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紫夜从“子初”出来回到家里时，刚好夜里12点钟。此刻是一道分界线，静寂的楼兰城内诡异的笑声和不知名的哭声渐渐多起来，一直持续到黎明前的五六点钟。
虽然“鬣狗帮”建有属于帮团的聚集区“城中城”，可帮内的五位堂主无一例外地将住所选在了城内的其它地方，只有帮主及律戒长老住在那里。
白紫夜的房子毗邻“艾吉尔能源酒店”，地处有名的新建豪宅区，“洞天府”。这栋带有空中花园的别墅，没有被白紫夜等同于“家”。她心中的家只有一个，而它已经毁了。
不但不喜欢这所实际上非常漂亮的房子，白紫夜甚至每次进门时都会产生强烈的厌恶与排斥感，这里美丽的东西都以变形的姿态映入她的眼帘。
为了不至呕吐，她一进门便会轻褪罗衫赤身**，不让丝缕挂碍加重身体的负担，以畅快的轻盈骗过自己沉荷的心。
遵循着习惯的安排，白紫夜没有打开房内任何一处的灯，而是直接去了浴室，全身心地浸泡在最新式的浴盆里，随着溢出的水花零星几瓣玫瑰散落在大理石地面。
约莫半个钟头过去了，白紫夜拿一块儿浅蓝色浴巾裹上光洁腻滑的朣体。从浴室的镜子中看，包裹之前她犹如一块儿浑然天成的羊脂玉，明艳动人。
尽管十分疲乏，可她没有回卧室，而是坐在小牛皮缝制的沙发点上一根烟，顷刻，袅袅升起的烟雾将呛人的味道送至整个房屋。
四五根烟吸尽了，白紫夜还是没有上床休息的意思，因为她觉察到那个人又在她的卧室里。他一定是脱得精光躺在那里静候美丽小鸟的归巢。
等待不是办法，那个男人像老猎人一样耐心十足，白紫夜则如同焦躁不安的白色银狐。
到了摊牌抉择的时刻了。大羽的到来，把这一时刻提前了。在白紫夜的逻辑里，这显然是非理性的，它的后果可能会影响到报仇的顺利进行，她却无法控制住这股冲动。
第七根烟燃到一半，就被白紫夜狠狠地碾灭，不剩一丁儿火星。在明亮月光的抚慰下，宽阔的客厅霎时变得安静祥和。
“你回去吧。”白紫夜站在卧室门口的外侧，先把声音送到了门内床边。
“什么？”男人好像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以后不要再来了。”白紫夜冷冷地说，话语里不带一毫热度，这是给听者下了最后通牒。
“‘以后不要再来了’是什么意思？”男人瞪大了眼睛，失手弄撒了手中的红酒，雪白的床单染上了一抹猩红，活像
一滩鲜血。
“意思是，你胆敢再来的话，我就杀了你。”白紫夜的语调里已听不出些微的颤抖，与平日无异。
“你终于说出口了，哈哈哈！”男人从床上坐起，走到白紫夜的身旁，两人的鼻尖几乎碰触在一起，窗外的银光在男人健美的背部肌肉上反射出刚毅的光。
单看灰黑相间的络腮胡，他的年龄不小了，大概在五十上下，可裸露出的结实肌肉使得他的体型不比任何一个年轻人丑陋。
“要来的还是来了，我没有看错。”男人直勾勾地盯着白紫夜迷人光滑的肩膀。
“这房子是我买给你的。你入帮，我是保荐人，东城堂堂主之位也是我力保你的。”
“你怕是忘了，为了你，我得罪了出生入死的兄弟，和帮主拍了桌子，从复帮元老变成了人人嫌弃的大闲人。英雄难过美人关，一点不错。”
“你做的再多我也不会谢你。你想要的，该给你的，我都给了，你我互不两欠。咱们之间只有交易，一开始你就明白，何必用我说呢？”
“没想到这天会来得这么快！以前的愉悦看来都是逢场作戏了？你的柔情蜜意，你的似水融怀都是装出来的？只为换取我的信任？”
“我不会喜欢上一个老头子。时间之神面前，不管他是谁，衰朽丑陋、走向完结都是他的代名词。”
“哦？”男人摇摇头，若有所悟地说道，“你喜欢的人来了？”
“……”
“老头子还真想见见他。看看与自己在床上度过378个美好夜晚的女人，究竟把她的归宿置于何人之手。哈哈哈！”
“还是不见的好。见到他，你死得会更快。他的剑比我的鞭更快。”
“咦？是吗？老头子死在你的床上，或是死在他的剑下都不失一件乐事。女人和剑，比死重要的多。今晚就不行了吗？”
“你必须得走。”白紫夜的浴巾突然抖落，发梢开始微微摇曳，一股细弱气流绕着她光洁的身体上下盘旋。
“要真动手的话，你未必杀得了我。别忘了，你的波动气功夫还是我教的，鱼蛟鞭也是我给的。”男人说着却往后退了一步。
“不走，就要杀你。”
“我走了就不怕我去告密吗？你是谁，想干什么，我一清二楚，呵呵呵。既然忍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再忍多一时呢？想做的事做完了，再和我翻脸也不迟啊。”
“想告密就去告密好了。我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人，我想做的不正是你想做的吗？”白紫夜保持着一种固定不变的语调说道。
“亲手断掉自己费苦功夫磨出的刀，滋味恐怕也不会太好。帮主因此而有所警戒防范，那就更得不偿失了，你忍的时间不是比我更长吗？”
“唉，假如老头子再年轻二十岁，一定会全凭心性选择作烧焚一切的烈火。但愿你我以后再见面不是敌人。”男人对白紫夜如此尤物大有不舍。
“啪嗒”，房顶上传来极细微的砖瓦移动的声响，像是一只夜行觅食的老鼠爬过屋脊。
“是谁？”男人大喊一声，不顾身上并无半寸遮羞布，一转一跃即消失于窗外，紫纱窗帘轻曳了几回便静止不动。
“你们去打去杀，我才安静。”白紫夜一边喃喃细语，一边指令机器人管家去换一床新的铺盖，旧的立刻丢到门外。夜很深了，她要睡个安稳觉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