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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风花雪月夜归人(七)

11

风月楼,一间极尽奢华的房间之内,一张巨大圆桌摆满珍馐美味,七个男子,左右各抱一个美姬,围坐在圆桌旁,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不亦乐乎。

一个男子举杯,说道,“季楼主!”

不想却立刻被旁边一人打断,“诶,怎么还叫季楼主,应该改口了,叫‘季盟主’才对!”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自罚三杯,自罚三杯!”说罢立刻举杯一口喝完,身旁美姬赶忙替他斟满,如此两次,周围人哈哈大笑。

“低调一些,这还没当上呢!”一个搂着两个金发美姬的清秀文士说道,脸上却满是笑容,此人正是季春秋。

“季盟主何必如此谦虚,如今金灵儿一死,蓝陵又有我们这些管事支持,只待到时接手金陵楼,武林大会夺得天下第一,与朝廷打好关系,你这武林盟主可是实至名归,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等得以见证,当真三生有幸!几位,我们一同敬季盟主一杯”

“敬季盟主!”

好一番奉承,众人这才坐了下来。

“林管事!”季春秋将酒杯放下,环过身旁的金发美姬,已经有些微醺,想来已经喝了不少,“那金灵儿死得蹊跷,你确定不会有诈?”

“季盟主无需多虑!”林管事笑着说道,“我做事向来小心,那日我带去验尸之人可不是普通仵作,而是被称作‘明察秋毫’的武林高手,一双眼睛可以看出常人看不到的细节,那金灵儿被看了个精光,并没有易容痕迹,更是被开膛破肚,五脏六腑都翻了个遍,即便假死,这么一折腾,不死也得死了!哈哈!”

其他人也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季盟主,金陵楼这几日有许多姑娘离开蓝陵,是否需要派人把他们给抓回来?”

“不用,由他们去吧,与如今还留在金陵楼里的那九个比起来,这些上不得台面!上天也有好生之德不是,何必赶尽杀绝!”季春秋淡淡说道。

“既然如此,那季盟主为何还把剔骨仙以及那些采花大盗安排去金陵楼?留着那几个女子不是更好么?”

“呵!怎地你们也被金灵儿那一套给洗脑了么?”季春秋笑道,一口喝完美姬递过来的美酒,顺口往美姬脸上亲去,接着说道,“青楼本就是买卖皮肉的场所,卖艺不卖身岂不是笑话么?你看看金陵楼那些女子,空有那般好皮囊,只会吟诗颂词,歌舞乐画,高高在上,男人跪服,青楼本该是男人的战场,怎地变成女人主导了!可笑啊,我便是要让这些千金亦难求的女子沦为男人的玩物,高高在上是吧,不可亵玩是吧,等变成人尽可欺的残花败柳,看她们还有何骄傲资本!”

“季盟主果然深谋远虑,我等佩服!”

“呵!知道你等眼馋,放心,调教过程自会让你们全程参与!哈哈!”季春秋哈哈大笑,一双手往美姬衣袍之内探去,两名美姬娇喘连连,面色潮红,眼神迷离。

“如今全蓝陵的青楼女子都在风月楼,只需要好生调教,那便掌握了整个蓝陵的‘色’,接下来我们几位管事通力合作,再拿下‘酒’与‘财’,便掌握了蓝陵的经济命脉,手握金山银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以蓝陵为起点,拿下整个江湖,便是站在了这武林的顶点!只需再进一步,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季春秋看着说话之人,笑容满面。

“不敢说,有些大逆不道!”那人赶忙摇头。

“呵!我来替你说!”季春秋借着酒意,一跃落到桌子之上,盘子碗筷落了一地,摔得粉碎,众人吓得纷纷站起,远离桌子,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季春秋。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而我,季春秋,就是站在江湖顶点之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江湖,呵!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是狗屁,我可是与当今皇帝平起平坐之人,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取而代之!哈哈哈!”季春秋神态癫狂。

桌下之人不由得吞了吞唾沫,美姬更是被吓得躲到了一边,不想平时文雅的季春秋居然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要知道,这话若是传了出去,那可是死罪,要株连九族的!

