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偏向虎山行
“真的有一亿几千万的利润？”水墨兰惊喜地问董勇道。
“如果陶大伟是真心和我们公司合作，这个巨脑大厦的确能给我们带来一个多亿的利润。”董勇意味深长地说道。
“哪这个项目我们做还是不做呢？你是如何打算的？”水墨兰习惯性地问董勇道。和董勇在一起共事近两年后，水墨兰已经丧失了独立思考能力，或者说她已经不愿意去独立思考，反正一切有董勇把关呢，以董勇的智慧，还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呢？
“呵呵，项目做不做还需要在慎重考虑一下，我要调查一些情况再说。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项目是陶大伟为我们丽芳公司布置下来陷阱。”董勇笑着说道：“这个陶处长没安什么好心！”
“哦？你怎么看出这是一个陷阱的？既然是陷阱，我们不做这个项目便是，你为什么还要等到调查一些情况后再说呢？还有就是陶大伟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这样做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更重要的，陶大伟是如何通过这个项目来陷害我们的？”水墨兰一古脑问出一大堆问题。这些问题她不需要去思考答案，只要听董勇分析就行了，她相信董勇的分析一定会给她带来一场精彩的智慧洗礼。
“怎么看出这是一个陷阱？男人的直觉。”董勇笑着胡说了一句，算是回答了水墨兰的第一个问题。其实这与他的直觉无关，他之所以能做出这样的判断要完全感激当初信用社司机小李，若不是小李向他揭开谜底，董勇做梦也想不到陶大伟竟然会陷害他。以陶大伟睚眦必报的性格，既然他能够陷害董勇一次，那么为什么不能陷害董勇两次或者更多次呢？虽然陶大伟的表白看起来是很象是掏心窝子的话，可是董勇依然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陶大伟绝对不会有那么好心。他不来陷害自己就谢天谢地了，董勇又怎么敢奢望陶大伟为送给他一份大礼呢？
不过这些内心活动董勇并不想让水墨兰知道，他也不想让水墨兰知道他和陶大伟过去的私人恩怨，所以就将一切推到男人的直觉上。
“去！少糊弄我！不愿意告诉我就别告诉我，少拿什么男人的直觉来搪塞。”水墨兰白了董勇一眼：“论起直觉来，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又怎么是我们女孩子家的对手呢？”
“嘿嘿！”董勇干笑了两声，岔开了话题，“总之这一定是陶大伟的一个陷阱。他这么做有什么对他有什么好处我暂时还说不出太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陶大伟的目的绝对不仅仅是打算对付我。因为要想对付我有很多种途径，犯不上兜这么大一个圈子费这么大的力气吧？”
“对付你？陶大伟为什么要对付你？这么说陶大伟一定和你有什么过节了？要不他怎么在没有什么好处的情况下无端端跑来陷害你呢？”水墨兰女性的直觉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了。
“呵呵，水董事长，能不能不问这个问题？让我也保留一个小小的男人的秘密？”董勇笑着求饶道，不想让水墨兰在陶大伟和他之间的关系上纠缠下去。
水墨兰意味深长地看了董勇一眼，放弃了对陶大伟和董勇关系的好奇，她对董勇说道：“这个问题可以略过，你对下面的问题可要好好分析一下。”
“假如抛开对付我的因素，那么陶大伟费这么大的力气究竟是打算干什么？以他的精明，绝对不会干损人不利己的蠢事。”董勇一边说着一边思考着陶大伟的真实意图，可是他始终无法找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
“阿勇，会不会是我们想太多了了呢？也许陶大伟的目的非常单纯，就是为了丽芳公司两千万的股权和丽芳公司副总经理的职位而来的。两千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并不是谁想捞就能捞的到的。你看看报纸上揭露的那些巨贪，有些都是省部级干部了，也只不过贪污几百万元而已。会不会是陶大伟真的打算用信贷处长的位置，来博这两千万元呢？”见董勇也没有答案，水墨兰也开动了脑子，主动的“帮”董勇去想，这对水墨兰说可是不多见的现象，若在平时，有董勇考虑丽芳公司的事情，她可是懒得去动什么脑子呢！那情形看来，仿佛丽芳公司是董勇的而不是她水墨兰的。
