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孙立脱去西装，煮起了咖啡，香气弥漫着车内。叶有门见他腋下佩一把手枪，便问罗大海：“你有枪吗？”
罗大海点点头，将手伸入腋下。。。
叶有门愿意为他会掏出一把枪来，没想到取出的是一只瓶子，从里面倒出一把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药，像是吃花生米似的，一把放入嘴里，随后一扬脖子，活生生地咽了下去，一脸的痛苦。
叶有门见了，只觉得一阵伤感，问道：“你的病怎么样。”
罗大海苦笑道：“一工作就忘了，这种病也是吃软怕硬的。”
叶有门强迫自己笑了笑，转过头对孙立道：“你煮咖啡，我想起段三楼，他也喜欢喝咖啡。”
“哦！是吗。”孙立端着盘子走到桌前，帮叶有门和罗大海各倒一杯咖啡，问道：“说说你对他的看法？”
叶有门想了想道：“他是一个矛盾体，是一个有着多重性格的人，有着很强的大局观；他曾经跟我分析过，有多少人对錾卢秘密感兴趣，说得很精彩，也很透彻。”
孙立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叶有门一摊手，道：“就这些，我接触他的时间不多。”说着，小心翼翼，带着试探性道：“我听他说。。。有个大人物也在研究錾卢。”
孙立点点头，品了一口咖啡，道：“他对錾卢的理解，停留在非理性地相信某个传说具有神奇的特效级别。”
非理性地相信某个传说具有神奇的特效级别！叶有门想了想，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孙立看出他的迷惑，便解释道：“就是迷信。”
叶有门笑了，他想起了尘飞扬将中国古代机关翻译成英文：中国式智能结构，这是情有可原的，还带着文化差异形成的幽默感。
但孙立的说法就不正常，明明可以用最为简单、最为熟悉的方式解释，偏偏要绕一个大圈子，说出一些让人琢磨半天的话。或许这就是官场的习惯，相同本质的东西必须添加一些个性，以显与众不同，文化素养，见解独特。
他问道：“这个大人物是不是得了一种怪病？皮肤病？你们没发现他一直穿长袖吗？”他说完，看见对面的两个人脸上都起了变化。。。
叶有门一阵苦笑，很无奈地说：“好吧，好吧，我老实交代，我这里还有一段视频，关于大人物的。不不不，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后来看了那些照片。。。不，是常湘雨说腐石防老延年益寿的事，想起他可能是幕后的大人物。”
孙立笑了笑道：“黄家绿最终还是给你看了张雯雅的照片。”
叶有门真想甩自己一个嘴巴子。。。
孙立立即问道：“那段视频在哪里？”
叶有门笑嘻嘻地说道：“关键是，被我不知道放到了哪里去了。。。你不要误会，不是我不想说，确实忘记了。”
罗大海问道：“里面是什么内容？
“在大学城外环城河旁的一条叫丰汇路上的一家水泥厂码头上，停靠一艏游艇，有一个老态龙钟的人坐在轮椅上，视频里还有阿文和吴佩云。。。我起先以为他就是余华呢。”
“什么时间？”
“什么时间？哦哦哦！前年。。。反正我已经出狱了。”
“他们在做什么？”
“像是在交换东西，像是毒品？”
坐在对面的两个人没有声音了。。。
“怎么，说到大人物，你们俩就没有声音了？”叶有门问道。
孙立双手交叉于胸，靠在椅子上，道：“他得了一种家族皮肤病。至于贩毒，这可能性很小。”
三人沉默了。。。
叶有门又道：“还有，那个吴慈是个大毒枭，你们清楚吗？或许那个大人物真的在贩毒呢。”
罗大海问道：“你说吴慈是个大毒枭，有证据吗？”
叶有门道：“小青头的视频里有一个戴墨镜的男人，他是吴慈的心腹；是他带着我进入中国境内。而走得那条路，就是他们贩毒的通道。”
。。。。。。。。。。。
薛淑芬，死于中毒，神经毒素，毒源在查。对外发布，心脏病爆发，猝死。消息很快传到了罗大海的手机上。
叶有门在一旁看着。孙立他们一定在茸城公安局里有内线，而且级别特高，要不然不可能那么快得到最新信息。从扣押周小君和传送薛阿姨的照片来分析，他们最起码有一、二支特殊部队，负责快速行动或者侦查。哇！中纪委直属的反贪小组：权利之剑DH。。。哇！爽歪歪。
车到了市郊结合区古寺经镇一座宾馆内停下。
叶有门下了车，抬头一看，一座普普通通的宾馆，外墙贴满了马赛克。估计是私人的，也算不上什么星级。他看了眼大门顶上的红色招牌：聚源宾馆。
