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心障
长空湮灭这一睡直从早晨睡到了傍晚，只不过他却是被惊醒的，他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一开始是数个凶神恶煞的佣兵不断的追杀自己，他一边逃一边打，杀的浑身是血，好不容易才逃脱，却在银螺湾碰上了那个同样去乘坐凌空船的家伙！自己和他打了一番终究不是对手，被捉回了古水，放到了一个阴暗的屋子中，被关了不知道多久，忽然间那门一开，门口出现一人，湮灭定睛一看，居然是那烨迅，他居然没有死，依然是**着上身，胸口涓涓冒血，满是伤口的嘴上也不停地往外冒血，双手向前伸出，左手还紧紧攥着湮灭身上的那块布料，嘴里含混不清的说道：“你拿命来……”
最恐怖的是他那双眼睛，睁得圆圆的，死死盯着湮灭，最终他到达湮灭的脚边，紧紧抓住湮灭的袍子，任凭湮灭如何拍打却也不能挣脱，湮灭想要再用剑将袍子割开，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沉声剑！湮灭一边挣扎一边呼喊：“剑！我的剑！我的剑呢！”
一阵冰凉落入湮灭手中，他从噩梦中骤然惊醒，却发现周身上下全是汗水！竟然将床榻都沾湿了一大片！湮灭坐起身来，刚要抬手，却发现沉声剑竟然握在手中，湮灭心中传来储灵的声音：“主人，刚才你要剑，我就给你剑了！”
湮灭长出了口气，想要举起剑来，却发现手臂酸软无力，随后又感觉到一阵阵的眩晕，同时全身也是发烫的要命，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生病了！
湮灭的确是生病了，是因为惊吓过度而病倒了。
他一连在床上躺了四天才略感好转，烧虽然退了，但是依旧浑身乏力，时不时的感到眩晕和恶心，然而最令他无法忍受的是几乎每当他一闭上眼睛，那烨迅的死状就会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每一天都不得不握紧沉声剑才能入睡，然而睡不了多久都会从噩梦中惊醒！
他是真的被吓破了胆了，无论如何，他仍然只是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罢了，面对杀人不眨眼的佣兵就已经足够让他恐惧的了，更不要说去亲手杀死一个人！而且还是去杀死那个曾经带给他恐惧的佣兵！在这之后，他还要一直担心那一群佣兵的追杀！痛病交加，孤单无助……
他尚且稚嫩的心灵还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压力！如果不是内心中那仅有的信念还在支撑着，只怕他早已经崩溃了！他是真的后悔了，为什么自己要杀了那人？纵然对方折辱于自己，但自己直接取了他的性命，忍一时风平浪静啊……可湮灭又深知，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自己仍然要去杀了他！而如今他真正后悔的是自己需要整日提心吊胆的担心佣兵的追杀！
直到这时候，湮灭才明白：原来自己是如此的脆弱！他不禁想起数十天之前长空渐在若霜谷对他说的：路途凶险非常，动辄便是身死人亡的下场！是去是不去，还要凭你自己做出选择！
湮灭现在才知道他完全没有夸张，可以想象到，古原城的佣兵现在一定在四处找寻自己！这一件事他几乎每天都要担心很多次！而且银螺湾距离古原城仅仅有十天的路程，说不定当自己一到达银螺湾便会受到他们的围追堵截！若是被他们捉到，不光没有活命的机会，在死前必定还会受到难以想象的折磨！
湮灭越想就越怕，可越是怕就越去想，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疯了，这种在恐惧之中等待的日子真令人生不如死！
整整五天了，他几乎没有出门，他也不敢出门，即便是方便他也要等到四下无人才敢去！第五天夜里的时候，湮灭的恐惧似乎已经要上升到了极点，即便抱着沉声剑，他也丝毫无法入睡，翻来覆去到半夜，一阵饥饿感袭来，这几天他基本没有吃什么东西！湮灭心道：现在夜深人静，应该不会有什么人了！
带齐东西，走出房间，当然他还不忘把沉声剑拔出鞘来至于玉饰之中。
来到中厅，却并非空无一人，一盏昏暗的灯光摇摆不定，昏暗的灯光之中有一个佝偻的老者在独自饮酒，另一只桌子上有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小的伙计在瞌睡。湮灭缓步走到那伙计的旁边，正在犹豫要不要叫醒他的时候，那伙计却自己醒来，见到有人他立刻起身，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道：“客观有什么吩咐？”
犹豫了一下，湮灭开口道：“肚子饿睡不着，给我来一点吃的……嗯……再来壶酒吧！”
“好的，客观稍等！”
不一会，那伙计便端着酒菜出来，放到湮灭面前，湮灭不好意思的道：“真对不住，打扰老哥休息了！”
极少有人用如此客气的语气对那伙计讲话，他立刻客气道：“不打紧不打紧，客观说哪里话？客观慢用，有事随时招呼我，千万别嫌麻烦！”
此际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小兄弟何必独酌，若是不嫌弃，不如同老朽饮上几杯？”