“季。。。季盟主。。。你莫不是醉了!来人,快扶季盟主下去休息,好生伺候!”

有美姬试图把季春秋从桌上拉下来,却被他一脚踢开,撞到一旁的柱子上,口吐鲜血。

“什么醉了!我可没醉!朕卧薪尝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女帝死的那一天朕就知道,朕的机会来了!一旦我一统江湖,再慢慢渗入朝廷之中,到时候,便可以改朝换代了!江湖儿女尽皆武人,哪个不是以一敌十,敌百的人物,如此所向披靡的大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试问,朕还有什么做不到呢?”季春秋居高临下,一一扫过众人,冷笑一声,“见到朕,还不跪么?”

几人面面相觑,这事情发展着实太快,不想这季春秋居然已经以朕自居,更是坐实了他想要做皇帝的想法。

“哼!”季春秋一声冷哼,更是运转功法,笼罩在场所有人。

几位美姬吓得花容失色,赶忙跪地,齐声喊道,“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季春秋容颜大悦,哈哈大笑,“好好,到时候朕便封你们为妃子!嗯?”

然后季春秋一转头,冷冷看着几个管事,几人被吓得两股战战,赶忙跪拜,“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季春秋从桌子上跳了下来,环视着跪地之人,淡淡一笑,“诸位爱卿,我等皆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今日之事,谁敢走漏半点风声,我便让你们所有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知道了么?”

所有人赶忙连声回应,不敢有丝毫怠慢。

“美人,我们走吧!”两个金发美姬赶忙起身,一左一右拥着季春秋离去了。

剩下的人吓得冷汗直流,恍如一场噩梦,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

12

秦淮舫浮于胭脂河上,与金陵楼隔河相望,船舫造型,注定了它无法达到金陵楼的规模,但它自有特色,以曲、茶而闻名蓝陵,虽然金陵楼也有姑娘精通此道,与秦淮舫一比却是要逊色不少。

善弦乐者十二人,善茶艺者六人,此十八人即为秦淮舫的头牌,又称‘秦淮十八钗’。十二名善弦乐的姑娘各司一种乐器,技艺娴熟,单独演奏皆是大家风范,名匠水准,然而真正厉害的却是十二人一同演奏,仙乐飘飘,余音绕梁,三日不绝,闻之无不赞叹,而其中,又以一曲《水调歌头》最为有名,被人津津乐道。丝竹之声悦耳,舫船又无阻拦,那些不得近距离欣赏之人,时常驻足河岸,浑然忘我,美其名曰“偷听”。所以,但凡秦淮舫靠岸的地方,总是人满为患。又因为这丝竹之声太过优美,秦淮舫也被称作“秦淮乐坊”,倒也贴切。

再说茶,从古至今只听“酒不醉人人自醉”,众人皆知酒能醉人,不曾想,秦淮舫的茶也可以醉人,曰“茶醉”。茶本是王权富贵之人才能享用的奢侈之物,乐氏先皇喜茶,曾言“至若茶之为物,擅瓯闽之秀气,钟山川之灵禀,祛襟涤滞,致清导和,则非庸人孺子可得而知矣,中澹闲洁,韵高致静”,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便将其推广开来,至女帝时期茶已经成为了生活中不可缺少之物。秦淮舫的茶讲究“和、敬、清、寂”,茶的分类,泡茶的水,煮茶的火候,使用的器具,品茶的顺序都十分讲究,几乎到了有些偏执的地步,多一分,少一毫都不得,却是因此才得品茶之真味,因而颇受文人雅士推崇。秦淮舫有一个名曰‘七道茶’的节目,即品完使用不同方法泡制的七碗茶,然而,至今无人能在品完茶后神态自若,皆是醉态,“茶醉”因此得名。当代一名大文豪在品完之后诗兴大发,当即赋诗一首:

