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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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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来也是个面对任务特别冷血的人,他和朔茂老师对着单子点完人头之后立刻把我抓了壮丁,一个个的去消除木叶特有的忍术痕迹。我尽职尽责的清点尸体,处理伤口,却突然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

那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天边惨白惨白的一线鱼肚似的光。宇智波富岳在一旁举着火把,我对着一个个面色青黑僵硬的尸体翻过来覆过去地检查,这些尸体有老人,有男人,有女人——人数和我们手里的资料刚好对上。

——但让我在意的是,这里面却没有我白天见到的那个被妈妈抱走的羊角辫小姑娘。

那个小女孩始终使我难以释怀,我处理完了尸体后开始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地检查,朔茂老师跟在我身后,我心里复杂地想着如果找到了这个小女孩——我还会杀她吗?

我下不了手,但是我清楚地知道她一定难逃一死。

那年我在潮隐村其实也是和死神擦肩而过了的——如果那些云忍发现了竹箱子里藏着的我的话,我肯定也会被拖走,下场必死无疑。

年龄和作为孩子的身份从不是孩子们在战火中的□□,这个小女孩儿也不会例外。

战争是原始而野蛮的爆炸,这样的爆炸没有对错可言,不讲究道德,不讲究任何底线。

——然后我听到了身后传来极其细微的,嘎嘣一声。

我回过头一看。

我顿时觉得太阳底下没有新的故事,已有之事将来必有,易行之事将来必行——因为我看到屋角的圆桌下有一个小小的竹筐,那个竹筐细不可见地抖动着。

我突然觉得自己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抉择,一个只有一个选项的单选题。

我到底要不要告诉朔茂老师——我觉得那个小女孩在这个筐子里?

但是下一秒钟我的纠结被宣判了多余,木叶白牙是什么人?我都发现的事情他难道会看不到么?

朔茂老师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一把拽出了那个小小的竹筐。

那时天地露出鱼肚白,一线惨白的光照进这个小小的,躺着这个女孩母亲血淋淋尸体的小屋子。那个黑头发的羊角辫小女孩头发披散着,眼神恐惧而崩溃地瞪着我和木叶白牙两个——刽子手一样的恶鬼。

我在阳光下和孩子的目光里感觉自己无所遁形,甚至感觉自己已经不再是人——不仅不是人,在这个女孩的眼里,我甚至觉得自己像鬼。

我轻声问:“朔茂老师?”

朔茂老师手里白牙刀还冒着森然的冷气,他却对着那个小女孩愣住了。

我没理解他的目光,但我打量了这个女孩的五官后,实实在在地吃了一惊。

——这个女孩的头骨五官,说和稻穗没有血缘关系,我是打死都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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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地亮起来,公鸡打鸣,空气里一股腥膻的血气。

晨光熹微中朔茂老师单手抱着那个小女孩,自来也对着朔茂老师半晌说不出一句话,他打量了一番那个小女孩的五官,然后挫败地叹了口气。

自来也挫败道:“——朔茂,你得知道这小女孩不是稻穗,可能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们把她带回木叶的话绝对只会是没完没了的麻烦。”

朔茂老师艰难道:“……我知道。”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朔茂老师沙哑地说,“但是……我没法下手。我也不能把这个小女孩留在这里。”

自来也:“……”

自来也认栽道:“朔茂,你自己的麻烦自己一个人收拾,到三代目面前自己解释清楚。”

朔茂老师说:“我会的。”

那个女孩哆嗦着,似乎很恐惧的样子。我尽量温和地过去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颤抖着躲开我的眼神,小声回答:“花音……江口花音……”

旗木朔茂叹了口气嘱咐道:“奇奈,以后少问这种问题。到了木叶之后封印记忆还要麻烦你来……为了防止她想起来这段故事,她是要改名的。”

我愣了愣,点了点头。

对,这个小女孩的仇人——和即将收养她的群体,是木叶和我们。被灭族的这段记忆留着只会是对我们的威胁,没有半分好处。

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有点纠结地问:“……朔茂老师,稻穗会不会也是这样来木叶的?”

