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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三回 黑白

尘风等一行人已经按照那地图走了二十余天,但最后所在竟依旧是剑山所在。

只是此剑山非彼剑山,这柄“剑”比那把剑更利,而且也更精致,而且这柄剑要比那柄剑更长,自地面向上看去整柄剑既如一个三角一般。尘风向上极力望去却也只能隐约看到藏于云层之中的剑柄,剑柄之上有一托盘,而那托盘在此处看来便以极大,宛如他与人比武较量的擂台,而在此看来那般大小的托盘,在那里却又有多大?

“看来就是这里了。”玄雨指着那大山说道。言语间即是欣慰亦是担忧,但更多的却是感慨: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一座巍巍高山!

尘风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上去吧。”

晨锋也点了下头,四人随即飞身而上。

只不过如此一来小舞却落后了许多,尽管她也会飞,但却终究不及尘风他们。上一次去那座剑山之时她飞到一半便已不支,但免不了争强好胜之心,输不下面子,即使不支却也要硬撑。但此刻她已赶了十几天的路,本来走上了十天半月对她来说也没什么,但和尘风他们在一起却是不同,到此时她早已是筋疲力尽了。

但尽管已经无力,小舞却还是硬撑着向上飞去,玄雨与晨锋的心思本就不在她身上,此刻更无心理会小舞,但尘风却不一样,自从小舞从孤日那里回来以后,他就没有离开小舞超过一丈远的距离,无论是睡觉还是吃饭。此时眼角小舞的速度时快时慢,尘风便沉下身子向小舞靠去,柔声问道:“累了吗?”

小舞挤出一个笑脸道:“没事,不用管我。”

尘风却道:“不行,一定要管。”说着竟将小舞背在了背上。须知此时他们皆是飞身向上,尽管这事对他来说已是等闲,但若是略有分神后果却也极其严重,更何况是在半空之中做出如此举动。小舞虽然武学不精但也深知此理,知道若是此时拒绝必定会与尘风一齐摔下去,便也没有反抗。其实她本也不想反抗,尘风已经很久没有背过她了,自从鬼医那里回来之后尘风就再也没有背过她。她也很想再感觉一次尘风背上的温暖。

尘风的背依旧宽广,而较之上次肌肉却是结实了许多,想是这些日子长练剑法所致。尽管用剑的只有一只手而已,但却需要全身配合,古之既有六合只之说,讲的即是这身体配合之妙法所在。

小舞将手环在尘风颈前,脸颊却渐渐靠在了尘风的背上,似是在听他的心跳一般。而尘风却因为背了一个人而慢了许多。尽管尘风在速度至上远胜玄雨,与晨锋较之也是高出一筹,但这纵身飞行之术他与晨锋玄雨却只在伯仲之间,而此时加了一个人的重量他自然要慢很多。

“你冷吗?”尘风忽然问道。此刻他正迎风而行,若是换做旁人漫说是开口,即是睁眼都很难,但对小舞的关心却已经让他忘了这下。

小舞将脸掩在尘风背后,低声说道:“我没事。”

尘风便道:“那我要加速了。”还未等小舞反应,尘风却已经向晨锋玄雨追去,只是尽管他快了些许却依旧追不上前面二人,追了片刻便也放弃了。只是让他感到惊讶的是,他明明已经飞了很久,居然还看不见这剑柄所在,他在下面看时剑柄之处的托盘便已不小,而在此处看来,那剑柄却已有巨鲸般大小,而他却还未到剑的中间位置。

又飞了大约一个时辰,尘风等人已觉得呼吸渐渐困难,却不知这里已是天之极地,尽管尘风所去九重天之上却也为有过如此体会,只道是这里有人故意设下关卡考一考来人,隧自屏住呼吸,直向上飞去。这说来也怪,尘风呼吸一停,向上飞去之势却快了许多,片刻之后竟已追上了晨锋玄雨二人。

这二人见尘风背负一人却依旧能与自己并驾齐驱当下暗暗惭愧。但却不知尘风憋了一口气后身体便如一气囊,所受浮力却比以前要大,尽管只有些许,但对于尘风这般踏苇渡江的高手来说却已足够。

终于,又过了一顿饭时分,尘风他们终于飞到了剑山顶端,只是此刻他们却也都有些体力不支,尘风仗着体内火种,自不惜要休息多久,但玄雨却已经气喘吁吁。晨锋恢复的速度虽然不及尘风,但却要比玄雨快出很多,片刻之后便已呼吸正常并且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只是这里云山雾绕,看不清周围光景,甚至连地方大小也都看不出来。而晨锋性子自来就有些急躁,当下便向四周找去。