“不会，我总感觉陶大伟的胃口不是这两千万所能填满的，也许他有更大的目标呢！”董勇摇头说道。
水墨兰不忍看董勇如此耗费脑子，就轻声说道：“阿勇，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就不要和陶大伟掺和什么了。巨脑大厦这个项目我们不接。反正丽芳公司每年从化妆品上有几千万的利润，这些钱足够我们赚了，又何必为那一亿几千万去冒风险呢？”
“呵呵，也对。”董勇笑道：“假如不做巨脑大厦这个项目，我们就不用庸人自扰的去考虑什么冒险不冒险了。不过这对我们丽芳公司来说始终是一个挑战和契机。也许可是顺利实现公司多元化经营的转变呢。”
他对水墨兰说：“我们先不这么着急做决定，等我再调研一下再说。”
水墨兰有些搞不懂董勇的想法了。这些男人究竟是怎么了，眼看着是陷阱，不理会就不就得了，还要调研什么？怎么着，还是想跳进去啊？虽然不理解董勇，可是水墨兰对董勇已经习惯性的盲从了。她柔声对董勇说道：“阿勇，你怎么想就怎么去做吧，无论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倾尽全力去支持你的。”
“谢谢！”董勇笑着说道，他对水墨兰无私的信任非常感动，他自信也绝对不会辜负水墨兰这份信任，拿丽芳公司整个前途去参与一场赌博。假如他最后决定接手巨脑大厦项目，那一定是考虑万全之策了，否则，他绝对不会去做任何冒险的。
“阿兰，这些天恐怕你不能再象以往那样轻闲了，公司的日常事务你多操劳一下。”董勇说道：“我得多去外面跑跑。政府不是让我担任了粤城青年企业家协会的会长吗？现在该让这个头衔发挥点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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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十多天的奔波，董勇总算将巨脑大厦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原来巨脑大厦不光是巨脑集团的老板头脑发热的产物，它还与银河区前任区长赵天民有关。
当初巨脑集团在全国***行业中盛极一时，赵区长就有意对巨脑集团进行扶持。巨脑集团之所以投资房地产业，与赵区长的鼓励和支持是分不开的。
当时在粤城市几个区县中，银河区经济实力排名比较靠后，赵区长为了发展银河区的经济，提高银河区的整体实力可谓绞尽脑汁。而提高银河区经济实力最便捷的办法就是鼓励和支持房地产业的发展。
支持房地产业的发展对地方政府来说有很多好处。第一，可以增加地方政府的国民收入总值。房地产开发的总量越大，房地产的价格越高，地方政府的国民收入总值就越高。在GDP的统计排名中，就会占到相当有利的位置。第二房地产业的发展可以增加地方政府的财政收入，这些财政收入包括土地增值税、营业税以及土地出让金等等。有统计资料表明，在整个房地产的建设、交易过程中，政府税、费收入占到了房地产价格的将近百分之三十至百分之四十。如果再加上占房地产价格百分之二十至百分之四十的土地费用，地方政府在房地产上的收入将近占到整个房地产价格的百分之五十至百分之八十。所以地方政府对房地产业的支持可以说是不懈余力，因为房地产业的发展往往意味着地方经济实力排名的增加、地方财政收入的增加，这些可都是看得见的政绩。所以不难理解，为什么地方政府支持房价的不断上涨，因为房价越高，地方GDP统计数字就越高，地方财政收入就越大。至于老百姓成为房奴，嘿嘿，这个问题对官员的政绩每什么影响吧？
银河区地理位置良好，拥有开发房地产业的得天独厚的优势。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赵区长鼓励巨脑集团经营多元化，涉足到银河区房地产业的开发当中去，并且以相对优惠的价格，把位于银河区体育中心北侧黄金地段的一块六千平方米的地皮批给了巨脑集团。只是赵区长没有想到，巨脑集团自身实力不济，又赶上国家经济宏观调控，最终一个全国***行业的龙头老大，却倒在一栋二十来层的写字楼建设上。现在，赵天民虽然离开了银河区到外地去任职，巨脑大厦这栋烂尾楼却成为银河区政府官员挥之不去的一块心病，不仅仅是因为巨脑大厦象一块伤疤一样**裸地暴露在银河区最繁华的地带，为银河区大好形势抹了黑，更重要的是，巨脑集团因为巨脑大厦而破产带来了很多问题。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巨脑大厦的楼花问题。