他一愣，貌似在BS市秘密会见孙立时，好像也看到过一座叫聚源的宾馆。这么巧合？还是我记错了。
罗大海见他愣在那里，便走到他身边问道：“怎么啦？”
叶有门道：“这个宾馆的名字很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罗大海低声道：“中纪委下属办事处，A级保密，不要乱说。”
聚源宾馆是中纪委下属办事处！难道全国的聚源宾馆都是。。。这太牛叉了。我叶有门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A级保密机构。他急问道：“老罗，我能接触A级保密的东西，是不是已经成为你们的一员。”
罗大海想了想，道：“理论上是。”
孙立冷冷道：“自始至终，你一直在扮演我们反贪小组的线人角色，只是你始终不去往那个方面去想，心里一直在排斥我们。”
“我怎么变成你们的线人了？”叶有门一脸诧异，随即一脸装傻地道：“线人。我感觉都是些享受边缘政策又无可奈何的人。”
孙立呵呵一笑，道：“没有边缘政策。这四个字为你特别设计的。”
啊！叶有门傻掉了。
孙立“哼”了一下，道：“胡八卦说的对，你心魔很重，一直把官和贪官划等号。”说完，擦着叶有门的肩膀向前走去。
傲慢的人！叶有门瞪了他背影一眼，怒吼了一声：“对，我恨贪官！他们不光人贪，还贪官。”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罗大海低声道：“其实线人也不错。。。线人的本质就是特工。”
叶有门第一次听到这种解释，与众不同的解释。我是国家特工，太高大上了，他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哇！有养老金啦！下辈子的日子不用愁了。妈妈奶奶，我现在是好人，我在为你们争光了。
。。。。。。。。。。。
在宾馆的一间房间里，孙立单独和叶有门面对面坐着交流。
孙立道：“事态发展到今天，必须对你有所交代。原先想帮你设计一系列的事件，因为考虑到你不是专业的，不像我们这一行的人，也就算了。”
“让我做特工？”
孙立笑了笑，道：“是对你的保护措施。现在看来，你不需要保护。”
“我不需要？”
孙立点点头，道：“是的，你很安全。”
叶有门笑了，道：“我怎么感觉不安全，U盘在我家搜出的，聪明人应该清楚还有一份拷贝，或者有无数个拷贝。。。我怎么可能安全！他们不把我灭口已经不错了。”
孙立道：“他们会跟你谈条件，或者拉你入伙。”
叶有门摇摇头，道：“你忽悠我，你们一直在忽悠我。自从出狱，被黄家绿包装好之后，像上了贼船似的，一点儿也不安全。”
孙立道：“我们不知道黄家绿对你做了些什么。但我们一直把你先前的表现，视为对你的一种考验。”
叶有门秒了他一眼，嘴里嘟噜道：“这是对我的考验。。。太高大上了吧。”
孙立道：“好了，不跟你说这些了。还是说些正经的吧。”他打开一本笔记本，翻了几页，停下，说道：“你应该很清楚，有许多人盯着你，也盯着我。同样，我们也有许多眼睛盯着对方。
对方的阵营很大，成份很复杂，有海外知名人士，有实力商人，有商业精英，还有政业精英等。他们辐射长江三角洲，利用优势资源，形成多元化投资、垄断销售。我们称他们为：ZZD利益集团。
他们是一棵大树，根系很深，盘根错节，在自己规划的院子里长得很健康。。。不想，来了一位园丁，准备对他们修剪。”
：等一下，你的意思，你是园丁，或者说中纪委是园丁，准备对这棵树进行修剪，而不是挖根！
树根很难挖，太深了，在地下和其他树的根系缠绕，挖的话影响面太大。假如将它的的树叶枝干全部砍掉，再在上面浇上一壶沸腾的开水，这树根自然会枯死，到那时候再挖，就省力许多。也不会影响其他根系。
：哦，我理解了。我经常能看到市纪委办公室主任薛胖子在茸城区晃悠，其实他就是一阵风，而且是有一股味道的风，把树叶树枝都吹了起来，暗示他们，我准备修理你们了。
对！他们闻到了风里有达摩克力斯之剑的味道，就开始蠢蠢欲动。他们原本有一盘好棋，进退都可以，没想到张雯雅的事，小青头的U盘，将这盘好棋给打乱了。内幕曝光已是事实。
：既然有证据，为什么不采取行动？“
急什么，我们何必花力气砍树呢，让它自然死亡。先让他们尝点甜头，感觉我们现在遇到了阻力，暂时拿他们无法，现在是个跑路的最佳机会。只要他们一动起来，是是非非都暴露出来了，大虫一跑，小虫也会跟着走，理解吗？当树枝树叶都跑光了，那个根就暴露在外了。
：哦，听你这么解释，似乎有点道理。。。不过，我感觉没那么简单。万一他们认为你们无能，是一个可以越做越大的机会呢？