小舞此刻还趴在尘风的背上不肯下来,也不知是她还未察觉到已经到了目的地还是想在尘风的背上多留一会。而尘风却也喜欢小舞趴在自己背上的感觉,便也没有叫起小舞,只任她伏在自己背上。

“晨锋呢?”玄雨恢复过来之后便向四周看去,但却不见晨锋身影便立即问出声来。

尘风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看他向那边走了。”手指便指向了北方。

玄雨即刻向北方找去,身影在瞬间之后便淹没在云海之中。

尘风向身后的小舞看去,不禁苦笑一声,小舞居然伏在自己的背上睡着了。看来她真的很累了。尘风并没有叫醒小舞,而是将她缓缓放在了地上,然后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尘风知道玄雨和晨锋都是当事少有的高手,而且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他们是绝不会有危险的,便也没去寻找他们,只是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只是说来奇怪,晨锋和玄雨走了已经快半个时辰,但却始终没有音讯,周围却也没有打斗之声,尘风当下便觉得奇怪,若是真的遇上强敌,即便是玄雨可能被一击既杀,但晨锋却绝不会,但只要晨锋出手周围就必有打斗之声传来,但尘风此刻却只觉得周围安静的出奇,他甚至能听到流云浮动之声,但听不到玄雨、晨锋的呼吸声。

“这是怎么回事?”尘风也不免有些着急,当下叫醒沉睡的小舞,还未等小舞睁开眼睛却已经拉着小舞的手四处找去。

这里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地方,而且是一个很乱的地方,他的乱就在于这里的云居然可以有规律的排列成一个“剑”字迷宫,而这个剑字却是取自秦国的小篆之体,而尘风在里面走了至少五个来回,却始终找不到晨锋与玄雨的所在。

终于,尘风实在走不下去了,便站在一处立足不动,而忽然间身体似被什么力量牵引,尘风与小舞居然被吸到一块云彩之中。

人都说在云端的日子最逍遥,但却无人知道在云彩之中是什么感觉,也许会很窒息,也许会有些潮湿,但总之应该不会很舒服。但好在片刻之后尘风与小舞便已经从云朵之中出来,而他们出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晨锋与玄雨。除了他们,这里还有两个下棋的老人。坐在左边的一位看上去已过百岁,鬓发皆白,但皮肤依旧光滑,两道黝黑的眉毛却亦如年轻人版浓密,而眼中更有一种气吞天下的豪气。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较他年轻些的人,尽管他的头发尚未全白,但黑白夹杂的头发却也告诉别人,他已经很老了。他的眼中没有什么豪气,他的眼神就如秋水一般平静,平静的没有一点涟漪。他们下的是围棋,但纵横十九路之间却无一子走的是正路,他们走的甚至不是棋路!

小舞自小便学过这些,此刻见这二人下棋不禁掩口一笑,走到尘风耳旁低声道:“这二人看来应该是新手,或者根本不懂下棋。”

小舞的话尘风通常都能够听到,但这一次却是例外,尘风居然被那一局棋吸引住了,玄雨也是,但晨锋却只是在一旁看着,眼神中有些迷,迷茫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啊?”小舞苦笑着叹道。

她笑只是因为她不知道这其中奥妙,这二人看似是在下棋,实则却是在比剑,每走一步便是一招极其高明的剑法,所以他们走的根本不是棋道,而是剑道。

尘风剑法之高自不必说,对于这其中奥妙自然一目了然,但却也不禁感叹这二人剑法之精绝,手段之高明。而玄雨也曾跟随剑皇,尽管其剑法不精,但其见识却是广博,面前这二人所走招式之精妙他虽未能尽数看懂,但却也能知道大概。唯有晨锋,尽管其剑法已是不错,但论境界却远不及尘风,而在剑术之上的见识却亦不及玄雨,尽管他能看得出这人二人是在比剑,但其中精妙之处却仍是不懂,故而沿路迷茫之色。而小舞,尽管他与龙浩天学过剑法,但却对剑道却始终是一知半解,故而只以为这二人是在下棋而已。

终于,较老者已经开始发动最后进攻,一枚黑子正落在黑发之人面前。

黑发人淡淡一笑,却不说话,手中白字却已落在方才那枚黑子旁边。这一手在旁人眼中看来本已是最平淡无奇的走法,但在尘风眼中这却是两招极其精妙,甚至是玄妙的剑招。那白发人一子所落是取直捣黄龙之意,与尘风那一招“剑萧萧兮易水寒”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却要比尘风那一招高明出许多,这一招看似毫无变化,但其中便是却不止千万,其所宗旨便是以不变应万变,一剑已然刺出,尽管只有锋芒一点,但无论对手如何招架这都是必中的一击。而那黑发人的还招却也是高妙,不正面迎敌,而是旁敲侧击,在对手之剑将落未落之际苍鹰扑兔般给予对手致命一击,这一招当真妙得很。尘风也不禁心中暗道:“这二人即使不是剑皇我亦不虚此行。”