湮灭探出灵觉，对方只有芒境修为，迟疑的望着他，片刻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老哥若是不嫌麻烦，那在下就打扰了。”
湮灭此际最需要的就是摆脱那种深深的孤单，哪怕是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讲话也好。随后，湮灭当即坐到他对面，立刻为他斟上一杯酒，二人举起杯子碰了碰！
湮灭一口饮下整杯酒，这酒不似长空的“西风烈”那么生猛，要棉润许多。
那老者吃了点东西道：“小兄弟一看便是有心事，若是方便，不妨说出来听！”
湮灭又饮了一杯，转了转眼珠道：“没什么方不方便的，就是我们老板有一只灵兽，他十分喜爱，但那灵兽很是凶恶，前些日子它来招惹我，我气不过就把那灵兽杀了！我担心老板的报复，就逃出来了！其实那灵兽也没怎么我，不过是吓了我一跳，对我吼了几声，您说，我杀了它是不是很过分？”
老者泯了点酒微笑着点了点头开口道：“小兄弟完全不用自责，那恶兽既然如此为祸，杀了也就杀了吧，此举不光不过分，而其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了！有什么好自责的嘛！”
他吃了几口东西以后又饮了点酒说道：“至于小兄弟若是担心那老板报复，也是好说，不如就走远些，找个门派什么拜进去，反正小哥年轻得很，吃上几年苦，学些真本领在回去，也不用怕那老板了！”
湮灭听得认真，重重点了点头，又为那老者斟上了一杯酒，那老者这次一饮而尽，又像是对湮灭说又像是对自己说：“这个世道啊，到哪里都是一样，弱者就是用来给强者欺负的，若是你软弱，别人自然就会欺负你，不光是人，连畜生也一样，躲都躲不过啊！麻烦这东西是永远都躲不开的，只有你有实力，麻烦才不会来找你啊！不过小兄弟你还年轻，还有机会，不像是我，老了，没几年活头喽！”
湮灭听着他的话，目光灼灼的盯着酒杯，他的手紧紧握着杯子，紧咬着牙齿，老者的话如同针一般刺进了他的心里！
他不禁感慨：的确，就如荒古末期的人族一样，和族群本没有关系，一切都是由实力决定的，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差异，因此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压迫……然而他如今杀了一个雾境的烨讯，便是能够安然逃脱，他日还会有实境的烨讯、顺境的烨讯、地灵境的烨讯……
想到这里湮灭摇着头苦笑道：“话虽如此，可我天赋平平，修灵之路，怕是走不出太远。”
老者不说话，却是为湮灭斟满酒道：“小兄弟，你看酒盏中有什么？”
湮灭低头仔细看了又看，再三确定才道：“一盏浊酒，并无其他了！”
那老者却突然如同换了个人一般，眸光深邃，囧囧有神的看着湮灭道：“你从酒中看到了浑浊，是因为你心中只有忧愁，而你的胸怀若是足够宽广，一样能在小小的酒盏中看到星辰和宇宙！”
他的话仿佛具有魔力一般，字字敲击在湮灭的心中，另湮灭不由得浑身一震，颤抖着手，缓缓执起酒盏，盯着其中随着他的抖动而不住震荡地酒水，心中重复着这句话，却已然泛起了惊涛骇浪！
老者又自顾自说道：“一条路，你或许走不到终点，但你要看得到终点，便是将来你老了，再走不动了，也走不到了，但你至少看到过！修灵之路，当一往无前，或许会身死人手，夭折陨落，但却又未必不能海阔天空，踏足至高无上！”
湮灭呼吸沉重，胸口起起伏伏，他忽然起身，对着老者深深作了一揖道：“多谢前辈，晚辈受教了！”
湮灭没有立刻回到房间，而是来到甲板上，凌空船的速度非常快，虽然拥有阵法防护，但甲板上的风还是很大，他双手扶住船舷，眺望着远方银光闪闪的雷泽，阵阵出神，老者的话依然还在他的内心中翻涌着！
“弱者就是用来给强者欺负的！”
“只有你有实力，麻烦才不会来找你!”
“胸怀若是足够宽广，一样能在小小的酒盏中看到星辰和宇宙！”
湮灭眼中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坚毅，如果一直如此担惊受怕，那么自己在这昊盘是走不了多远的！
他的的手紧紧扣住船舷，立于劲风之中，他发丝乱舞，衣袖被撕扯的猎猎作响！
此时他回想自己之前几天，恐惧也好，担心也罢，也不觉得羞愧了，但他深深地知道：那是无用之举，自己既然惹了麻烦，就应该知道后果，就应该去承担，即便承担不住，那么最多也不过一死！路是自己选的，不该有半点后悔！这是一个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的世界！
他一字一顿的默念道：无-愧-于-心！
随后一只手紧紧攥起拳头，按在了胸口。
中厅之内，那老者透过窗扉看着船舷边那少年瘦弱的背影，饮下一杯酒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力量的成长固然精彩，但内心的成长也不该被忽视，昨天反馈到了，申请没通过，看来自己实力还是不行，没办法，只能接着码，这也是好事，也是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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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