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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四十四)自信是不透风的墙

对与错本就是一对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衡量对与错的标准本身就是矛盾的。对此,便出现了“权威”,“权”与“威”是判断对与错最有力的标准。

在孩子的世界里,相比而言,女生更有权,哭的厉害更有威,男生更有威,伤的厉害更有权。不同个体相对比,权威则另作他论。知识多少,学问高低,年龄大小,大到一人上万人下,小到身高矮胖瘦美丑,都有不同的权威。而遵从这样的权威,不同人又有不同的理解力和判断力,大狗与小狗,权威在大的那方,好人与坏人,权威在好的那方,如果地球和月亮,习惯告诉你权威在地球这边。

人是感情动物,感情带来的主观臆断性不可避免,每个人做出的最终选择也与自己的利益需求相统一。

一句话,孩子的世界里才分对与错,成人的世界里只有利弊。

…………

“苏亚,快上课了,你干什么去?”朋朋拦住苏亚,一只手顶着他的肩头。

“我去办公室,一边飘家长不是来了吗,早晚都得去反正。”

“老师又没叫你,你去干什么呀,再说是一边飘先动手的,又不是咱的错。”

苏亚半转身贴在墙上,一条腿半曲着,脚心贴在墙上。朋朋贴在苏亚身边。

阳光贴在他们的脸上。

“女生怎么都这么不讲理呀,动不动就哭,动不动就知道哭!”

“她哭就哭呗,反正闲着也是没事找事干,估计是喝水喝多了,肚子里盛不了了。”朋朋见苏亚脸色好转,拉着他往班里走回去。

阳光贴在他们的背上。

一声长铃,室外的学生们像收起的鱼网,迅速的向教室集合。

孟超还趴在桌子上,胖胖还扶着她的肩头,其他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归座坐好。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又好像发生的正是时候。

苏亚面无表情的回到座上,静悄悄的收拾着桌子上狼藉的书本。

“你说,你给我说清楚,怎么因为我了,怎么不因为我了!”好像东风突然变成了西风,一棵树猛的往相反的方向吹,孟超调头质问苏亚。

“……”四目相对,无言,唯有泪恣肆的脸和话冰冻的嘴。

像是平地一声惊雷,撕裂天空的乌云,在苏亚的头顶留下一道诡异的光。孟超吼完这句话,又恢复了刚才的动作,一切又都像没有发生过,好像那阵西风也突然消失了。只剩下寂静的教室,还有那干净的黑板,在与整个世界对峙。唯独孟超被风吹的凌乱,不知所措。

胖胖把手从孟超的肩头慢慢移开,旁观的眼神里瞪了苏亚一后脑勺,回到座位上,使劲摔打着课本,准备着上课。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一切四分五裂,分崩离析,又走投无路,举目无亲。

听着这一切,苏亚心如刀割。他没有想到这次孟超会哭的这么天崩地圻,六亲不认。以前的小打小闹三八线摔课本踢桌子,总在不知不觉中烟消云散般消失在上下课上下学的铃声里,事隔几天,不但没有稀释两的友情,反而更加浓墨重彩的给平常每一天涂抹了更多的回忆与欢笑。只是这次的,苏亚明显的感觉,即使他低声下气的主动说出千百万个“对不起”,也换不回孟超的一句“没关系”了。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苏亚回忆着这几分钟里发生事情,从头到尾,除了几句吵架也没有其他恩仇大怨的,为什么就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且,他已经解释了,不是因为她,可她偏偏又说是因为自己。

从一边飘的话语里他能听出来,一边飘喜欢孟超,何况这也是全校还没成熟的小学生心知肚明的。他想着,想着想着,一切都成了自己的错。

他再也找不出说服自己不得不去道歉认错的理由。

“孟超,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别哭了,快上课,赶快擦擦眼泪上课吧。”苏亚左手挠着自己的左耳朵,拽的通红像要烧起来一样。右手肘推了一下夹在俩人中间的语文课本,课本越过了两个桌子间曾经画下的,比着尺子直直的三八线,书角撞在孟超的胳膊上,传来一阵软绵又疼痛的感觉。像一个石头扔在了鸡蛋了,鸡蛋完好,石头碎了一地。

