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假日的高速收费口车辆一如既往的多，张凯的人不过是晚了几分钟，魏旭的车就已经被大大小小的车辆围在了这中间，这倒是合了他的心思。
看了看周围识相的司机们，他便让早就守在一边的李子去敲车窗了。
“……哎哟！”这车窗一摇下来，张凯就乐了，“是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啊，梁先生？”这算不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刚刚还想通过那两个偷听的人来挖出梁家的目的，这下好，直接就撞上两梁家当家人梁远了！
穿着得体黑西服的梁远好像刚刚参加完什么会议，神态有些疲惫，自然就没心情配张凯玩什么把戏，只想快些打发掉。
“这不是张家老大吗？令尊最近身体可好啊？”道上的人都知道张家上一任家主身体极差，梁远这时候故意提这茬，就是想告诉张凯，让他没事就回家看看老父亲，不要老是在外面惹是生非。
诚然，梁远比张凯年纪要小许多，但无奈梁远的爹辈分比自己爹大啊！按理说张凯的父亲见到梁远的父亲还要喊一声叔！
这要是放四五十年前，说不定张凯还要乖乖叫梁远一声堂伯！然而这种情况现在已经不会出现了，自从三十四年前梁致泊闹事以后，张梁两家就算是彻底的形同陌路了。
“我父亲的身体硬朗着呢，就不劳你费心了。倒是你们梁家的老不死梁栋臣还活着？算算这年纪也不小了吧，你怎么也不在跟前伺候着啊？”梁栋臣是梁远的爷爷，也正是当年和张家交好的核心人物。现在算算，怎么着都要八九十了吧？这样的高龄不好好照看可是要出大事的！
张凯的话里无一不透着嘲讽，你梁家明明都已是强弩之末了，就不要再出来丢人现眼了，还不如回去守着啃啃老本！
这种没什么技术的垃圾话，两个人自然是听归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但眼下，两人并不是来叙旧的。
“这客套话也说完了，那我们就来聊聊正事吧。”张凯一抬手，李子就给递上了一根切好的雪茄，“刚才这车上的两个人呢？”
“谁啊？”梁远反问。
这副毫不知情的样子看在张凯眼里别提多气了，真不知道是应该说他梁家的人长得都具有欺骗性呢，还是个别遗传遗传的好！“别装了，这事说到底不还是因为你派人埋伏我？”早在一周以前他就打算来跟王胜谈生意了。
之所以没来，是因为酒店老板告诉他，他们常用的那个房间目前被人占了。开酒店的目的是什么？自然是让人住啊！哪有人会拒绝上门的生意？所以当老板告诉他没房间的时候，张凯也没多说什么，自然而然的就把见面拖后了。
但是后来一查才知道，占他们房间的是谁？正是梁远身边的那个秘书——尚蜜！
这秘书走了还不到两天时间，他就因为交易日期的迫近不得不赶紧来杭州，谁知等着他的竟然是埋伏！
他这一说，说的梁远更懵了，“我什么时候派人埋伏你了？你张家的生意不干净道上人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我梁家洗白十余年可不想再蹚你这浑水。”这话倒是说的没错。
都说资本是黑心的，没有前期血腥的资本积累，哪来的后期良性发展？当年那些商业巨头手上又有哪一个是干净的？
只不过是他梁家在努力洗白，而张家却走上了这样一条不归之路。虽然梁家的洗白并没有云家那么彻底，但现在梁远是真心不想趟浑水。
张凯听了也是纳闷，仔细一想梁家确实没有再来找自己的理由。自从闹掰之后，别说生意上没来往了，就连私下里都不见面了！生生断了联系三十多年，要不是几年前的巧合，张凯说不定还不知道梁远都出生了呢！
“那你倒是要跟我解释解释了，”他从手下那里接过手机，屏幕上赫然是魏旭抱着柏言上车的照片，而这车的车牌号正是梁远现在坐的这辆，“这车上的人去哪了？你认识吗？”
梁远不认识魏旭这是必然的，作为搞情报的地下党，魏旭一直在避免跟梁远有直接的接触。倒是余明正跟梁远见面的次数多，两人都基本上混了个脸熟。抛开魏旭不说，他怀里这个没看清的小孩儿倒是让梁远眼前一亮。
“这小孩……”他迟疑了一下，指着张凯说，“是你私生子？”
“呸！”要不是场合问题，张凯一烟灰弹死这家伙！“这孩子我都不认识！”张家人出了名的怕老婆，在外面那是爷，在家里那就是熊！还想搞外遇和私生子？问过家里的老婆大人了没！
梁远这话说的。明显就是在给他张凯挑事，还是不嫌事大的那种！