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

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

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

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

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于秦淮舫中听美人奏乐,看美人煮茶,的确是人间第一等乐事,这正是秦淮舫能与金陵楼不相上下的原因。

此刻,秦淮舫舫楼二楼的一间雅阁内,有五个人,其中两人,一人是秦淮舫的秦知秦老板,是一位约莫三十岁左右的成熟美妇,另一人则是“青、白、赤、墨、玄、黄”六茶姬之一的玄姬,而另外三人一大两小,两小则是小琴萱与双儿,那个大人,若是被外人见到,肯定会被吓得半死,因为她正是金陵楼的掌柜金灵儿,那个本应躺在金陵楼灵堂之中的人。

外面此刻刀光剑影,暗流汹涌,几人却在听曲品茗,好不自在。

“灵儿,金陵楼的姑娘们已经安排好了,她们在这边不会有什么危险!”秦知说道。

“多谢秦姐姐!”金灵儿笑着说道。

“你我多年姐妹,何须如此客气,金陵楼的人便是自家人,一家人哪用说两家话!小丫头,你们说是么?”秦知转头对两个小姑娘说道。

“嗯,秦姨说的对!”双儿嘿嘿一笑,说道。

“呵!”金灵儿摇头苦笑,透过窗户,看到对面的金陵楼灯火已灭,碰巧此刻十二乐姬的乐曲旋律突然变得快且强,激烈而震撼人心,犹如千军万马踏过大江大河,听者也随之扣紧心弦。

“秦姨,十二位姐姐演奏的曲子叫什么名字,听着好紧张!”小琴萱问道。

“叫做‘十面埋伏’!”秦知笑着说道。

“十面埋伏么,倒是应景!”金灵儿说道,端起茶杯轻品一口,不自觉手竟是有些抖。

“掌柜不用担心,有罗刹姐姐和樊大叔在,几位姐姐不会有事的!”小琴萱看出了金灵儿的担忧,赶忙安慰她。

“嗯,灵儿,不必太过担心,几位妹妹也都是聪慧之人,她自愿入局自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再者,如是妹妹那般聪颖,定是已经做好应对之举!”秦知拉过她的手轻轻一握。

“嗯,希望如此!此番都是我连累了楼内姐妹,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哎,希望她们平安无事!”

13

“啊!”一声男人惨叫从黑暗中传来,“我的眼睛!”

“不要慌乱!”仇老大一声怒吼,混乱戛然而止,“把灯火点起来,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难道还能翻起什么风浪?猫捉老鼠不正是你们平时最喜欢玩的么?”

灯火很快被重新点燃,只见灵堂之内,那些姑娘统统不见了人影,只留下仇氏三兄弟以及一帮采花贼,其中一个捂着一只眼睛,鲜血从指缝中不断涌出。

“慢慢找吧!今晚够你们折腾的!”

“哈哈!”一帮采花贼心领神会,哈哈大笑。

季春秋把这么个美差交给他们,自然是想要利用他们的丰富经验,以及手段去调教这些女子,若是他们把这九大头牌给拿下,以后说出去自然是风光无限,更别说那诱人的处子味道,更是让这波人精虫上脑。

采花贼们分头行动,如今金陵楼已被他们封住,这些女子就是插翅也难逃,找到只是时间问题,更何况,他们更加享受这种狩猎的快感,很快灵堂内便只剩下了仇氏三兄弟。

“大哥,二哥,我去寻那三胞胎!”仇老三说道,握着双拳,一想到仇老四那惨状,他就怒火攻心。

“嗯,去吧,小心些,今夜未见那些护卫,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埋伏!”仇老大说道。

“呵,树倒猢狲散,没了那金灵儿,护卫何必费那心思尽忠职守,只怕早就去快活逍遥了!”仇老二笑道,“我看大哥你就是太谨慎了,这蓝陵号称江湖中心,江湖人士不计其数,不也奈何不了我们三兄弟么,区区几个护卫,大哥你也太抬举他们了!”

