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比试……零子，你那一剑……到底是怎么回事？”
辰烽顿了顿，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好奇地看着末零。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么？”末零苦笑。
“真不知道？”辰烽惊异。
末零苦笑着点点头。
头依旧有点晕，末零隐约记得，当时自己全身重伤，动弹不得，意识都快要模糊，按理说应该再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然而，就在那时，自己的仙元种子仿佛心脏一般搏动了一下，就那么一下，末零就感觉自己的伤势仿佛已经完全好转，身体里有无穷无尽的力量，竟然以重伤之躯直接战立了起来，而后，更是斩出惊艳一剑，直接将造命境的叶寒渊一举击溃。
“你大哥……没事吧？”
“差一点就有事了。”叶寒霄摊了摊手，“要不是吃了一颗四品丹药，现在都还爬不起来，更别说比试了。”
“咳咳……”末零干咳两声，有些不好意思。
“你也不用在意，这不是没死么？他命长，没那么容易死。”叶寒霄哈哈一笑，举起酒杯，“喝酒！不说那些了，今晚就是为你庆祝，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咳咳，说什么呢你。”末零一窘，险些将刚喝进去的酒喷出来。
“零子你别说了，你和冥家大小姐那点事我们还不清楚么？早点搞到手也不错，这样我就可以出去吹陨仙族第一天才美少女是我兄弟的人，哈哈。”
辰烽大大咧咧一摆手，与叶寒霄相视，皆是发出大笑，罕见地结成统一战线。
“别说话，喝酒吧你！”
末零没好气地道，直接站起来端起自己的酒杯往辰烽嘴里灌，灌得后者哇哇大叫。
“哈哈，早防到你这一手，我已运转起真气消解酒力，气不气，气不气？”
辰烽挣扎跳起来，猖狂大笑。
“运气解酒，猪拱白菜，牛嚼牡丹，暴殄天物！”叶寒霄摇摇头，慢慢吃菜喝酒，语气中鄙视之意毫不掩饰。
“有本事别兑水啊？好意思说我？”
“喝酒吧你！”叶寒霄老脸一红，学习末零如法炮制，可以动作太慢未能成功，被辰烽躲开。
月上中天，月华满天。
觥筹交错不复，唯剩杯盘狼藉。
“零子，你也要走了，这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末零沉默。这些事情他何尝不懂。
“你也有妹子可追，我也不好就此颓废……所以我决定……前往下关历练。总不能看着你越来越强，我这个兄弟还原地踏步吧？”辰烽哈哈一笑，语气中颇有些感叹。
“决定了么？”末零轻声道。
“决定了。”辰烽点点头，眼中浮现出一抹坚毅。
“注意安全，别死了就行，内裤你还没帮我洗。”末零笑道。
“不洗了，赖账。等你过去了，会有人帮你洗的。”辰烽贱贱一笑，用一种“你懂的”的目光看向末零，得到的回应是胸口挨了后者一拳。
“陨仙内族，高手云集，据说竞争一点不低，甚至可能有危险。总之，你到了那里之后，一切保重。”
喝了一口酒，叶寒霄沉声道。
末零点点头，转向叶寒霄：“你以后怎么打算？”
“大哥也走了，可能我留下来继承家族，也可能出去历练，还不好说。不过我倒是更倾向于去外面历练，这里……待的太久了啊……”叶寒霄道。
三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的确是待得太久了。
从出生到现在，十多年时间，三人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琅月山庄度过。
十多年的时间，早已让他们对这里无比熟悉，大到某个山头，小到某处的一草一木。
“陨仙大地很大，除开西边南面的无尽兽域，中部还有陨仙内族所在的大平原，东边的海洋，北面的雪域……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去看看，也不枉此生。”叶寒霄微笑道。
“挺好……”末零点点头，心中也是有些意动。
如果要去，他应该不是一个人去。