不，因为我来茸城了。。。薛长江同志的风刮到树枝树叶这一部分，可我是中纪委直属的反贪小组；我是来打老虎的，是来动树根的。但我表现出来的是想动又不想动的感觉，在营造一种事实：我现在在采集证据，等证据完成，就动手了。
：嗯，理解了，难怪他们跟常东兴合作。但有个问题，把那些树叶、树枝都放走了，将来能追得回来吗？
你的意思，他们跑到海外，我们就不能动他们了，是不是？
：是啊。
你放心，他们跑到天涯海角，哪怕跑到月球上去，他们的的命运早已注定，无法改变，因为他们都拥有一个全世界相同的名称：人民公敌，国家蛀虫。这就因了江湖上的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行不道，自作孽。
：被你说的，我的小心脏怦怦跳。接下来怎么做？
黄家绿出国，我回BJ作汇报，薛长江会住院，期间会空出一大段时间，让那只大老虎跳出来，最后疯狂一下。让那些跳梁小丑走上舞台，陪着主角谢幕吧。。。
：那么主角是谁？能不能透露一下哈。
不行，你这个人嫉恶如仇，告诉你他是谁，搞不好你会去砸他家的玻璃窗。
叶有门感觉很崩溃。
。。。。。。。。。。。
“这是给你配的手机还有新号码。”施小姐将一部手机递给他。
叶有门接过看了看，国产品牌，外形一般，没有什么特别，就是有点重。
施小姐道：“这款手机价值五万人民币。”
叶有门听了，吓一大跳，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施小姐弯腰捡起，竟然用力往地上一摔，手机在地上弹了起来。她一把接住，递给叶有门，道：“全密封，打不开，100%防摔，100%500米防水，高温200度，低温零下80度，可以携带它去世界上任何一个你能去的地方。”
叶有门听得目瞪口呆，小心翼翼地接过，擦了又擦。施小姐笑了，道：“它既然这么厉害，你何必这么小心。”
“万一丢了呢？”
“你可以找任何一款手机，发一个12376短信给它，它就会告诉你它的位置。”
“这么神奇，万一关了机，万一没有电，万一去了一个没有信号的地方怎么办？”
“它永远不会关机，所谓的关机就是屏保；它有个应急电源，你不碰它半小时，它就会自动启动，以最低电量工作，可以维持五年。一旦它失去通信信号，就会每半小时放送一个保密波段，最近的聚源宾馆就能监听到。”
高科技！叶有门竖起大拇指，道：“我知道了，戴着它，你们就知道我在哪里。”
“差不多，也就这意思。这手机有很多功能，使用起来比较复杂，反正你带在身边当普通电话用吧。有紧急事，拨123#就能找到我。”
“什么算是紧急的事？”
“你自己掂量。”施小姐说着，掏出一支圆珠笔。叶有门见罢，很好奇，笑着问道：“是不是又要给我好东西了？”
施小姐笑眯眯地说道：“是送你回医院。”说完，一按圆珠笔；就见笔里喷出一丝白雾直冲他的面门。
叶有门心想不好，要中招，但为此一晚。。。。
。。。。。。。。。。。。。。
2011年1月19日。
叶有门重新回到医院，醒来，发现胡须和头发都修理过了。这些阿姨级别的护士一定收到了最高指示，认为我的形象太邋遢。
他躺在床上边吃着宋饼，边玩着手机。出于好奇，他狞笑着拨打了123#。
“喂。”对方果真是施小姐！
叶有门喜滋滋的，想和她说：对不起，我只是想测试一下；或者说：这是在演习，请不要激动，更不要大惊小怪。
没想到施小姐首先开口：“叶先生，想不想听狼来了的故事啊！”她那冰冷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很刺耳，让人不寒而栗。叶有门全身一颤，赶紧挂断。。。玛德，公职人员的通病：恼羞成怒！
戚妮的电话来了，把吓得他一大跳。
电话里，戚妮在哭泣，声音在颤抖，话语断断续续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怎么啦，老婆！。。。还是哭泣。叶有门暗暗觉得有点不对劲，戚妮那里一定出事了，他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
突然，电话另一头传来段三楼的声音：在日贲查出胎儿位置不好，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你们的婚期拖延吧。。。电话挂了。
真的还是假的的啊！叶有门举着手机久久没有放下。不会又是段三楼的阴谋吧，他是不是先把女儿支开，再动手完成自己的事？还是U盘暴露，我不在安全了，怕牵涉到自己的女儿和他自己？