“但愿如此吧!”仇老大说道,“嗯?”

只见仇老大眼神微眯,适才眼角余光瞥到一个身影在拐角处一闪而过,正是公孙小妹。

“我对刚才那个拿剑的丫头挺感兴趣,便去寻她了!”仇老大身形一动,速度极快,很快便追着公孙小妹去了。

“啧,那我该做什么呢?”仇老二站在原地,环顾一周,缓缓往前走去,前方正是金灵儿的棺木,棺盖敞开,周围铺着玄冰,散着寒气。棺木极大,金灵儿躺在其中,双眼紧闭,嘴角也有一丝笑容,仿佛睡着了一般。

仇老二一脚榻玄冰,一脚踩在棺木之上,俯着身子,居高临下看着棺木之中的金灵儿,更是伸出一只手往金灵儿的脸上戳了戳。仇氏兄弟早年被江湖人士追杀,迫不得已情况下曾躲到古墓之中,那些古墓阴森可怖,腐尸、怪物见得多了,本身又没什么敬畏鬼神之心,自是无所畏惧。

“啧,不是说死了好几天了么,怎地皮肤还这般有弹性,他大爷的,这玄冰当真有这般好的功效,倒是开眼界了!”仇老二赞叹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唔,莫非?”

只见仇老二脸上露出一抹淫笑,整个人跳到棺木之中,跪在里面,伸手去解金灵儿的衣服。因为金灵儿是被一剑割喉,脖子上有个很深的伤口,所以用了高领的衣服来遮挡。解开领口的扣子,那个伤口便露了出来,猩红可怖。仇老二脸上露出恶心的模样,又要继续往下,突然觉得背后凉嗖嗖地,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空空如也,仇老二苦笑,当真疑神疑鬼,回过身准备继续。

“啧,你说你要是活着该多少,死了多没意思,光我一人乐呵有什么意思呢,你别这么看着我呀!我又没说错。”仇老二说道,已经解到了胸前的扣子,马上就能一睹风采,“嗯?”

仇老二这才想起,之前这具尸体是闭着眼睛的,此刻怎么已经睁开了。不过他本身不信鬼神,以前将那些女子活剥时候,脸皮剥去,没了眼睑,血肉模糊的脸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如此恐怖景象他都未曾害怕。死在他们手下的人不计其数,死后各种奇怪的事情都发生过,比如突然坐起,死不瞑目,怪事多了去了,这死人开眼也见过许多,心理倒也坦然。

“唔,看着也好,就把你当活人吧!”仇老二打算继续,更是吞了吞口水,似是极为兴奋。

“啊呀!”一声惨叫,接着是一人从高层落了下来,摔倒地上抽出了两下便不动了。

仇老二猛然站起,死去之人正是之前伤了眼睛的采花贼,仇老二抬头,只见一个姑娘从楼上探出头来往下看了一眼,与仇老二对视,吓得又赶忙躲了回去。

“废物一个!”仇老二冷冷说道,寻思着这人肯定是眼睛受伤,视野狭小,被那女子给推了下来,想着又低头看了看金灵儿,心中犹豫到底该先去收拾谁。

可这一看,饶是他不信鬼神也被吓了一跳,只见金灵儿的直勾勾地看着他,仇老二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心道,一定是错觉,于是身体微动,可那金灵儿的眼球居然也随之一起移动,始终落在他的身上。

“干!”仇老二也是果断之人,摸出一把匕首直接往金灵儿身上扎去,一刀接着一刀,连捅十数刀,血肉模糊,这才气喘吁吁地停止,“哼,这回死透了吧!”仇老二冷笑,可他的笑容渐渐凝滞,只见金灵儿依然盯着他,脸上也的笑意也越来越浓。

