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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不留后患1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钟向辉站起身,一把抓起钥匙和仿佛仍有着一丝余温的绿玉坠,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客厅,向卧室走去.

刚走到自己卧室的门口,钟向辉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犹豫了一下,最终下定了决心,转而快步走向了父亲钟山的卧室。

钟山还没有睡,他斜靠在枕头上,默默地注视着天花板。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钟山总是感觉自己的灵魂经常会跑出身体之外,在眼前浑浊的空气中飘浮着,游荡着,就像一个没有家的孤魂野鬼。他意识到死神就在自己的窗前站着,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钟山不再害怕了,他感觉到自己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太累了,这一辈子忙忙碌碌,到头来,自己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却已经离自己远去,和那些失去的东西相比,自己追逐了一辈子的名与利又算得上什么呢?他满怀歉疚地看着手中这张已经发黄的相片,相片中的女人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离开了自己,钟山很孤独地活着,没想到居然活了这么久,他都感觉不应该活着。

门被轻轻推开了,钟向辉默默地走了进来,像以往一样坐在父亲的床边,一声不吭,满脸忧伤。

“孩子,怎么了?”钟山充满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

“父亲,雨被军统特务抓住了!”

“他也是***?”钟山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牢牢地揪紧了。

钟向辉伤心地头,一五一十地把这些天来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钟山,最后,钟向辉长叹一声:“父亲,从我记事起,你就是我心中的英雄,我一直渴望像你一样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为党国效力。可是如今,看到雨竟然走了与母亲一样的路,我的心里有一种不出来的感觉。父亲,军统的所作所为让我心寒!再了,***的百万大军就要打过长江,南京所吹嘘的江防固若金汤,其实谁都知道在***的强烈攻势之下肯定会是不堪一击!上海不会守住的!……父亲,我很犹豫,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雨的将来生死未卜,他却要我背叛自己身上的这身军服!请你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做?”

钟山沉默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残酷的轮回竟然又发生在了自己和梅茹的一双亲生儿子身上:“雨会有生命危险吗?”

钟向辉头:“他被丁恩泽控制住了,连我都没有见他的资格。”

钟山心里一凉,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丁恩泽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最清楚,尽管表面上自己曾经和他是莫逆之交,但是当亲眼看到他残忍地制造血腥的针对***的大屠杀时,钟山感到了彻骨的寒意,他毅然选择提早退休。

如今自己的儿子竟然落到了这个魔鬼的手里,钟山被无尽的绝望包围了。

“父亲!……”

听到钟向辉的呼唤,钟山这才缓缓地睁开双眼,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孩子,你听好了。当初我没有勇气跟着你母亲走,所以,我用我一辈子的时间来弥补这个过错。如今,雨又生死未卜。孩子,听父亲一句话,去完成雨的使命!这是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都会做的事情,我老了,不能帮你了,你要好自为之啊!”

“父亲,我不能丢下你不管!”钟向辉的目光中充满了不舍和深深的担忧。他知道如果自己选择了那么一条路的话,自己风烛残年的老父亲迟早会遭到敌人凶狠的报复!

钟山柔和地摇摇头:“孩子,你别担心我,自古谁无一死!父亲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也活够了!他们要来就来吧!你想办法把雨救出来,替父亲声对不起。我当初不该抛下他和梅茹,我是一个软骨头……”

钟向辉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他默默地着头:“我知道了,父亲,我听您的!您要好好保重!”

钟山微微一笑,闭上了双眼:“你走吧,我累了,要睡了!”

钟向辉听话地站起身,转身离开了钟山的病榻。

看着钟向辉的背影,钟山的目光中充满了依依不舍。他长叹一声,左手摸索着从枕头底下拿出了那把自己珍藏已久的勃朗宁手枪,疼爱地抚摸了一下那冰冷的枪管,枪早就已经上了膛,似乎一直在忠实地等待着主人的最终决定。钟山又拿起了梅茹的相片,目光中充满了柔柔的爱意,他把相片紧紧地抱在胸口,轻声细语地道:“梅茹,我这就来陪你!等等我……”

钟向辉离开父亲的房间后刚走出几步路,突然,身后竟然传来了一声枪声!宁静的夜晚,枪声显得非常凄厉。钟向辉吓了一跳,他赶紧冲回父亲的房间,打开门后,眼前的一幕让他崩溃了!

床上,钟山仰面朝天平躺着,满脸安详,看不到一丝痛苦。他的右手垂落到了床边,一把手枪悬挂在手掌心,很快就要滑落到地板上,而他的左手则紧紧地抱着一个相框。在钟山的右边太阳穴的位置,一个深深的伤口正在不断地往外冒着鲜血……

父亲竟然为了不拖累自己而宁愿选择自杀!

钟向辉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的痛苦,嘴唇不断地抽搐着。泪眼蒙眬中,那个被父亲紧紧抱着的相框显得是那么熟悉!钟向辉取出了相框,看着相片中母亲的笑脸,又转头看看父亲那安详而满足的面容,钟向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扑倒在了父亲那仍然有余温的尸体上,放声痛哭,哭得心都碎了。

钟山死了,对外声称的死因是抱病而亡,这在旁人眼中也是顺理成章的结局。钟向辉伤心欲绝地安葬了父亲。看着钟向辉彻底垮了的样子,作为妻子的丁嘉惠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尽管心里很难受,但是钟向辉知道自己不能够把太多的时间Lang费在伤心上面。葬礼回来后,他把自己关在父亲那已经空了的房间里,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出来。怕自己的丈夫出事,丁嘉惠惴惴不安地守候在房门口,她想开口相劝,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什么才好。

直到傍晚天黑,钟向辉这才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他面如死灰,就像一个无声的幽灵一样,对门口的丁嘉惠一反应都没有。

刚走到楼梯口,钟向辉突然回过了神,他转头对丁嘉惠笑了笑,招招手:“惠惠,来,我有话要和你!”

丁嘉惠不由得一阵惊喜,她走到近前,温柔地看着钟向辉:“向辉,什么事?你吧。”

钟向辉拉着丁嘉惠的手,来到了卧室,把门关上后,他回转身,面对眼前自己的妻子,一字一句严肃地道:“惠惠,你也知道我并不爱你!我之所以娶你,那是因为我父亲的缘故。如今,我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我们两人再在一起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惠惠,我不想拖累你,我也知道你一直想投奔***,现在机会来了,你走吧,不用管我!走得越远越好,过江去!”

丁嘉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向辉,你什么呢?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钟向辉一阵苦笑:“我其实早就有这个念头了。父亲活着的时候,我一直放心不下他,现在他走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惠惠,你走吧,今晚我就安排人送你过江!”

丁嘉惠哭了:“我不走!向辉,我不离开你!”

钟向辉默默地摇了摇头,爱怜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傻丫头,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妹妹!我爱你就像爱我的妹妹一样!走吧,将来如果有机会,我们会再见面的!”

完,钟向辉如释重负般地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丁嘉惠一个人呆呆地站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