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修真小说 > 逐鹿引 > 第78章 赵高毒计生全文阅读

第78章 赵高毒计生

日落时分,冷耳、周聚引守寨千余人马俱到。报知中军,刘邦亲迎出营寨。陆贾、陈贺、甯昌、武儒、单父圣、魏选六人都来见礼,王陵一一荐过。刘邦能遇王陵,本已喜出望外,又新收得十来个英雄豪杰到来,怎能不欢喜?忙着令摆设筵席,作贺王陵与众头领来聚。当夜各都倾吐衷肠,尽醉方散。

次日,刘邦于大帐内聚集众人商议进兵事宜,只见从帐外闯入一个人来,生得阔嘴方腮,两耳圆润,中等身材,短衣打扮,正是前些时去河北探事的严不识,便道:“却回得快。那厢战事可曾探得清楚?”严不识回道:“几个月来,章邯兵屯棘原,鲁公军驻漳南,两边相持,一直未起战端。却是咸阳那边,赵高独揽朝纲,闻河北败事,恐二世见怪,便尽将罪名推到章邯身上。二世偏信,派了使者持诏往责。章邯惊慌,遂生请降之意,几次差人去鲁公军中求和,只是两下里说不合,未能成行。近来楚营似有动静,依不识看来,河北战事,胜负成败,只在月间,便见分晓。”刘邦听了,沉默良久,道:“章邯虽拥兵二十万,却为主猜忌,终不挡我项兄弟神勇,不日便败。到时鲁公与众诸侯挟余威而西向,其势必如破竹。”曹参道:“我三军齐整,士气高涨,今又添了王兄一支人马,正可速取南阳,夺了武关,直捣咸阳,先他人入关。”刘邦道:“形势微妙,时不我待,却是歇不得。众兄弟休辞辛苦,今日便拔营起程,去取南阳。”于是命樊哙、周勃、奚涓、纪信引三千步军在左,灌婴、柴武、靳歙、郭亭、庄不识引三千马军在右,充当先锋,自统领三军,往南行进。

这里刘邦一路高歌,引兵马正向南阳进发,正不知河北那里,秦、楚两军对垒,情况到底如何?也是说书的一张口难说两家话,光顾着这头,却把那边的事按下了未表。看官切莫性急,常言道,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待在下回转头说将来。

却说项羽用范增缓兵之计,会合十五路军马,移师漳南,与棘原章邯秦军对持。本指望司马卬、申阳两支人马发兵南下,掐住黄河水运,绝了秦军粮道,以动摇章邯后续。谁知天不如愿,偏教刘邦将那好事搅黄了。田叔无功,失意而返,先来回复赵王、张耳。张耳引田叔来见项羽,将经过说了。项羽问道:“沛公当真如此说?”田叔道:“田某以鲁公之意去劝说,他却道:‘章邯已是冢中枯骨,不是我家项兄弟对手,不日便将遭擒。’再说不得。”项羽笑道:“沛公知我也!”范增说道:“刘季只将怀王所约铭刻在心,满嘴推辞,全不顾兄弟情面,其志不小。要是先入关中,必成气候。”项羽道:“沛公乃忠厚长者,我知他为人。便是先我入关,也不敢冒然称王。等我这里胜了章邯,西进关时,他必引众箪食壶浆来迎。”张耳道:“鲁公所言极是,刘季断不是那等龌龊小人。”范增道:“他若先取了关中,自然占些道理。到时怀王那里,分说起来,不好看。”项羽见他说得在理,便唤来蒲将军,令他带上一万军马,去抢三户津,好为大军渡河打个前站。

说起这三户津,正地处磁县西南,漳水以东。上段清漳、浊漳两河交汇,水流湍急。下流地势开阔,时常泛滥,故此河道游走不定。唯有此间,河岸陡峭,怪石坚硬,上游之水到得这里便拐弯而走,形成河曲。也就到这数里之内,水势忽趋平缓,加上水深河窄,正好摆渡。