前面不是说过，巨脑大厦的投资比例没有达到规定要求，所以无法取得房屋预售许可证吗？那怎么又冒出了楼花问题呢？这就是中国的典型国情。
巨脑集团当时资金捉襟见肘，已经完全无法周转，在无法取得银行贷款的情况下，巨脑集团的老板决定冒一下险，暗中出售楼花。
在没有取得房屋预售许可证的情况暗中出售楼花可是一种违法的行为，并且由于是暗中进行，销售情况不会多么乐观。可是当时巨脑集团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就好比一个人在沙漠中快要渴死了，这时面前出现一杯下了毒的水，这个人也会毫不犹豫的一口喝下去的。因为不喝马上就会死，喝下去毒性也许不会立刻发作，也许能够支撑着他走出沙漠，找到医生将体内的毒解掉。巨脑集团当时就是这样的情况，他们毫不犹豫地喝下了暗中出售楼花的毒酒。
因为是暗中出售楼花，当然不能光明正大的设立售楼处，公布售楼电话。巨脑集团当时采用的方法就是让集团的职工到外面凭借着个人关系拉商户过来购买写字楼。当时巨脑集团对公司的财务状况保密的很好，多数职工并不知道巨脑集团真实经营情况。而对外面的商户来说，巨脑集团更是名声在外，巨脑集团开发的巨脑大厦会有问题吗？
当时粤城的消费者也非常精明，尤其是购买写字楼做为投资的这些炒房族，更是精明。虽然巨脑集团名声很大，但是在销售巨脑大厦的时候竟然没有房屋预售许可证，这显得有点可疑。面对着购房人的疑问，巨脑集团对他们解释是，现在内部认购，等于是巨脑集团发放给集团职工的福利。巨脑集团采用了极其具有诱惑力的条件，因为是内部认购，巨脑大厦的楼盘售价每平方米比同类其他楼盘低了三百到四百元。同时巨脑集团又提出，如果购房人全额付款，他们还可以在内部优惠价格上再优惠一百到两百元；如果购房人先付房款的一半，那么每平方米只能比内部优惠价格降低五十到一百元；如果只支付定金，那么交房时的房价连内部优惠价也享受不了，只能按照市场价格随行就市。
为了进一步打消购房人的疑虑，巨脑集团甚至和粤城市工业银行签订了一份“房屋预收款监管协议。”本来这个监管协议是为了取得房屋预售许可证时才与有关银行签订的，是取得房屋预售许可证的必要条件。现在，巨脑集团即使无法取得房屋预售许可证，他们也提前与市工业银行签订了“房屋预收款监管协议。”
在监管协议中规定，房屋预收款存在粤城市工业银行的帐户中，要专款专用并由粤城市工业银行负责监管，在巨脑大厦主体工程没有完成百分之八十之前，巨脑大厦不得动用动用该专用帐户的资金。
这下子购房人可放心了。有了粤城市工业银行的监管，他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只要巨脑大厦主体工程完成百分之八十，那么以巨脑大厦的地理位置，写字间应该基本上卖完了。到时候巨脑集团自然不存在建设资金的问题，巨脑大厦建设当然可以顺利完工。
基于上面的推断，很多客户都签订了内部购房协议，其中百分之七十的购房人支付的是全额放款，百分之三十的人支付的是半额房款。
由于是内部销售，宣传力度有限，纵使巨脑集团使出百般解数，最终也只通过内部销售这种暗中出售楼花的形式筹集到三千万的资金。而这三千万资金也完全投入到巨脑大厦当中去，最后成为巨脑大厦烂尾楼中的若干块水泥或者若干块地基，无奈地耸立在闹市之中。
当巨脑集团宣布破产时，这些内部销售的受害者纷纷拿着协议向巨脑集团追讨购房款，他们本来以为，巨脑集团虽然破产了，但是他们的购房款一定还在，因为有银行的监管协议在那里，粤城市工业银行一定会监督巨脑集团，不能动用这个专用帐户的购房资金。
可是结果却令这些购房人大失所望，巨脑集团在粤城市工业银行开立的专用帐户里一分钱没有。于是购房人愤怒之下，将粤城市工业银行告上了法庭。在法庭上，粤城市工业银行答辩说，他们银行与巨脑集团签订了“房屋预收款监管协议”不假，可是前提是巨脑集团必须将房屋预收款打入粤城市工业银行的专款帐户，只有这样，粤城市工业银行才能对帐户中的资金进行监管。现在的问题是，巨脑集团根本没有把购房者的钱打入粤城市工业银行，所以粤城市工业银行即使想监管也无从监管得了。因此，应该对购房者资金承担责任的是巨脑集团，而不是粤城市工业银行。
法院的判决结果可想而知。购房者找巨脑集团？巨脑集团已经破产了，还怎么找啊？可是这些购房款是这些人一辈子的血汗钱啊，很多人都是找亲戚朋友借的，本来打算等巨脑大厦完工之后将手中的写字间出售或者出租获利，现在却血本无归。无奈之下，这些购房人只好到银河区政府去闹，要求政府协调解决。可是银河区政府有什么办法呢？政府不解决，这些购房者就隔三岔五的到银河区政府闹上一回，搞得银河区政府的官员看见这些购房者就头疼，一见他们就争相躲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