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摩听了，露出了惊讶神色，道：“七十二绝技？当年我离开的时候，传了他们一些强身健体、护法伏魔的法门，想不到他们竟然将武技繁衍到了如此繁复的地步……什么少林绝艺、易筋经，多年之前我早就忘光了……”说着摇了摇头。
苏灿听他这么说，登时也意识到，少林寺现存的七十二绝技，确实并非达摩一人所创，其中情况相当复杂，有些是他本人创制，有些经过历代高僧的改良，有些则是假托达摩所创，有些达摩之外的创制人则留下了名号。
但达摩祖师一人身兼七十二绝技的说法，也在武林中流传着。
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倒也无需完全搞清楚。
想到这里，倒是下意识地松口气：“忘了还好，不然眼睁睁看着东西却吃不到，我特么真会难受死……”
他不由得对这达摩肃然起敬，道：“大师的神通已经超过了寻常武功的范畴……”
他想起了此前看过的翻云覆雨中传鹰大侠的儿子，那个即将破碎虚空之前忽然全部忘了自己所有武道，只剩下一身禅功，连庞斑都长期大处下风的的一代奇人鹰缘大师。
他们是一类人。追求上升到了天道层次，这种心境修为，在现实世界恐怕都是最顶级的，那里绝大多数武神、武圣、甚至随便一个大宗师出来，虽然实力完爆他们，但说到心境修为，可能比达摩这些人还是要差了许多层次。
苏灿修炼功法之后，渐渐地对现实世界比之前有了许多的认识，时不时会将现实世界的人和这个世界的人相互比较。
比较的结果就是，现实世界虽然高端战力强大，但在心境修为上，似乎普遍相当差劲，而且在大宗师境界之下的话，天龙世界无论功法的精妙，还是武者的实力，应该都可以完爆现实世界相应层级。
一些想法似乎正在从他脑中不知名的地方，渐渐地冒出来，似乎是隐藏了许久的记忆在逐渐苏醒……
“哈……这就是机会啊，不是说战力低端就没有用了，反而这里的功法，对提升整个现实世界的武道层次都有大用，这就是我的机会……”
达摩双眉一挑，道：“你明白？”
苏灿道：“有所意会！”
达摩看他不似作伪，眼中涌现出一丝喜色。
苏灿斟酌再三，这才道：“大师慈悲。我可能不但要自己修习，还要将它传于其他人，使其发扬光大……我保证，必然会将这经书送到少林寺……但实话实说，到时候我可能得让少林寺拿东西来换……不会把它就这么交给他们的！”
达摩越是宽宏大度，他越是将自己的真实想法透露出去。
这样做似乎显得有点傻，不过他还是这么做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心安理得。
左子穆杀他霸占功法，他灭了满门，倒也心安理得，但面对达摩，他却要推心置腹。
若是达摩不愿意，那只能将这经书还给对方了。
至于系统已经获得的秘笈心法……
对不起，他真无法吐出来了。
达摩就算武功再高，也绝看不出来系统的手脚，而苏灿自然也不会将这事也告诉前者。
苏灿越说越离谱，但达摩神色毫无变化，听完后双手合十，道：“全凭施主自行处置……此事功行圆满，少林的传承也不至于断绝……嗯，其实哪怕是传承也无非梦幻泡影，哪有什么放不下的……老衲至此再无牵挂……有一件事，当可对施主一说。”
苏灿心中一凛，心道：“来了！正题来了！他必然有有件十分难办的事情要求我，否则不会等于愿意将整个少林传承都交给我了……”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真正的送财童子，没有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美好生活要自己去创造……
这个道理苏灿深知。
这达摩必然对洗髓经极为看重，但却任由他这么处理，必然有着其他方面的要求。
“拿了他的东西，他的事还真得尽力去办……”
不过此前还有件事更加紧急。
苏灿闻了闻自己的身上，笑道：“大师，闻法之前，当沐浴更衣，此刻我身上却臭气哄哄，大师可否在此稍事休息，容我先将身上濯洗一番？再来听大师说法……”
达摩哈哈一笑，道：“施主请先自便！”
话音未落，他直接就那么盘膝坐下，闭目低头，纹丝不动，化作一座雕像。
苏灿见他流露出真性情的一笑，不禁微微一愣。
而他此刻已经丝毫感应不到达摩的任何生命气息，不禁震动不已。
“……这人简直就像机器一样，关了电源就陷入休眠状态了……或许他就是靠这种高深莫测的玄功活了数百年吧，他的神功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肯定是远远超过先天境，至于到底是宗师还是大宗师……在现实世界，就算大宗师之上的武尊也无法活这么久的……”