此刻白发人又已落子,这一子却是落在黑发人一旁左边角落,那正是对方的空当所在。这一击虽有取巧之意却亦不免其宗师风范,因为他将子落在这里就是在提醒对手,你已有破绽。

而黑发人的迎招咋此刻已经发至,他竟是将子落在棋盘的又下角,这一招当真是任谁也看不出来,即使是已达剑道八重的尘风却亦不明其意,只是朦胧之间感到这一招必有后手。

果然,就在白发人一子卷起千层浪之时,黑发人竟剑走偏锋,踏浪而来,一剑正落在白发人致命之处,此时看来白发人已然输了。

看着黑发人这一招尘风也不免有些自叹不如,但眼见这一局棋尚未下完,便走上前去拾起一枚黑子落在了天元之位。

这一招着实让正在对弈的二人颇为吃惊,这一招声势之浩大,气概之恢弘绝不是如他这个年纪能想出来的,这一招当真了得。

子落天元,剑平八方。

“你是何人?”黑发人边捡着棋盘上的棋子边问道。

尘风拱手答道:“在下佐休尘风,这几位是在下的朋友。晚辈适才斗胆造次,还望二位前辈海涵。”

小舞见尘风居然对这二人这般客气当下便觉得奇怪,因为尘风平日虽然与人为善,但他却只对一件事感兴趣,那就是剑,而他也只会对一种人低首,那就是剑法在他之上的人。起先尘风落子之时她便已觉得奇怪,而此刻见尘风这般便只觉得更怪,但既然尘风这么做就有其原因所在,便也没有问什么,只是在尘风身后用两根手指盘绕自己的发梢。

白发人拈须一笑,道:“你敢搅乱我们的棋局当真是造次,但你却能想到那样的剑招却也实在难得,你的师父是谁?”

尘风道:“不瞒前辈,晚辈的师父不止一人,但晚辈此时剑法却都是自创而出。”

黑发人略微一惊,随即说道:“你若是敢撒谎小心你的性命。”

白发人笑道:“我信这孩子的话。”

尘风对黑发人一拱手,道:“前辈面前晚辈自不敢胡说。”又对白发人一拱手,道:“多谢前辈信任。”

白发人道:“你今日前来应该不止是为了在我们的棋盘上落下这一子吧。”

尘风道:“前辈慧眼,晚辈前来只为求见剑皇前辈一面。”

黑发人更惊,当下便道:“这里没有什么剑皇。”

玄雨却在此刻插话道:“难道剑皇前辈留下的地图还会有假?”

白发人淡淡一笑,道:“看来你们其中已经有人得到了剑骨,而且也已经参悟至剑道七重境界,你们已经达到了剑皇的极限,为何还要见他?”

尘风却又道:“前辈所言甚是,但依晚辈之见,剑皇前辈应该已经更胜往昔,境界只怕已经更高了。”

白发人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剑皇的确已经参悟到超越第七重境界,也超越一切的无上境界,但是他的人却已不在这里。”

“那他去了什么地方?”晨锋忍不住问道,但是他的问却没有人回答,那两名老者就像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晨锋是得等的人物,无论在何处哪受的这般轻蔑,当下剑祖刺出,支取白发人左肩。

当——白发人挥指一弹,晨锋的剑居然就偏了。他甚至都没有看到那人是何时出手,手中剑便已落空,而也只在这一挥手之间晨锋便已知道自己绝不会是这人的对手。

“剑祖乃一代名剑,在你手中却是委屈了。”说罢只是摇了摇头,但却未向剑祖看上一眼。

晨锋向手中剑祖看去,也忽然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柄剑。白发人说的没错,名剑应该佩带在真正的大剑客手中,在自己手中却也只是埋没了这剑而已。

想及此处,晨锋隧将剑祖收到鞘中,又连剑鞘一起抽出递在白发人面前,肃声道:“还请阁下保管此剑。”

白发人淡淡一笑却未接晨锋的剑,而是开口说道:“你有这样的心就已经很好,剑法是可以练出来的,但是剑心却是与生俱来的,你有,所以你也有资格使用这把剑。”

晨锋微微点了下头,便将剑祖有插回腰间,而此刻黑发人却对尘风道:“可否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剑?”

尘风笑道:“前辈这是哪里话,若是想看这剑拿去便是。”说着便已将龙诀递出。

黑发人接过龙诀尚未将剑拔出鞘却已经大呼出声:“是龙诀,是龙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