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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章十二

灵谷慌忙下地去追,不料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疼得“哎哟”一声大叫。冷羿转头一看,只得回身将灵谷扶到椅上坐下。灵谷适才跌倒,已然牵扯背后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冷羿怨道:“谷老道,你这又是为何?”灵谷强忍疼痛:“你且先去把门关上再说。”冷羿无法,只得听其所言,转身将门关好。

灵谷长叹一声:“小冷子,遇事莫要冲动,今日之事,远非你看到的如此简单。”冷羿心中一凛,回想今日在广场之上所发生之事,确是处处透着诡异,不禁默然。灵谷接道:“要以内力真元改变喉头肌肉,灵莫是万万做不到的,放眼观内,除了几位清字辈长老外,恐怕就只有灵尘方可做到。”冷羿一惊:“他也牵涉此事之中?”灵谷道:“老道只是猜测,不过恐怕也是**不离十。”

冷羿怒目圆睁,气塞胸臆:“他等处心积虑,便是为了阻我拜入容天观,是可忍,孰不可忍,谷老道你为何还要拦我去找清妙?”灵谷谓然道:“小冷子,你只看其一,却不知其二。”不待冷羿接口,自顾往下说道,“此事当从观主来寻老道要将‘泰初心法’传于你说起。当日清希遵观主之命,将我带至圣天庐,虽则离开,但恐怕观主对我所言,他俱都知晓。”

冷羿奇道:“他既已离开,却是如何知道此事?”灵谷沉默半晌,方才说道:“他自清妙口中得知当无可能,或许是他那日并未行远,窥伺在旁,得知此事。但真相如何,我等已是无从知晓。”冷羿道:“但他并不知,我未受心法。”灵谷摇头道:“知与不知,并无关系,只须昨夜把你诳来,将心法置于房中,无论你之前有没有学过,这个黑锅却是让你背定了。”冷羿不解道:“他等如此大费周章,就只是为了阻我入观?难道清希就因为灵尘对我怨恨,而相助于他?此事对他又有何好处?”

灵谷沉声道:“灵尘确是怨恨于你,再加上清妙意欲收你为徒恐怕也为他所知,他怕你入观以后,会影响其地位。但清希却是意不在你,而在清妙,更确切来说,乃是意在容天观观主之位,是以二人才会一拍即合。”

冷羿大惊:“观主之位?”灵谷点头道:“不错,清妙命我将‘泰初心法’传授于你,已是违背观规,若此事在各大门派前白于天下,清妙这观主之位绝难稳坐。”冷羿恍然:“难怪清妙不愿将你带至广场,想要私下进行,清希坚持不允,不惜跪拜请求,也要将你带上来审问。”

灵谷倒是不知此事,冷羿便将当时情形一一说与他听,待听到清希之后,尚有灵尘、灵照、灵莫等数十名弟子随之跪倒之时,不由长叹:“随清希一起跪下弟子,必是追随于他之人,想必观主看见灵尘也在其中,心中定感痛心。”

冷羿皱着眉头,似又想起一事,问道:“但当时我已说出清希乃是幕后主使之人,为何你要为他澄清?”灵谷苦笑一声:“一来他所说之语,确实令人难以反驳,二来你将污水泼到他身上,清希又岂会善罢甘休?虽然威吓之言稍过其实,但以容天观与官府的关系,他也并非全然乃是恫吓。老道若不站出澄清,恐怕你难离终南山。”

冷羿方才明白灵谷一片苦心,低头不语,半晌方才抬头说道:“可为何你又不肯道出真相?白白受此冤屈,换来杖击幽禁之刑。”

灵谷沉默无言,冷羿再三追问,灵谷却不吐一字。冷羿怒道:“你定是畏惧清妙、清希权势,不敢直言,枉我还当你如忘年之交,没想到你竟是这般懦弱之人,怪不得当年不敢拒绝宁琭。”话刚说完,冷羿已知所言太过,微感后悔。

灵谷“腾”地一声便自椅上站起,怒道:“你懂个屁!”话未说完,却因起身太急,扯动伤口,面容一阵扭曲,尽是痛苦之色。

冷羿吓了一跳,忙上前搀扶,灵谷将他伸出之手一把甩脱,缓缓挪到床边坐下。冷羿一脸尴尬之色,站在那里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灵谷缓缓吐了一口气,方才说道:“小冷子,还记得你初来之时,对老道说的那句话吗?”冷羿一脸茫然,灵谷接道:“我愿舍己,不愿舍人。”冷羿恍然:“是我来此地第一晚,你问若我是宁琭会如何做时,我回答于你的。”灵谷点点头:“正是,今日之事,若我将真相道出,却是正中清希下怀,他便可凭此逼宫清妙,迫使其让出容天观观主之位,取而代之。清妙此人,城府甚深,必有后着应对此事,容天观弟子之中,分别支持二人恐亦不在少数。到时容天观便要分崩离析。所以老道方才一力承担罪责,为得就是怕容天观四分五裂,毁于一旦。”

冷羿这才明白,灵谷所说“我愿舍己,不愿舍人”之意,叹道:“可是谷老道,难道你我二人冤屈就此带过?”灵谷默然片刻,方才说道:“此事之中,唯有你是全然无辜,但最后,却是你入不得容天观。小冷子,老道虽在容天观多年,还是要说一句,此事于你而言,或是福气。”冷羿一愣,奇道:“此话何解?”灵谷冷笑一声:“如今的容天观,有清希、灵尘这种为求目的,不择手段之徒,有灵照、灵莫这种趋炎附势之辈,虽然清妙力图扭转,可其气魄终是不足,就算你拜入容天观,又能有何所成?”