且说楚军休整了数月,早已恢复了元气,此间也安排了许多舟船,只为渡河准备。当下蒲将军接了将令,便收拾人马,趁着黑夜,顺顺当当渡过了河。却离河岸五里处,扎下一座营盘。待到天色见亮,正要埋锅造饭,却见军士来报,有支人马奔将来。蒲将军道:“退了贼兵,再用饭不迟!”披挂好了,绰了铁矛,飞身上马,杀出寨来。那来的军马,正是章邯所差,领兵将官,便是姚卬,闻楚军渡河过来,急引了一万人马,来夺渡口。两下里碰面,早已熟悉,也不搭话,便来交锋。战了二十几个回合,姚卬抵敌不住,引军败走。蒲将军大叫道:“贼将哪里走?”纵马来追。赶出三里地时,却见一彪军马扑面而来。为首一将,黑人黑马黑袍黑甲,恰似瘟神一般,手提斩马刀,来势汹汹。不是别人,正是章邯手下悍将司马橺,恐姚卬有失,提兵赶来接应。见姚卬落败,忙催动战马,截住蒲将军厮杀。姚卬这里也返身杀回来,一起夹攻。蒲将军持勇奋斗,战有多时,终是双拳敌不得四手,渐渐落了下风。两下里正混战,忽听西北方向喊声大作,一员楚将,金盔金甲,骑匹青骢马,握柄宣花斧,身形矫健,威风八面,疾风也似,引兵杀将过来。姚卬见是英布,心里先怯了三分,急忙分兵来迎。蒲将军见英布来助,抖擞起精神,舞动长矛,奋勇向前。姚卬、司马橺怎能抵敌?往南便走。楚军势不可挡,都执了兵器,一起卷杀而来。秦军大败,往四下里乱窜,各逃生路。英、蒲二将掩杀一阵,斩获秦将十来个,兵卒上千人,追出十来里地,见去得远了,鸣金收了军马。英布知楚军已在三户津南坡稳住阵脚,便与蒲将军别过了,引人马摆渡回北岸交差去了不提。

却说姚卬、司马橺败回棘原大营,来见章邯。章邯此时箭伤已经痊愈,见二人狼狈,知三户津失了,惊得手脚冰凉,呆立良久,方长叹道:“漳水乃我天险,今已被他攻破,局势危矣。”忙聚起文臣武将来大帐商议,如何解救。董翳道:“贼军占了三户津南面渡口,必将在此处进兵,来与我交锋。事已告急,若不速将其赶回河对岸,恐棘原难守。”章邯道:“三户津渡口乃是重地,自然要派军马去夺来。却是司马长史去朝中面君,搬取救兵,已有一月之久,也不知结果如何?”章平道:“恐凶多吉少。”话音刚落,只见一人满身邋遢,一脸胡子拉揸,踉踉跄跄,撞入大帐来。章邯定睛看时,吃了一惊,道:“长史如何这般模样回来?”哪里认得出来是司马欣?浑身上下,污秽不堪,全没了平日精神头。见了章邯与众将,泪含乌珠,凄苦一笑,道:“列位,若非我命大,这项上头颅早已挂到咸阳城楼上,却怎能够在此与你等说话?”章邯道:“出甚事来?且慢慢说来。”命人端了个座,递来茶水。司马欣把水喝干了,长叹一口气,道:“天要绝我等,奈何?奈何?”便将去咸阳面奏皇帝经过叙说了一遍,把个章邯听得魂荡荡,魄幽幽,半晌说不得一句话。

却是为何?列位休嫌说书的罗嗦絮烦,也是此段故事干系大秦命运,省略不得,故要细细说来。原来巨鹿一战,秦军大败,王离围城之军尽陷。章邯也损兵折将,无奈退缩到棘原一带,倚垒固守。见楚军步步紧逼,局势危急,害怕起来,忙使人奏报朝廷,具陈败状,请旨定夺。此时李斯、冯劫、冯去疾一班前朝重臣几乎被害尽,二世只贪图享乐,哪顾得甚么朝政?大权皆为赵高一人独揽。那赵高本就忌惮章邯三分,今见奏报到来,不由心生恶念,竟搁在一边,不予呈入。过了几日,奏报又到。如此者三四回,全被赵高压下。

