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宫府暗室
这个暗道也是半年以来第一次进入。
担心这暗道已经被人发现，王鑫和宫桦走得很是小心。
一路上，王鑫将心中的顾虑和算计尽数说给了顾长歌。
顾长歌愣了一愣，这才想起来皇宫里关着的那个人其实是宫烨，所以才没发现这个密道，也不喜欢待在宫桦的书房里
只是，这些该不该告诉王鑫？
不是她信任他，而是这件事儿牵扯太多，她每走一步都需要仔细考量才好下决定。
在心底幽幽叹了口气，她道：“不用再这么小心了，阿鑫，这条密道应该没问题。”
她虽说的是“应该”，但眼底的确信和淡定坦然是无疑的，王鑫眸光微闪，挡在顾长歌身前的身子微不可见地一动。
顾长歌就知道，单凭王鑫的敏感和心智，怎么会察觉不到些什么。
她目光毫不躲闪，迎上王鑫昏暗密道中稍黯的视线，道：“阿鑫，有些事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她既然这么说了，王鑫心里也算是有了着落，也明白她自然是有她的顾虑和想法，便也没多问。
隐隐挡在顾长歌前面的身子半侧，让顾长歌走过来和他并肩而行。
两人接下来的一段路便也没那么多小心和谨慎，很快便到了丞相府里的书房。
书房似乎真的是荒废很久了，宫烨怕出什么意外，连清扫的侍俾小厮都没让进过几次，久而久之一间书房也就落满了灰尘没再有几个人放在心上了。
但现在不一样，饶是屋内依旧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但顾长歌和王鑫可以确定，这个房间绝对被人进来并且搜查过不下三遍，还是就在三天以内。
想想也是，宫家丞相府被封锁，龙骑卫和言家卫想要搜什么东西自然不会放过这件书房。
就算荒废已久，又怎样？
说不准是宫烨刻意掩饰自己对这件书房的重视呢？
什么都有可能，所以什么都不能放过。
就算百里荣晨会放过，后面的势力千方百计躲过皇帝的封锁和视线进了这重重包围的丞相府断然也不会放过这件书房。
王鑫淡淡扫了几眼书房里不是很明显被动过的地方，转头对顾长歌道：“长歌，我们要不要再搜一下这书房？”
“我对丞相府根本不如你了解的深。”顾长歌淡淡摇头，“还是听你的吧，你有什么意见？”
王鑫唇角微弯，漠视一眼那些角落，“这书房我来来回回一年多的时间搜过无数遍，最后只找到一条通往丞相府外的密道和这书房底下的一个暗室。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暗室？”
王鑫面上笑意减少，眸中却依旧浅浅泛着温和的粼光，他又道：“这暗室里面机关繁多大抵是以前宫桦用来藏些极其重要且见不得人的东西的，只是等我找到并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明显有被破坏的痕迹，同样的，什么东西都没能找到。”
“也就是说，这个暗室和书房一样，都没有什么价值？”顾长歌皱着眉想了想，“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宫桦不来这个书房和暗室，自然还会有别的地方能让他来秘密处理些什么事。”王鑫往外面看了一眼，瞥见窗前闪过极快的一道阴影，“只是他隐藏得极深，我也是最近几个月才察觉到了什么。”
“走，我们去那！”王鑫牵了牵他的袖子，示意她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注意这点儿，我们首先得避过外面这些人的眼睛。”
顾长歌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两人的轻功本就卓绝，再加上顾长歌和言家卫太过熟悉，甚至曾经还未言家卫的某些训练方式做过贡献，里面的一些“道道”还是清楚的，想要避开他们对顾长歌来说实在是算不上太难的事。