朔茂老师沉默半天,沙哑道:“——我不知道。”

宇智波富岳背起青山昌火,惨白而明晃晃的阳光晒在他身上。我揉了揉眼睛,无意识地摸上自己手腕上的红色小石头串。

我望向水门——他跟在自来也的身后,大概没有发觉我正在看向他。

——我一直在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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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当天晚上开始发烧,不仅发烧,还烧的十分凶险,大概是受了惊情绪波动又受了凉的缘故。我们白天必须极其小心谨慎地赶路,晚上我又要照顾两个病号——小女孩的症状实在没什么特异性,重点还是放在修复青山昌火筋络的事情上。

青山昌火没有恢复意识,时不时地吐出口血。这样的创伤修复是具有时效性的,我只能抓紧休息的每分每秒去修复,这么忙了几天晚上之后黑眼圈居然有往鼻子发展的趋势。

雷之国的夜空雷声阵阵,雨声连绵。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把汗湿的头发往脑后捋了捋,篝火在夜雨里劈啪作响。我站起身抻了抻老腰,继而听到了自己脊椎发出来的噶蹦声。

我这种人如果真的忙到老的话,大概以后要坐着轮椅到处跑了——我不免心塞地想,然后突然发现青山昌火醒了过来。

我不知道青山昌火是有多难受,但理论上他昏迷过去肯定要好受很多,我掐点给他注射了巴比/妥,但艰苦的野外条件所限,药效无法达到有效浓度——于是他只能痛苦地悠悠转醒。

青山昌火痛苦地皱着眉头睁开双眼,我麻利的配了一剂药,捏着注射器准备给他打针时,青山艰难地抬起手,阻止了我的动作。

我吃惊地问:“——怎么了?”

我以为他把我那句‘等你落到我手里你大可以等着□□’当真了,赶紧对他解释道:“我不会害你的,也不会真的喂你□□,青山你这样估计有点儿疼,还是睡着舒服一些……”

青山昌火醒来之后痛的浑身开始哆嗦,筋脉破坏严重之处甚至抽搐着,他疼到五官扭曲。我看得突然十分心酸——我除了拿着注射器,居然什么都做不了。

青山昌火艰难道:“漩涡奇奈——你不要总是让我睡着,好吗?我有问题想……想问你。”

我放下了注射器。

青山昌火轻声道:“……我还能……能做忍者吗?”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现在的条件我甚至没法给他做一个系统的检测,更不用提告诉他预后如何了。纲手以前和我说过应该怎么告诉病人他们真实的病情,我不知道青山昌火的接受度如何。

“……不用怕。”他冰凉的手握住我的手掌,虚弱地说:“我是心甘情愿的,我也不想……算……结局真的这么差,你也不用担心……告诉我实话好。”

我突然觉得这似乎不是我一直熟知的那个青山昌火,他握着我的手虽然冰凉,但和他以前不同的是——我突然觉得他顶天立地地长大了。

他和那个幼稚地在我身边叫着暴力女、血红辣椒的青山昌火……不太一样了。他不再是那个巨婴。

这种改变让我觉得神经突然紧绷,好像突然遇到了一条成长的幼狼,让我无所适从,甚至感到危险。

我不自然道:“不会……不会的。我现在手头没有合适的设备来给你检验,但日向日足说对筋脉的破坏不算明显啊……而且我们这次还带了医忍嘛!你要相信我,我可是纲手的徒弟!”

青山昌火孱弱地笑了笑,却把我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我一直是……相信你的,奇奈。”

我没法接这句话,只能带着鼓励性质地,用力回握了他。

“——我会治好你。”我轻声说,“对不起。”

青山昌火握着我的手突然一阵剧烈的抽搐,他疼得脸色都苍白了起来,沙哑道:“现在给我扎……扎针吧漩涡奇奈,太疼了……”

我按着他抽搐得青筋暴起的胳膊,扎了一针巴比/妥,青山昌火抽搐稍停,哇地吐出了一口棕褐色的□□。我酸楚怅然的情绪那一瞬间涌了上来,我对他再次保证道:

“——我会治好你的。”

我能做到,我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只是一切‘得到’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不确定我能否支付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