这回他终于害怕了,想要立刻抽身,可脚踝去被金灵儿死死握住,那纤纤素手力量极大,冰冷刺骨,只听“咔擦”一声,仇老二的脚踝竟被直接捏碎,仇老二痛得大声嘶吼,两眼一黑就要往下倒去。他心中一急,急忙咬破舌尖,顿时意识清醒过来,可倒势依旧,急忙用手撑住棺木两侧,这才稳住身形。他此刻大气不敢出,因为金灵儿的脸与他只差寸许距离,那诡异的笑容让他毛骨悚然。

“好玩么?”金灵儿开口说话,仇老二吓得魂飞魄散。

“你。。。是人是。。。鬼。。。”仇老二颤颤巍巍说道。

“呵!”金灵儿笑了起来,仇老二只觉鬼哭狼嚎,耳边阴风阵阵,赶忙用劲想要撑起身子。

可还未等他撑起一厘,肩头一痛,整个然往下落去,原来竟是自己的双手已被齐根卸去,两只断手还紧紧抓着棺木两侧。他痛苦哀嚎,本以为会撞到金灵儿身上,却是直接落到了棺木底部,脸结结实实地砸了上去,棺木中哪里还有金灵儿身影。他忍着剧痛,努力翻了个身,双目圆睁,死死盯着上方,因为金灵儿那张诡异的笑脸就在他的面前。金灵儿的笑容越发诡异,嘴角咧到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还继续往上,竟是撕裂开来,宛如野兽的血盆大口,适才被自己用匕首刺穿的窟窿也开始不停渗出血来,无穷无尽,棺木正在被血液淹没。

“救命啊!大哥,三弟,救我!”仇老二大喊求救,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心如死灰。无尽的恐惧袭上心头,撕心裂肺的疼痛传遍全身,他眼前出现了另一个自己,那个他正一寸寸退去自己这个真正仇老二的皮肉,那般地面目狰狞。

“啪”一块碎肉落到仇老二脸上,只见金灵儿正碎成一块块,不停往下落,碎肉随之又化为血水,血水越来越高,他想挣扎着起身,却被无数只被剥去皮肉的手从血水中伸出,将他又拉回棺木底部,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最终被在被血水吞没,血水灌进他的五脏六腑,那血水更是将他一点点溶蚀,死状极惨。

“呵!”红衣红发红瞳的罗刹往棺木看了一眼,冷笑一声,“我生平最恨的便是你们这帮十恶不赦的淫贼,落到我的手里,自然不会让你好死!唔,我看看下一个是谁呢!”

罗刹诡异一笑,化作一团红雾消失不见了,不远处又听到一声惨叫。

14

晏婉芳身子本来就弱,平日里爬楼都有些气喘,这会逃命更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本来她藏得好好地,只需等埋伏在楼中各处的护卫把那些贼人解决即可,可偏偏芙蓉泪这时候不见了。她喜欢这只小猫喜欢得紧,心下着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从藏身之处跑了出来。好不容易找到了芙蓉泪,正想抱着重新躲起来,却是被一个采花贼给发现了,只得拼命狂奔。

那采花贼也是恶趣味,不紧不慢跟在身后,不时地说些淫词秽语,轻佻至极,晏婉芳心中害怕,只得咬紧牙关,抱着芙蓉泪到处乱跑。可如此下来晏婉芳渐渐体力不支,眼看就要被追上,只得慌不择路,推开一间房便闯了进去,把门闩拉好,退到屋中,紧靠窗台,寻思着,若是那贼人硬闯进来,要是没人来救,为了保住名节,便会纵身一跃,宁死不屈。

那贼人把门猛地一脚踹开,笑着便大摇大摆走了进来,还顺手把门一关。

“哦,我本想幕天席地与你欢好一番,美人倒是讲究,居然要在这床榻之上,也好,美人开心便是,谁叫我这般怜香惜玉呢!”那采花贼一步步走来。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便从这跳下去!”晏婉芳赶忙说道。

“呵,跳呗!死了便死了,自然也有人有那般癖好,不会浪费你这身体的!”

“你们。。。当真无耻!”晏婉芳绝望地说道。

“哈哈,你和一个采花贼讲礼义廉耻?”那采花贼不可置信,“我劝你乖乖听话,大爷自会好好疼爱你一番!”