两人速度极快，身形几个闪越之间便已经到了王鑫所指的地方。
顾长歌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打量了几眼这个“传说中”能让原先情深似海的丞相大人变心的二夫人的楼阁。
“是不是猜不到。”王鑫嘲讽似的笑了一声，凉薄的目光扫了一眼面前精致奢华的凝兰苑。
曾经的宫桦自诩痴情种，对风姿卓绝的大夫人一见倾心娶回了家，还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便也因着这个，自己那个醉酒之下被“幸”了的母亲生下孩子之后落了个秘密处死的下场。
明明是宫桦自己犯的错，最后却把罪名尽数推到了一个柔弱的女子身上，就算再情深又怎样，不还是没担当？
再说了，如今那所谓的情深不也成了个笑话吗？
比如说，眼前这个极近奢华的凝兰苑。
他又嗤笑了一声，拉着顾长歌闪身进了屋子里面。
自从丞相叛国一案定罪以来，原本被禁足丞相府的左右人第一时间被全部抓进了皇宫的大牢里，这凝兰苑自然也是空无一人的。
进了屋，王鑫也不多做徘徊，直接领着顾长歌往内室走。
边走边道：“这凝兰苑深处另有天地，连乔书言都不知情。”
“宫桦瞒着她？”
“自然。”王鑫眸中冷笑，“宫桦这个人心思深似海，恐怕是谁都信不过，这凝兰苑应该是被他算计在内的。再加上乔书言也是个工于内宅，别处什么都不顶用的白目，又盲目信任和爱慕自家丈夫，哪会想到她这凝兰苑暗藏天地。”
顾长歌眸子轻动，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长歌没回话，王鑫心里也藏了事便也没多说，沉默间两人便到了暗室入口处。
“到了。”王鑫低语一声。
随即便见他在紫檀木深兰明绣屏风后面置于雕花椅边上一个并不显眼的冻青釉双耳瓶上以某个角度转了转。
一阵轻响之后，屏风前半寸远的地方，地面上显出一个楼梯道通往地下的密道。
顾长歌忽然抽了抽嘴角，真是...没有诚意的机关...
两人先后下了密道，不多时便到了底。
密室并不算小，里面甚至还有墙隔开了几个别间。
厚重的墙。
光透不进一丝。
甚至连门都由石头筑成。，仅仅在石门正中央开两个小小的眼像是留着透气。
顾长歌皱了皱眉，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走进了一看，才发现那石壁上留着一层薄薄的灰。
灰下是斑驳的烧痕。
这种大规模的烧痕，绝不可能是壁灯造成的，那便只有一种可能——这密室曾曾大规模地被火烧过。
这密室能被宫烨百般重视，定然不可能是意外起了火，那就只会是有人刻意动的手。
顾长歌忽然又想起宫烨在皇宫里说的有关宫桦的死的事情。
她转过头问王鑫：“这密室宫桦都用来做什么？”
“这些石屋我都进去过，里面尽是些刑具和血迹。”王鑫双眸微眯，看向石门，目光犀利好似能透过石门之后，“想来应该是关一些人的。”
果然——这密室以前八成是宫烨用来关宫桦的。
后来宫桦接着那场火，又或者根本就是他放的那场火，逃了出去，换了个身份成了清风寨高深莫测又来路不明的大当家。
这样也正好解释地通大当家的面具和嘶哑的嗓子。
“还记得在襄城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宫家暗牢出事吗？”王鑫道，“就是说的这密室的火。”
这么一来，时间刚好对上。
“还有一件事。”半晌王鑫又补充了一句，“你跟我这边来。”
说着便转身往某个方向走过去，顾长歌眸光微闪，很快跟了上去。
王鑫内力凝于臂上，用力一推，将两人面前的石门推开，露出石屋内的格局。
他又道：“这个屋子里的布局和其他的完全不一样。不仅是没有刑具的问题，他甚至有一整套的起居器物。而且...”
