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渔，给你的一切我不会再收回来，是因为我要给我以前的混账愚蠢买单，但是以后，希望你好自为之。”
程黎颂缓缓的蹲下来，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黎颂，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是要给我判刑也该先给我个理由吧？”
在程黎颂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姜知渔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角，紧咬着唇瓣。仿佛是做最后一搏，
“是要理由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程黎颂没有扯开她的手，而是缓缓的勾起了唇角，没想到自己也会被旁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当年程父突然离世，程氏分崩离析。
苦闷之余，和发小喝了场酒。
星星点点的记忆只是一辆车逆行而来，他情急之下打下了方向盘……
清醒过来，就是在医院里。
奶奶握着他的手一遍遍的说，“小伙子，不怪你，不怪你。”
一双苍老的眼，干枯的手，以及垂危的生命，瞬间让他被愧疚感深深的埋没，愈是不怪，却让他更加自怪。
“奶奶，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
老太太奄奄一息的叹了口气，看了看角落里穿的一身破败的女孩儿，
“我就这么一个孙女儿，希望你……以后，好好保护她，照顾她一辈子……”
程黎颂握了握老太太干枯的手，
他第一次认知到生命突然离世对自己造成的惶恐是父亲的突然离世，更是从没有考虑过一条生命会因为自己的原因消逝。
所以各种情绪，在不成熟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没有考虑太多的，就将一身破败如同芦柴的小女孩带回了他在外边的住所。
他自认为始终履行着对姜知渔的责任，有求必应，并且对她没有太高的要求，甚至在她一遍遍的对外界说是他的女朋友的时候也没有否认，也就在日渐如此潜移默化中渐渐地默认了仿佛他当初对奶奶的承诺是娶了她。
可是，纵他责任加身，也始终心如浮萍。
曾经姜知渔也会各种邀他在家中留宿，可是他却避之不及，如今想来，他真是格外的认不清自己的感情。
他没有碰过她，自始至终，即便是他曾经喝醉的时候。
这算不算是自己给自己留了条退路？
…………
“为什么那条路上的监控的被毁了？为什么你会帮秦政？为什么行车记录仪上显示奶奶是主动撞上来的？”
因为那辆车是逆行，怕承担责任很快离开了。
而他绞尽脑汁也没有想起全的车牌号，所以陈奇找的格外费劲，也不知是心怀有愧还是怎样，没想到车主竟然真的保留下来了两年前的行车记录仪。
“那么让我猜一猜，是不是这原本就是一个阴谋，而你不小心被秦政抓住了什么把柄，所以为了不暴露出当年的事情，只能一次次的帮他？知渔，我一直以为你不够聪明，但有心机是另外一回事。而且，我真为奶奶悲哀。”
不怪你，不怪你……
程黎颂这次一点点的扯下来她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公寓。
“好自为之……”
姜知渔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她最怕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
他这次，是真的没有余地的，不会回头了。
她都没想过，没有程黎颂，她该怎么办，她的梦想怎么办。
在曾经那个小渔村里，她就有一个梦想，她想做一个明星。虽然很遥远。
后来，因为小渔村开发，她和奶奶来到了桐城。但是奶奶年纪大了，没有什么赚钱的本事，只能以捡垃圾为生，她们每天生活在窝棚里，终于有一天，她受不了了，
“我是要当明星的人，怎么能住在这样的地方？”
……
奶奶什么也不懂，只会讷讷的看着她。
“我知道了，隔壁的刘大妈，每天都会去街上讹钱，逮着有钱人都能讹上好多呢，你年纪这么大了，你也去！你去肯定人家会给你钱的！”
姜知渔有些癫狂的扯着奶奶的衣袖。
“那怎么成？那是讹人，昧着良心的钱！”
奶奶虽然是从小渔村里长起来的，但是是个明事理的人。
“那你想让我，你的孙女，一辈子都生活在这个地方么？”
姜知渔指了指周围，眼眶通红。
不由分说的扯着老太太往大路上走。
其实她也很年轻，也是很胆怯，一直和老太太守到晚上，都没有敢往人儿的车前站一站，在车流面前刚准备放弃，没想到会突然有一辆车将方向盘向她们这边打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她一把将奶奶推了出去。
…………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她这么努力，她连奶奶都没有了，程黎颂怎么能说不要她就不要她了呢？
不可以，不可以。
＊＊
程黎颂难以想象王副局长告诉他碟片难以作为证据时的表情。
这明明是最直观的证据不是么？
可当他打开碟片看完之后，只觉得脊柱发麻。联想到姜知渔最近的一些小动作，他很快就理清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他一直抗在肩上的责任，原来只是一场阴谋？
而他却一直听之任之，如果不是发生这一系列的事儿，他竟然都没有想过去查一下。因为各种情绪压迫下的自己根本没有时间怀疑，何况醉酒驾驶确实是他的过失。
只是他算错了一个看似孱弱不聪慧的小姑娘，想要摆脱自己阶级的决心。
压在车窗上静静地抽了一根烟，他没有想未来，也没有想从前。
因为哪怕是如今的现状都让他有些疲惫。
副驾驶上还摆了几本予生的书，他的指尖划过封面上凸起的字迹。心底是有迹可循的艰涩，当跳脱在事外，人人都有评说的权利，可是人在事中，却是无可奈何。
…………
他可以宣布停止对姜知渔负责任，可是一切都能止于此么？
从前的一切，对余笙的一切伤害都可以一笔勾销么？
时间的洪流之中，他管不得别人，可摸着自己心口的位置，竟然是噬人的空洞。他又想起自己做的那个梦，余笙在厨房里削菠萝的那个梦。
难免不会生出当时只道是平常的感慨，是不是这是每个人的通病？只有从自己指尖流逝的，才是难以忘记的。
但是这种通病，真他妈的滋味不好受啊。
…………
陈奇打了好几遍程黎颂才接通，总算是让他松了口气。
这几天老大的一些行为都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卸任程氏的总裁，让他找什么碟片他去自首，还雇了媒体发那么一篇稿子，这简直都不像是他的作风好么？
“那个，老大……您自首成功了？”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陈奇脱口而出，然后立马反应过来。
“不不不，老大……？”
程黎颂好像轻笑了一下，“到底有什么事情？”
“那个，我想问……你走了，我咋办？”
“什么你咋办？你还想着帮我去投案？”
“不不不，老大……”
陈奇觉得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的老大。
“你继续在程氏待着。”
“哦……”
程黎颂想了想，“凡事不要太拼命，注意身体，有力使三分即可。”
“谢谢老大？”
陈奇想，也挺不容易的，自己跟在老大身边做牛做马这么长时间，总归是有了些革命友谊，有些热泪盈眶，不过最后一句听起来怪怪的。
有力使三分？
其实自从今天稿子发出来后，程氏的股票就已经有了大幅度的波动，而且上层领导交接，纵然有老爷子压着，也没那么容易。
秦淮一边焦头烂额的翻着文件，一边想自己是不是被程黎颂坑了？扔了个烂摊子让他在这儿当冤大头？
他格外的后悔，格外。
他还有自己的事儿要做呢……，看着楼下如同蝼蚁的车流。很多时候，恻隐之心，也不是能动的，唉……
…………
网上的讨伐争吵仍然没有停歇，纵然有大批人开始批判程黎颂。
但是余笙和姜知渔到底谁是小三的问题上仍然相持不下，而且很明显姜知渔的粉丝战斗力相比于咀嚼文字的予生的支持者要更强一些。
程黎颂夹着烟，轻咳了两声。
“能不能让这个粉丝后援团解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