫔不能在你身旁尽孝,朕便多赏你些金银钱铂之物,代她略尽孝意。”

卫老先生闻言,推辞不过,便领了赏赐,回乡去了。

伊秋顾念着与轻颦昔日的情谊,便自请留在宫中,陪伴轻颦。

轻颦正苦于身旁没有说话的人,听闻伊秋如此说,自然是喜不自胜,便也宽心了不少。

朱棣感念伊秋重情义,便也对她另眼相看,大加封赏。伊秋却坚决不受,只愿以奴婢的身份留在宫中,陪伴轻颦。

整整一个冬日,朱棣凡进后宫,多数时日便都流连在秋月馆。各宫嫔妃即便使尽了浑身解数,却依旧未能吸引朱棣的目光。

转眼到了年下。除夕之夜,辞旧迎新之际,朱棣陪同皇后、众嫔妃在乾清宫中,共进家宴。久不得圣宠的妃嫔们,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崭露头角好的机会,便都各自怀揣着心事,按品级大妆好,准时赴宴。

合宫夜宴,轻颦实在推辞不过,便也只得赴宴。

夜宴时,众嫔妃向帝后行过大礼,便各自归了座。紧接着,一波又一波的舞姬轮番献舞。

舞罢,又有几个稍有些长处的妃嫔,抓准时机,自告奋勇的在朱棣面前,展示了自己的才艺。无非都是些琴棋书画的俗艺。这些玩意儿,是后宫里长日无事的女人们都谙熟的。只不过,她们略长于他人罢了,亦算不得稀奇。

夜宴之上,轻颦一言不发,她只觉恹恹的没趣。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她只有意无意的放眼四望。

乾清宫极尽奢华。万寿灯后,左右悬挂着万寿宝联。宝联上,那金丝大字闪闪发光,使得整个宫室,都显得愈加奢华喜庆。

朱棣的宝座前,设着金龙大宴桌。他的左侧,是皇后的宴桌,桌上陈列着着各色的美味佳肴、时新果品。其余众妃嫔的宴桌,皆分列在左右两侧。

轻颦隐没在嫔妃中间,偷眼看着席间的这些女人们。她们一个个年轻貌美,又都经了一番精雕细琢,便愈发显得无可挑剔了。

恍惚间,轻颦只觉轻歌曼舞间,眼前的嫔妃们好似天宫里的仙子一般。轻颦淡淡瞧着她们,见她们搔首弄姿、谈笑风生,轻颦不由暗暗感叹起来。

“如此多的韶华女子,竟都如那些金丝雀一般,被人圈养在这不见天日的金笼里。那样大好的年华啊!亦都悄无声息的葬送在了这个后宫里、葬送在了那永无休止的争斗之中了。”轻颦昏昏沉沉的想着,如做梦一般。

轻颦懒懒的撩着眼皮子瞧着她们,暗暗感叹:“为着一个根本不曾付出过真心的男人,她们整日涂脂抹粉、搔首弄姿,费劲心力的去抢、去争,斗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却还依旧乐此不疲。她们当真是可怜,又太过可笑。或许,不久之后,我亦会如她们一般吧。在尔虞我诈的争斗里,迷失自己……”

阵阵脂粉的香气,伴随着丝竹之声连绵而至,轻颦回过了神色。她不愿再多想,便收回了目光。

她拿起酒壶,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一仰头,便将满杯酒灌进了肚里。酒入愁肠,她只求能够偷得片刻的麻醉。

恍惚间,轻颦只觉自己的头很重……昏昏欲眠……如梦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