采花贼一步步走来,步伐越来越快,眼神越发狂热,更是直扑过来,晏婉芳害怕至极,手在身后乱摸一通,居然摸到一个尖锐之物,原来是一把剪刀,急忙握在手中,护着自己。眼见那贼人越来越近,她闭着眼睛往前一戳,竟是扎到实处,刺到了那贼人。

“贱人,我非弄死你不可!”采花贼怒骂一句,抬手就要打下。

可突然窗前闪过一道黑影,采花贼眼前闪过两道寒光,一横一纵,接着便不再动弹分毫。

晏婉芳以为自己要被打了,紧紧闭着眼睛,但半天却都没有受到伤害,怀中的芙蓉泪“喵喵”地叫了几声,晏婉芳觉得奇怪,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只见身前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将那贼人完全挡住,晏婉芳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背影。

她泪如雨下,这个身影她如何不熟悉,是那个不曾与她说过一句话,将她放下便转身离去的男子,是那个喜欢在胭脂河边的柳树下默默看她的男子,是那个风雨无阻在她窗边放一朵当季最美花朵的男子,是那个身背四尺长剑,衣着寒酸,胡茬唏嘘,头发散乱的落魄男子。

那个男子,此时此刻,终于敢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芙蓉泪识趣地从晏婉芳怀中跳走,晏婉芳张开双臂,环住了他的腰身。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男子轻轻掰开她的手,回过身来,依然是那般落魄模样,眼神依然那般深邃透亮。他二话不说,弯下腰便将晏婉芳抱在怀中,晏婉芳吓得赶忙搂着她的脖子,动作暧昧。

“我带你离开!”男子说道,声音低沉嘶哑,但于晏婉芳来说,却是这世间最美的声音。

“嗯!”晏婉芳抱得更紧,生怕男子会凭空消失一般。

说罢男子带着晏婉芳从窗口一跃而出,吓得晏婉芳把头埋在男子怀中,惊叫连连。二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甫一落地又腾空而起,或落在瓦沿之上,或落在树梢枝头,或河面蜻蜓点水。适应了的晏婉芳不再害怕,胆子也稍大了些,从未觉得原来蓝陵的夜景这般迷人,可更加迷人地却是那个男人的脸庞。

晏婉芳感觉自己脸颊越发滚烫,呼吸也有些急促,咬着嘴唇,双眸荡着浓得化不开的水波,就这般往男子脸颊上亲了一下。

男子竟仿佛被吓到一般,脚下踩空,“噗通噗通”两声,二人直接掉到了胭脂河中。晏婉芳扑棱着浮出水面,被水呛到不停咳嗽,男子也从水面浮出,赶忙朝着晏婉芳游了过来。

“没。。。没事吧!”男子急忙问道,满是关切。

“哈哈!”晏婉芳却不说话,而是一把搂住男子脖子,笑得如同孩子般天真无邪,纯净敞亮。

男子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得保持平衡,不停地划着水。

“咳咳!水里不凉么?”金灵儿站在甲板上看着水里的两人笑着说道。

“姐姐!他来找我了,他终于来找我了!”晏婉芳大声说道,笑得那般开心。

“知道了,知道了,快些上来,河里凉,要腻乎有的是时间!”金灵儿摇头苦笑。

“晏姐姐莫不是疯了?”双儿挠着头说道。

“唔!我看像!”小琴萱回答道。

然后两个小丫头脑袋上便挨了两记爆栗,身旁金灵儿嗔怒道,“快些去给你晏姐姐还有。。。呃。。。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总之快去让秦姐找两套干净衣服过来!”

金陵楼中,二人跃出的那个房间,那采花贼依然不敢动弹分毫,冷汗涔涔,芙蓉泪走到他的脚边,抬起爪子轻轻一碰,采花贼瞬间碎成四块,身死神消。

芙蓉泪“喵喵”地叫了两声便跑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