苏灿带着些疑惑，又回到水潭。
山溪潺潺，他的心情很快平复下来。
“琅琊福地……这里也算是我的福地了，哈！”
苏灿洗了个澡，将身上污垢擦洗干净，看着油污的水流向下游，他心道：“这个……算是污染环境了吧……罪过啊……”
之后他放了几只莽牯朱蛤出来，一起在水中嬉戏了一阵。
看着它们在水中自在地游来游去，苏灿忽然忍不住涌起一股冲动，似乎自己也想下水，而且一旦下去，无需学习，也可以如它们般在水中自在游动，那似乎已经成了自己的本能。
实际上他是标准的旱鸭子，从来没有下过水的……
当他们江昂、江昂地叫着的时候，苏灿甚至觉得自己的喉头发痒，也想学他们叫唤起来。
似乎只要自己以内力震动咽喉及其两旁的血肉，也可以发出与莽牯朱蛤完全一致的声响……
只是这么一想，真气似乎就突然转旺了几分，朝着咽喉及其附近涌了过去。
苏灿下意识地分开双腿，猛地下蹲，双腿分开折叠，置于腰侧，两手支地，抬头，竟然神似一只巨大的莽牯朱蛤。
若是再发出江昂、江昂的叫声，再学着青蛙弹跳起来……
苏灿忽然将自己也当做了莽牯朱蛤，万毒之王……
那浸过了小腿的水，也似乎变得完全不同了起来，似乎与他更加亲近起来，每一滴似乎都变得有了生命，在向他诉说生命的变迁……
他与周围的环境也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随后他就吃了一惊，生生打断了想要继续尝试的想法，站起身来。
微微活动，先天真气充盈无比。
似乎刚刚只是这样一蹲，修为已经有了明显的精进，比之打坐练功犹有过之。
“邪门了……不会变成青蛙了吧……应该没问题，可能是来自此前接受过的血清吧……能从它们身上自创个蛤蟆功，那也不错……哈……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试试，现在还是先和大师唠唠嗑吧……”
他感觉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换了一身运动装，这才精神抖擞地来到了破庙中。
达摩在他进入的那一刻，睁开眼睛，一下子恢复了生机，打量了他一眼，笑道：“施主身具大造化，这么一会，修为竟然精进不少，可喜可贺！这一身行头倒是别致……”
苏灿目光稍凝，心道：“老和尚眼光忒的毒辣……”却欣然笑道：“大师说话竟然这么风趣！”
说着他箭步上前，盘膝坐在达摩对面，抢先开口问道：“大师不打算将这经书亲手交给少林寺？”
达摩摇头，似乎答非所问地道：“老衲在数个月之前，忽然染上了一种可怕的瘟疫……”
苏灿瞳孔一缩，骇然道：“瘟疫？会不会传染？”
说着他的身躯也朝后缩了缩，下意识地要离得达摩更远些。
武者对于细菌病毒的抵抗力是比普通人强很多，有些人功夫练到深处，甚至神功护体，百毒不侵，但这种瘟疫既然连达摩都能感染，他并不觉得自己可以免疫。
他简直想撒腿就跑，跑得越远越好。
不过答应了达摩要替他完成心愿，也真不好意思动腿，只得强撑着，缓缓吸气闭气，心下惴惴：“千万别被感染了……”
达摩忍俊不禁道：“施主莫怕，现在这种瘟疫被我功力压制，不会主动传播到外界。这是一种极为可怕的魔物。我能感觉到，它的本质是极端邪恶的，目的就是最终的灭世……”
苏灿感到深深受惊，因为达摩竟然能以功法压制它，简直不可思议。
同时因为这可怕的瘟疫，否则达摩也不会仅仅是压制，而早就以神功驱除或者消灭了。
“这个世界科技还没有病毒细菌的概念，估计应该是那一类的东西……”
想起此前看到那几只小莽牯朱蛤之时自己的判断，又想起了那个“骇客帝国”的电影……
不过几只小莽牯朱蛤的情况似有不同，并没有这种灭世的冲动，只不过面对同类的时候，对其表现得相当猛恶。
就听得达摩继续道：“……但它不会主动去动手，而是假于我手……不过它能带给我的却是极大的好处，时时蛊惑我去提升自己的境界……最后甚至可以打破这个世界的极限，获得长生……”
苏灿震撼不已：“长生……在这样一个低武世界……哪怕现实世界那些武神武圣都没有听说过谁获得了长生，毕竟修炼武道异能时间最久远的那些老怪，也不过万年时间而已……也确实有人凭着各种手段活过了万年时间，但那离得长生显然还差得远……”
苏灿有些怀疑自己刚才的想法了。
这不是细菌病毒，世间哪有如此邪恶的细菌病毒。
不得不说，对这种东西，他都有些动心了。
当然是在没有什么损害的情况下。
但显然并非如此，不然这达摩也不会表现得这么忧心忡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