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得令人窒息的病房里，歇斯底里的顾笑让苏小鱼感到一阵害怕。她被贺磊拉在身后，润湿的羽睫如被狂风刮过的蝶翼，止不住地轻颤。
她很想去扶住虚弱的顾笑，可是又不敢，手僵在空中不知所措。
咚——
一个枕头重重地扔在贺磊的身上，顾笑扑倒在床上，“苏小鱼你听不懂话啊，我让你走！”
“笑笑，你别说了，我走，我马上就走，你、你好好照顾自己……”
苏小鱼急得掉泪，仿佛逃跑一般地跑出病房。
深夜医院空洞洞的走廊，好像一个黑洞，几乎要将她吞噬掉。顾笑凄厉的哭喊穿透关紧的房门，一声声要将她穿出几个洞来。
“小鱼，你去哪儿呢？”
贺磊急促的声音从背后追上来，苏小鱼恍惚地摇摇头，脚步越发加快，她只顾着往前逃离这一场噩梦，根本没顾忌自己走到哪里去了。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事情怎么也不会是这样……
“小鱼！”
手腕传来清晰的触碰，苏小鱼茫然地看着紧张的贺磊，仿佛梦里一般，“大石头你怎么出来了？你去照顾笑笑啊，我要回家去。”
“你已经走过了，前面已经没有路。”贺磊握着她的手腕，感觉到她全身冰凉，眼里的着急跟着一浓，“顾笑她今天晚上是疯了，发生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知道吗？”
“都是我害了她……”滚珠的眼泪掉出眼眶，苏小鱼哭得喘不过气来，“都是我……”
就是她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什么都能行，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顾笑说得对，她就是蠢得让人讨厌。如果不是她自作主张替笑笑向林浩然表白，如果不是她傻到连林浩然喜欢她都不知道还整天和她们腻在一起，如果不是她自以为是地为她们和好准备机会，如果不是她丢下笑笑走掉……
什么也不会发生，笑笑不会遇到这么糟糕的事情。
可是没有如果……
“你白痴啊你，你都是为她好，发生这种事又不是你能想到，你干嘛要怪自己？！”贺磊捂住她唾骂自己的嘴，“扔下笑笑的人是林浩然，不是你，你听到没有？”
苏小鱼哭着摇头，她也想这么安慰自己，可是她不能。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笑笑那苍白的脸，总是控制不住地想那条破巷子里那可怖的场景……她恨她自己为什么会走开而把笑笑一个人扔在那里，她恨她自己的愚蠢……
…………
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回了家，怎么躺回了床上。抱着还残留着沈洛北气息的被子，她仿佛梦游了一阵，又回来了。
第二天早上，她怔怔地醒来，枕头湿了一片。
她摸着枕头边安静的手机，翻出了那串熟悉的号码，摸索了很久还是删除了。
没心情吃早餐，她搭着公交去医院看顾笑。一路上浑浑噩噩的，坐过了站也不知道。
病房里依旧很安静，只有林浩然在。他坐在床头，失神地看着病床上休息的顾笑。听见开门的声音，他抬起头，疲惫的脸上一震。
苏小鱼轻手轻脚地走进去，不知道是哪儿发出了声响，顾笑猛地睁开眼，看着她，激动地抓着枕头又扔了过去，“滚！”
曾经蓄满笑意的美目现在只剩下刺目的仇恨，苏小鱼咬着唇不知所措地站了会儿，悻悻地退出去关上了门。
才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下，林浩然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个空杯子。
“小鱼，吃早餐了没有？我去给她买点热牛奶，你要吃什么？”
他还是那般关心的语气，好像以前他还和顾笑谈恋爱的情景，每次他给顾笑买什么的时候总会轻描淡写地问，你喜欢吃什么。
苏小鱼撇开视线摇摇头，她完全觉察不到一丝饥饿的念头。
“小鱼，”林浩然忽然在她身边坐下，“最近你别来了，医生说了她需要平静，你一来她就……这里有我照顾，你不要担心。”
“我就在外面坐着，不进去，可以吗？”苏小鱼固执起来，不看着顾笑好起来，她会一直不安心的。她宁愿就这样坐在外面陪着她，等她好起来她自己就会离开。
林浩然叹了口气，“好吧，那你照顾好自己，我去买东西了。”
“嗯，”苏小鱼点点头，终于正眼看他，“林浩然，以后别找我说话了，就当做我们没认识过吧。”
☆☆☆
起床，去医院隔着一张紧闭的门陪顾笑，晚上陪阿嬷吃饭，半夜回空房子里睡觉……
一段时间苏小鱼的生活变得极其有规律，这种沉寂让她感到一阵透不过气来，体重也跟着唰唰地往下掉。
直到这天下午顾笑被林浩然扶着出病房去做体检，顾笑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从她身前走过，她终于觉得快要撑不住了。
她想找个人哭诉，她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哭一场，她觉得她就快要崩溃了。
想了很久，她唯一能去的地方竟然只有风神。可是当她找去风神的时候，和她熟识的保安却告诉她，神偷他们都出国去了，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回来。
沈洛北走了，他们也走了，而她居然都不知道。
突然之间，她的世界竟然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下午六点，正是下班的时候。苏小鱼从风神大厦出来，看着街上拥着回家的行人，失落随着萧瑟的秋风向她袭来。
她抱着肩走在街头，终于忍不住拨下了那串号码。
漫长的等待音之后，电话竟然接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