冷羿没想到这灵谷平日里嘻嘻哈哈,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出来,足以见得他对容天观失望之极,不由皱眉:“既然你看出问题所在,为何不去改变?纵然退一步说,你也可一走了之,胜过在这里受这份闲气。”

灵谷如老树皮一般的脸上浮现一丝苦楚:“老道在观中人轻言微,又如何能够改变?至于走,”说到这里,浑浊老眼之中闪过一缕凄凉之色,“老道无儿无女,早已将容天观当成家,又能走向何处?”

冷羿心中顿感怜悯,这老道为求容天观不至内讧,一力承担所有罪责,足见他视容天观甚重,看出问题,却无法改变,这份无力感恐怕也会让其倍受折磨。

想到这里,心中对灵谷少许怨恨,便已烟消云散,低声说道:“谷老道,我未拜入容天观,是福不是福,尚不得知。但是你留在容天观中,清希、灵尘等人又会如何刁难于你,却是可以想见。”

灵谷苦笑一声:“老道明日便去圣天庐,观中之事,再与我无关。想来清希诸人自重身份,也不会来欺辱一个对他们毫无威胁之人吧。”冷羿默然,眼下情形也只如灵谷所说,更何况自己马上便要离观,却又如何管得了容天观之事。灵谷无论如何,终有一个栖身之所,而自己呢?学武不成,报仇无望,前路苍茫,竟在何方?想到这里,心中只觉悲凉。

二人相对无言,冷羿固是在思虑下一步该如何行止,灵谷却又不知在想些什么。冷羿思来想去,下山之后,唯有先去寻凌寄傲,看能否让他带自己去求那秦轩,只有先学成九霄云龙功,方能有报仇雪恨之想。

冷羿主意已定,面对灵谷,长揖至地,口中言道:“多谢谷老道这数月里的照顾,还望你善待自身,小子不便久留,就此别过,他朝再相见。”冷羿说此话时,其实心知经此一事后,容天观恐怕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入,现在与灵谷一别,亦是后会无期,心中一阵酸楚,几乎便要掉下泪来。

灵谷依旧默不作声,冷羿直起身来,不敢再看灵谷,转身便欲走出房门。只听身后灵谷沉声说道:“‘临苍亭’旁西南方向有一条小路,可至圣天庐,明日你便循此小路来找我。”

冷羿一愣,回头问道:“有何事?”灵谷道:“明日你来之后,便自会知晓。”冷羿心中纳闷,不知灵谷还有什么事定要自己到圣天庐一行,不过他既然如此做,想必自有他的道理,只得恭声道:“是。”说罢,推开房门,出屋而去。

冷羿回到杂役房时,一众杂役俱都不在房中,只有王大一人枯坐床上。王大一见冷羿进来,忙跳起身来,奔到冷羿身前,跪倒在地,抱住冷羿大腿,痛哭流涕:“冷兄弟,我不是有意出卖谷老道,但是,但是我不说实话,真的怕他们将我赶出容天观。我一家老小都在等着这份工钱开饭,我,我实在是不敢哪。”

冷羿木然看着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自己腿边哭得似泪人一般,心中欲恨,但却怎也恨不起来。若是他昨日稍稍留意灵谷的声音、语气,或许此时已是另一番情形,但若要把整件事怪罪到他头上,却是不经之谈。

冷羿叹一口气,伸手将王大扶起,拍拍他的肩膀:“算了,此事已经过去,不必再提了。”王大红着双眼,望向冷羿:“谷老道,他……他怎么样?”冷羿直视王大,一字一句道:“他明日便会去圣天庐,三年之内恐怕再也不会回来,身上的伤虽重,却终恢复得过来。我知你有苦衷,无论我还是谷老道,都不会怪你,日后灵照掌管杂役院,你也好自为之吧。”说罢,随手将衣物胡乱打了个包,默然走出房门,只余身后王大哽咽之声充于屋中。

其实冷羿并无多少杂物在此,最重要的九霄云龙功他一直都随身携带,之所以向清妙提出回此院中,全然是为了向灵谷和一干杂役兄弟告辞,也想知道为何灵谷不将清妙说出。如今心中疑惑已解,再不离观,恐怕又会有人借题发挥。

冷羿扫视院中,想起这数月里来的欢声笑语,日后自己恐再难回此处,心头微感凄凉,最后看了一眼灵谷房门,转身出院而去。他出观之时,路上所遇容天观弟子一见到他,避之唯恐不及,冷羿也不以为意,昂首走出容天观。

待出得观门后,冷羿回首顾望,只见那四兽盘踞,正冷冷地看着他,三个青色大字“容天观”在他眼里,已远无初见之时那般震撼仰慕。冷羿低声自语道:“容天观,容天观,人亦不容,何以容天?”说完之后,转身断然离去,山路之上,只余一个愈来愈小的背影,与容天观渐行渐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