顾长歌眸光一凝，接话道：“这屋子是给一个孩子用的？”
这屋子里放了一个小书桌，桌子上还有一套明显比大人的小了几个号的碗碟，似乎是给小孩子专门准备的。
书桌也被火侵袭，只剩下一个残破的大体轮廓，碗碟是青花瓷制的器物，或也烧不破，只是看着碗沿有些发黑。
王鑫点了点头。
顾长歌又陷入了沉思，为什么这密室里还会关一个孩子？
照情况看来，这个孩子的待遇还不错。
那么他和宫烨又有什么关系？
王鑫也是疑惑了很久，半晌又喊了顾长歌一声：“长歌，还有，你看这。”
他伸手指了指左边石墙的方向。
顾长歌的目光顺着他修长的手指看过去，发现石墙上有一个成年男子差不多高的位置上有一个洞。
那洞也不大，只一个人眼睛大小，和石门上的差不了许多。
这个屋子石门上已经有了两个出气的小洞，这个的用处自然不可能和那两个一样。
王鑫抿了抿唇，说道：“我全部看过，就只有这两个屋子相隔开的石墙上有这么一个小洞，其他的，都没有。”
“石墙本就有隔火的功用。”顾长歌蹲了半晌忽然道，“你看墙角上那个小书桌都没有完全被烧坏，大抵可以猜测这个屋子的火势并不算大。”
王鑫有些不明所以，疑惑的眼神看向顾长歌，示意她继续说。
顾长歌挑了挑眉，微凝的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一周，又道：“阿鑫你发现没有，这个屋子里有常用的器具，甚至有一个小书桌，却没有一张椅子。”
她目光再度转向左边墙上的小洞，意味深长地道：“而这个洞，有成年男子一般高。”
王鑫立即心领神会，“你的意思是，这个洞是单方面隔壁那个屋子里的人用来看这边情况的？”
而且这个的洞不能遮掩，绝对不可能是两边石屋里关着的人凿开的，那便只能是宫烨特意派人凿开的。
他又有什么目的？
隔壁那个屋子里关的又是什么人？
顾长歌在石屋里转了一圈，尤其在四个角落里看得仔细，想了想又透过石壁上的洞孔往另一边瞧了瞧，只看见各种各样鲜血淋漓的刑具。
有些刑具甚至闻所未闻，她单单是看着也觉得心生惧意。
收回视线，她转眸又问王鑫：“这个屋里的小孩子有没有逃过那场大火？”
“至少没有死。”王鑫严肃道，“当日暗牢出事，除了趁乱逃出去的那些人之外，只烧死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进来灭火的人，并没有小孩子的尸体。”
半晌又低眉道：“但他一个孩子，逃出去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或许，这个孩子便是我们的一个下手点。”顾长歌长眉微挑，目光冷峻地看向石壁上的洞孔，“或许，我该再亲自去找一趟皇宫里关着的宫烨。”
“那丞相府还看吗？”
“这府里还有哪些地方你觉得可疑？”石屋内光线昏暗，顾长歌就着单薄的光看向王鑫微微低垂的眉眼，又道，“若是有，我们还可以去看看。”
王鑫摇了摇头，“这丞相府反反复复我都找了无数遍，除了这个密室和原先那个书房的密道之外，在没有什么有用的发现了，再找也找不出什么的。我倒是觉得，去宫里亲自去找宫桦，或者去林家或者刘家看一看说不定也会有什么意外的发现。”
顾长歌长眉轻挑，正要说些什么，忽然目光一沉，和同样眉眼一刹深锁的王鑫对视一眼——外面有声音？
两人立刻调整至迎敌状态。
是他们暴露了，还是又有其他人也发现了这处密室？
王鑫面上明显带了浅浅的懊悔，传音入密对顾长歌道：“我们进来时，入口并没有做掩饰，怕是有人也发现了。”
顾长歌安抚的目光扫了他一眼，摇摇头示意无妨，道：“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反倒觉得这未必是坏事。
说实话这密室还真没什么用，至少到现在为止，两人都没有什么确切的发现。
再说她现在的探查也正是陷入焦灼之时，刚好需要新的线索。
若这次进来的人是先前一直在丞相府徘徊不散的黑袍人，说不准会给她这次的丞相府之行带来意料之外的惊喜。
外面密道里的声音越来越近，顾长歌和王鑫压住了呼吸，躲于暗处，双眸紧紧盯住了密室入口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