一日,二世狩猎归宫,正卧榻歇息,隐隐听得屏风肯后有人低声嘀咕,在那说事。二世正要发作,忽心奇起来,轻轻起了身子,蹑手蹑脚,来到屏风前,偷听说话。却听一人道:“章少府这般神武了得,也战不过那伙强贼,倒吃了好几回败仗,今来奏请朝廷,偏叫压在了中丞府。如此下去,早晚危及社稷。”另一个接口道:“此只瞒了陛下一人,满朝大臣谁不担忧?”二世听得,大吃一惊,生起怒气,随口喝声:“奴才有事不报,却在背地里说甚么!”把屏风后面那两个小宦官唬得汗毛倒竖,屁滚尿流,闪出身来,跪趴在地,磕头如捣蒜,直呼“饶命。”二世喝道:“狗奴才,方才说甚么来?”那小宦官道:“适才见陛下睡了,却聊外面听来之事。”二世问:“朕也听得一两句。狗奴才,快把事儿都说了,好饶你两个活命。”内有一个小宦官道:“陛下息怒,奴才也是刚刚听说。怕不准,正与他对个属实,却惊起陛下好梦,罪该万死。”便把章邯河北战败,被围棘原,使人来咸阳求援之事说了一遍,且小声道:“今朝中谁人不晓?却被中丞相一人瞒住,不呈与陛下知道。”二世怒道:“老匹夫焉敢如此?”便传旨将赵高召来宫中相问。赵高见皇帝忽问起河北军事,知漏了风声,结巴起来。二世嗔道:“朕将国事皆托付丞相,丞相却反要欺瞒朕?是欲将朕的江山社稷出卖给他人么?”赵高听这话,出起虚汗来,跪地挨骂。待二世骂够了,忙道:“陛下休信外面流言,请听微臣来说。臣为内相,只管得内事,平日侍奉陛下,坐享太平。若那率兵征讨贼寇之事,却归章邯、王离掌管,微臣岂能兼管?况数月之中,实不见甚么军报,倒是风闻频传,说他损兵折将。究竟是何情状,也未详悉。臣本当拟章奏报,不意陛下洞察秋毫,已先知了。想陛下必听了宫宦之言,却迁怒于微臣了?”二世听他这般说,气先消了一半,道:“朕也想当是错怪丞相了,只是河北战事不明,让朕寝食难安。”赵高见瞒过了皇帝,心中窃喜,转念思忖:“前方来的奏报皆被我压在府中,是哪个传到皇上耳朵里,惹来这般骂声?罢了,定是那章邯买通宫内宦官侍从,暗通消息进来。想必他老师被杀,至今怀恨在心,欲趁此机会加害于我。”暗暗咬牙,不禁咒骂起章邯来。心中忽冒出一条毒计,忙奏道:“微臣私下也曾想来。关东群盗,多系乌合,章少府拥天下重兵,竟不能荡平,实属怪事。陛下正应降诏责问,以免生起祸端。”二世本就昏庸,听赵高说得头头是道,也就信以为真,说道:“丞相忠心可鉴,处处替朕着想,朕如何不晓?”便当即降了圣旨:“着丞相府随即差人前往河北,面责章邯。”赵高暗喜,待回到府中,选拔了一名内府舍人,到宫里赍擎了圣旨,当日起行,来棘原大营,宣旨面责。

使者携圣旨来到棘原大营,章邯接着,迎在中军营帐内开读,其诏道:“少府章邯,督行领军,拥精兵数十万众,不思挟威扫灭群盗,却恃敌不攻,有乖臣谊。本当即刻问罪,然念及前功卓著,暂不追究。圣旨到时,应早施神勇,克敌致胜,不负皇恩。否则,罪当不赦!”章平、司马橺几个闻听大怒,当即骂道:“我等出生入死,舍得性命在这里与强敌厮杀,却要受这鸟气,横竖是看不顺眼,来寻茬头!”都擎宝剑在手。章邯喝道:“不得无礼!”叫中军护了去歇息,却坐那里郁闷。司马欣忙上前来劝道:“将军休要烦恼,也是皇帝高高在上,不明关外形势,故有此误。末将愿讨枝将令,回趟都城,寻机进得宫去,将此处情况面奏皇帝。若圣上能体恤下情,必发精兵,来解危厄。”章邯叹道:“今李丞相遭害,朝纲都由赵高一人把持,要见皇帝,谈何容易。”司马欣道:“事在人为。未将朝中也多有熟人,保不得成了此事。”章邯道:“也好,有劳长史辛苦一趟。却是到了咸阳,还望多留几个心眼才是。”司马欣道:“末将自会留意行事,将军且放宽心。”章邯道:“既如此,本帅再做个奏章,好带了去面君。苍天有眼,若能搬得缓兵来,退了强敌,保社稷无恙。”司马欣接了奏章,与章邯告了别,回营中挑了十多个军将,打马往咸阳赶去。章邯管待使者在营中住了多日,方放他离去。这也是章邯心细处,只怕使者先回,搅了好事。那司马欣带上随从,快马加鞭,直往咸阳赶。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说不尽鞍马劳累,风尘仆仆。话不多叙,这一日便来到咸阳城内。也顾不得回家探望,却去馆驿内投宿。当夜洗了尘土,与随行十来人道:“明日你等休要出门,以免显眼。”住了一夜,次日早起,漱了口,吃罢饭,换了朝服,带上两个跟随,径投朝门要到金殿见皇帝奏事。有性急的,看到此处,便要跳将入去,大声疾呼,告个明白。司马欣就因要来金殿面君,替章邯陈情,险些儿命丧黄泉,成了刀下之鬼。有道是:命运难济终坎坷,流年不利莫怨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