孟超迅速的向里挪了一下胳膊,左手捂在耳朵上,弯成一个三角形。散下来的辫子越过了三八线,盖在那本书的“语文”俩字上。苏亚猜的到,她的表情比这满头的头发都黑。

还没待苏亚说什么,孟超迅速的用右手越过头顶把散开的辫子,一把捋到脖子里。从三八线这边全都回到了三八线那边,留下“语文”在那里眉开眼笑。

苏亚也自觉的把自己的“语文”,又轻轻地抽回了三八线。

他多希望孟超能向从前一样,喜出望外的歪过头来扮个鬼脸出个怪相,然后两人又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相知一笑抿恩仇,和好如初。

但是这次,孟超完全没有和好的迹想,也从未像这次哭的这么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忘乎所以。

以前孟超动嘴皮子嚷嚷,动手推推搡搡,动脚踢踢踹踹,动笔画画点点,苏亚见招拆招,来者不惧,兵挡土掩以不变应完全——沉默,无视,看书——但是这次,孟超却先发制人选择了沉默,反而让苏亚不知所措两手两目难敌虚空,真是无招胜有招。苏亚终于体会到了每次吵架完后,孟超面对自己一脸沉默时的无可奈何的麻木不仁又傻缺愣呆2。就像一只傲立鸡群的孔雀,讨好般的开屏,而那些鸡却只喜欢公鸡。

苏亚此刻深有体会的觉得自己最多也就是美术课本上画的那个公鸡,没有什么漂亮的尾巴,也没有漂亮的羽毛,就连叫声都烂铁破锣。而现在,他却必须要向一只漂亮的孔雀承认错误,原因也仅是他和另外一只公鸡因为一只母鸡打了一架,打的太认真忽视了孔雀的美丽,孔雀生气了。

就这么简单,苏亚不知觉的随手在课本上就简笔画的,描绘出了一只公鸡,一只母鸡,还有一只没画完的孔雀。

“苏亚,来我办公室一趟!”办主任出乎意料的从门口走了过来,停在苏亚桌边。

就连胖胖也没来得及喊“老师来了”,语文老师就真的来了。办主任生气的语调告诉了全班一个信息,他生气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就是这节课可以上自习了。

苏亚悬停手里的笔,低着头眼珠稍斜的看见班主任穿的那个有些开洞的皮鞋,穿了好几天的裤子,有一根线头从蜷缩在膝盖处。

那一笔从脖子到尾巴的漂亮的羽毛,还没画到尽头就停流了一滴浓亮的笔水。像夜空中独亮的那棵星,耀眼又孤单。

苏亚抬头碰到班主任眼神里的那道光的时候,预料之中又在所难免的惶恐还是吓了自己一哆嗦。桌子的微震越过三八线夹杂着班主任的声音传到孟超的皮肤上,耳朵里。

孟超带着满脸未干的泪痕,看向苏亚。那个弯曲的左手构成的三角形,像是一个相框,把一张通红却憔悴的脸印在三八线之上。孟超目送着苏亚离开,准确的说是全班都目送着苏亚离开,后面男生堆里传说为苏亚打抱不平的助威声,毕竟一边飘本就没什么好名声。

朋朋从后面站起来目送苏亚,胖胖透过玻璃目送苏亚,其他人又续上了刚才被老师打断的悄悄话。孟超那镶在臂弯里的脸,随着鼻子的抽动变的狰狞,回过头,右手里的笔在桌子上来来回回的滑出一道深深的沟,笔油入木三分,怜爱刻骨铭心。

苏亚跟在班主任屁股后面,不敢快走也不慢一步。保持着一段诚恳又安全的距离。班主任停下来回身等他,他也停下来头也不抬的盯着班主任的脚尖。班主任伸手招他,他就往后退。其实他俩人之间也就两米不到的距离,老师不想勉强他,他也不想强求老师手下留情。一幅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办的态度。我可以为我打人认错,但我不会对我打的人认错。

班主任没说什么,时不时回头看看跟在后面的苏亚——头低着,两只手不知往哪里放的直直的垂着。

初夏的风从南边吹来,钻进路两旁还青着的冬青花池里不见了踪影。风里捎来的南国的花香与温暖,诉说着这场捕风捉影般的年少故事。苏亚想着如何应对班主任的问题,如何应对一边飘还有他妈妈,更因难的是如何过外公外婆这一关,一定不能让外公外婆知道,这是他必须要隐瞒的。

但,目前看来,似乎已经是透了风的墙,碎进了阳光的玻璃,落了地的绿叶,挽救不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