一袭白裙的身影浮现脑海，绝世倾城。不知，有没有机会带她去呢？
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一种冲动，想去看看那棵古树，那棵见证了他和她的约定的古树。
“酒没了。”
辰烽拍了拍酒坛，举起来摇了摇，倾过来倒，最后几滴酒流入杯中。
“最后一杯。”叶寒霄对他举杯。
“最后一杯。”末零举杯。
“不公平，你们至少还有半杯，我就一口。”辰烽这样抱怨，脸上却还是带着笑，举起酒杯。
三杯相撞，一饮而尽。
三人对视，相顾而笑，一切过往，一切情谊，都融化在笑声中，铭刻在记忆里。此后纵隔无数时光，无尽星海，兄弟之情也永远不会磨灭。
终于，辰烽率先支持不住，轰然倒地。
随后，叶寒霄身子一歪，也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末零端着酒杯，看着地上烂醉如泥的二人，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怅然。
“只有我坚持了下来么……”
自嘲般一笑，末零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他起身，脚步不稳，摇摇晃晃，几欲摔倒。酒劲终究还是上来了。
一手抓住一人的腰带，末零费力将睡得如死猪一般的二人提回房间，扔在一张床上，而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然后，他再也支持不住，困意潮水一般涌来，他倒在床上，直接进入了梦乡……
……
和风浅浅，细雨泠泠。
“末零，是你吗？你来了吗？”
前方一道雪色倩影回头，睫毛带着一丝晶莹，眸光里是让人心疼的惊喜。
胸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末零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倾诉的冲动。
他快步走上前，想要来到伊人面前，明明只有几步只距，却像是天涯之遥，怎么走也无法靠近。
倩影隐去，古树模糊。
末零睁开眼。
月光如水一般透过窗户流进房间，将地面照的毫芒毕现。
“已经一天一夜了么……”
末零右手搭在额头上，轻轻揉着眉间。
他站起身，摸了摸胸前，发现伤口已经结疤，身上充满力量，伤势竟然好了大半，真气充沛，和之前的受伤之时完全不是一样的感觉。
他打开房门走出去。
院子里石桌上已经收拾干净，不见昨夜杯盘狼藉的场景，也不见叶寒霄和辰烽的身影，想来二人已经离开了这里。
末零开始洗漱。
而后，回到房间，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衣，一如那时见冥梦泠时穿的黑衣。
他离开家，踏着月光，朝某个地方走去。
夜里的琅月山庄一片静谧，笼罩在柔和的月光中，偶尔可以看到某个山头，某座房屋，有着零星的烛光。
末零翻过一座座山头，穿过一条条道路，来到了山庄深处，一座毫不起晚的山头前。
小径依旧是小径。
月光依旧是月光。
末零深吸了一口气，沿着熟悉的小径，伴着月光，一步一步走上山，步伐沉稳而坚毅，像是最虔诚的朝圣者，走向心目中的圣地。
山路崎岖，偶有荆棘。
末零浑然不觉，也没有运转真气前行，只是一步一步慢慢地，慢慢地走上去。
山路渐平，视野渐阔。
荆棘消失，草地绵延。
沿着干枯的草径，末零朝着前方走去，隐约已经可以看见最终的目的地。
终于，末零来到了这里。
来到了，这棵古树前。
古树依旧，枝繁叶茂。
即使经历了寒冬，树叶也未曾枯萎，只是多了些深青，少了些翠绿。
恍惚中，末零似乎听到了一个缥缈的声音……
“山在。”
“树在。”
“大地在。”
“岁月在。”
“我在。”
“末零，你来了吗……”
仿佛看到白衣胜雪的少女在古树下对着他微笑，晶莹的泪水顺着脸庞滑落。微笑与泪水融化在一起，宛如樱花揉碎在初春，一半是对人间盛景的惊艳，一半是对凋零的惋惜。
“我来了。”
轻轻在心底回答，末零终于露出了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