。。。。。。。。。。。
2011年1月20日，他终于出院了。
接他的是陈璐和小路，开着一辆面包车。
陈璐毫无顾忌小路的存在，在车的后座上和心爱的男人争分夺秒地缠绵着。在她看来，回到茸城，眼前的他，将变成另一个叶有门。
小路很聪明，将车停到一个偏僻的地方，下车吸烟去了。
当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有时会表现得很疯狂。陈璐就是，在荷尔蒙的催动下，在本能的驱动下，变态般地疯狂起来。
车厢里的温度越来越高，玻璃窗上起了一层雾气，狭小的空间里充满着陈璐的体香。
叶有门尽量控制自己，暗自告诫自己：我是有妇之夫，不能做对不起戚妮的事，她是那么漂亮、可爱，而且她还怀了孕。。。但他的阿鲁西亚背叛了他，到了崩溃的边缘。
陈璐没有成功，因为叶有门不配合（是作者不可理喻）。她懊恼、愤怒，眼泪哗啦啦地掉落下来。她骑在叶有门的身上，悲伤地拍打着他的脸，撕裂他上身的衣服。。。当看到他布满刀疤和鞭痕的胸膛后。。。她的哭声停止了，人也冷静了。
叶有门笑道：“我是个危险人物。”
陈璐没有吱声，用手抚摸着他的胸膛，问道：“疼不疼？”
“开始疼，现在麻木了。。。时间是一种麻药。”
陈璐温柔地抚摸了他许久，才说道：“让我通过你的伤疤渗透到你的身体里吧。”
什么！叶有门一脸诧异。
陈璐道：“肌肤之亲啊，通过肌肤相贴，双方精血可以互通，以达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她说完，开始脱掉上衣，随后用自己滚烫的胸膛，紧紧贴在叶有门的胸膛上。。。
。。。。。。。。。。。
晚上到了叶家宅。
叶家宅一如往常，麻将馆声声作响，一派和谐的景象；小超市灯火通明，人影攒动，周小君眉飞色舞地跟年轻的服务女生聊天，一点也没察觉曾经危险就在自己身边。
小路走了，陈璐留下了。这是陈璐第一次走进叶家宅，庭院深深，檐廊木栏，青瓦白墙，飘着一股淡淡地清香。
叶有门第一件事，就去二楼自己的办公室。他推开门，打开灯，径直走到盆景处。盆景一如往常，没有丝毫变化。他蹲下身子，见树枝茂叶间，小白蛇缠绕在里面，一动不动，偶尔会吐一下信子，感受周围的状况。
叶有门送了一口气，走出办公室，见陈璐和周小君正在天井里聊天。见到他之后，周小君扬起头道：“陈姐说，以后这里的打扫由她负责。”
叶有门对陈璐道：“你一定要这样做吗？我是个危险人物。”
陈璐道：“我愿意。”
叶有门又道：“我是个有妇之夫，你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陈璐晃了晃手中的钥匙，笑嘻嘻地道：“街坊四邻都知道我陈璐喜欢叶先生，每天帮他送饼。”说完，转身就走了。
叶有门目送着陈璐离开，便走下楼，来到周小君面前，道：“那段音频，是你传上网的？”
周小君点点头，一脸的骄傲，很得意地问道：“名字取得怎么样？酷毙了吧。反贪联盟之呐喊者叶有门。”
叶有门苦笑，低声道：“老大，你这样做，很危险。人家拿着你穿卫衣的照片来找我确认，没把我吓死。”
周小君瞪着眼睛问道：“啊！你没说是我吧，我发布这条音频，都摸过底，探过路，千真万确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做的。”
叶有门有心吓唬他一下，道：“我当然不会说啦，你是我的兄弟嘛，又是叶家宅的管家。”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将头凑到他耳边，语调很神秘地低声说道：“人家用最新的技术，将音频复原了，拿到市里面去了，这事就半公开了，上面马上做了反应。知道里面有个叫小安的年轻人吗？”
周小君点点头。。。
叶有门已看出他眼睛里的一丝不安；于是做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道：“小安是个代言人，他背后的大人物是不能公开的，所以可怜的孩子被咔嚓了。”
周小君听得都惊呆了，恐惧爬满了他的脸，黑边框眼镜滑落到鼻尖上。
叶有门见罢，于心不忍，继续低声说道：“把那件卫衣处理掉。还有，天天上网聊天，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放心吧，我上面有人，保你不会出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