“不是你私生子那你找什么？”在他眼里，这完全变成了一次拐卖儿童的刑事案件，“难不成……你还做拐卖儿童的生意？”
这话说的就有点意味深长了，再配上梁远那双戏份十足的眼睛，别提多吓人了！这可是在收费站门口啊，里面坐着的可都是吃国家饭的啊！梁远这么说万一被有心的人听到了，那他张凯还不要栽跟头啊！
是，走私古董贩卖毒品拐卖人口这都是重罪，但也无疑是他张家糊口的手段！
于是他果断没有理会这茬，“最后问一次，这车上的人呢？”直接把话题带回，此时他的语气也是凌厉了不少。看样子是不打算在和梁远磨下去了。
两人都是在家族动荡的时候出生的，接手之后这种人与人之间打交道的方式也是被磨得圆润无比。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真的撕破脸皮。但眼下，这种打太极似的对话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我真不知道。”他依旧坚持，“开完会我就上了这辆车，一直到这里。至于照片里也上了这辆车的人，我是真没见过。”说到这里，他眼睛一转，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你仔细回忆下，这两人有直接承认过是我派出去的人吗？或者说，你们在追过来的路上他们有没有从你们的视野里消失过？”
“……”别说，梁远这么一提，张凯还真有印象！不但他有印象，就连半路围过来的李子等人也有印象！
没错，魏旭和柏言从头到尾都没承认过自己是梁家派来的，但他们明明有机会解释却根本没有提过！所以张凯才误以为他们是默认了！再说到消失，自从这一大一小把车开进了收费口的队伍中，他们就没有再看到有任何的动静。
不得不说，梁远这么一提醒，让张凯有了种被人浇了一头冷水的感觉。不单单是被耍了的愤怒，还有无尽的后怕。
如果这两个是国际刑警派来的……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眉头紧皱，张凯此时也没心思跟梁远斗智斗勇了，连礼貌性的告别都没有就一甩袖子走人了。剩下的是茫然无措的手下们，他们是跟着走呢还是继续围在这里？不走好像不太好，但是走了又不稳妥……
就在这时，梁远的电话响了，是他的秘书问他为什么还没有过收费站。于是张家的手下就顺着台阶放走了梁远。
张凯上了车，牙齿咬的咯咯响，更是把魏旭和柏言模糊的脸记在了心里。
这边梁远好不容易出了收费站，更是催促着司机赶紧走，好不容易在南京的收费站再一次见到了秘书尚蜜。连带着的，还有坐在后车座上尬笑的魏旭和柏言。
“哎呀，梁会长！久仰久仰……”魏旭一见车上下来正主了，忙不迭的也下车相迎。这会儿他的两撇八字胡比以往抖得还要搞笑。
梁远笑的非常到位，既不会让人觉得疏远也不会盲目觉得亲近，尤其是对柏言来说。现在躲在魏旭身后的他，恨不得把自己塞回妈咪的肚子里没生出来！
在离开澳大利亚之前妈咪特别叮嘱过，见到楚靳伟、邱杰、梁远、迦尔、苏拉等人没别的话，一个字躲！先前他惹了楚靳伟结果暴露了自己和妈咪的身份，后来的这些遭遇也说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此时又碰见梁远，他直接绝望了。如果说几个小时前他并不知道这个笑的温文尔雅的男子是谁的话，那现在他可能想让自己永远不知道。
谁知梁远直接跳过了这个一看就是楚靳伟手下的人，来到了柏言面前。他蹲下身子，跟柏言平视，“你就是柏青的儿子柏言吧？我叫梁远，是你妈咪的未婚夫。”
“……”这话说的连魏旭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你堂堂工会主席跑这儿来跟一孩子说，你是他妈咪的未婚夫，这样好吗？？
旁边秘书的表情也是说不上来的诡异，你说她这表情是笑吧，不像，说是不好意思吧，也不像……她可能只是单纯的看不下去了？
被刚才的话冲击了一下，柏言找回了理智。就算这人是爹地的有力竞争对手，但眼下最终的一点是，他没有确凿的把握确认柏青就是云子墨。从回国以后，柏言就一直在注意这方面的问题。
两个月前来梁远还派人杀了余明正的手下，那时候他什么信息都没得到，没理由今天就能确定柏青的身份。反向思维来说，这更像是炸柏言的话，炸他自己爆出柏青就是云子墨。
但柏言是普通的小孩吗？反向思维对他又用吗？
有套话的功夫，不如直接一针扎下去，彼此都省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