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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难除大理风流根(3)

时近傍晚,昆仑派人又累又饿,便就地埋锅造饭。

葛氏五雄快马跑至邻近市镇,买来鸡肉老酒,孝敬恩公。

这五人打家劫舍多年,腰囊颇丰。

一夜无话,天亮后,百多人迤逦而行,段子羽和华山二老、葛氏五雄策马先驱,一路黄尘而去。

行至中午,八人来至一酒楼中用饭,饮酒间,楼梯上走上一位小叫化来,行至段子羽身边道:“是华山段掌门吗?”

段子羽道:“在下便是。”

小叫化递上一张纸条,转身便行。

段子羽打开纸一看,上写:“妹子被捉,快带九阴真经赎我,城外十里亭,独自一人来,否则妹子性命不保。”署名处画了三只手。

段子羽一见便知是史青所书,看罢大惊,不知哪位对头要挟自己,武林中想得到九阴真经的可大有人在。

心中惶急,对二老和五雄道:“几位慢用,我稍去即来。”

几人见他神色陡变,心知有异,但他不说,谁也不敢多问。

段子羽一至楼下,便有一青瘦汉子道:“段掌门请跟我来。”

段子羽急怒交加,一伸手,九阴白骨爪扣住那人肩骨。

劲力透入,喝道:“我青妹怎么样了?”

那人痛入骨髓,登时满额冷汗涔涔而下,叫道:“段先生,你若杀了我,你那青妹就没命了。”

段子羽心中一凛。忙收回手,笑道:“在下一时性急,出手太重,原恕则个。”

那人悻悻道:“这还差不多。”自管在前面引路。

段子羽虽心急如焚,却也不敢逼迫,一步步随之而去。

好在那人步履尚健,不多时便已来到十里亭边,叫道:“几位大哥,人带到了。”

段子羽向亭中一望,果见史青坐在一张椅中,左右有五六名大汉执刀环立。

史青发髻上凤钗颤动,颈项中珍珠项链晶莹生光,宛然便是相别时的模样。

心中一痛,便欲过去。

一名大汉厉声道:“段大侠,你若过来,我便一刀砍下,莫怪我辣手无情。”

段子羽忙止住,强自镇定道:“几位和段某素无瓜葛,因何玩这一手?”

那人狞笑道:“段大侠威震武林,凭我们几个山蝥小贼岂敢和段大侠为敌,只是那九阴真经乃武林至宝,谁个不想得到,说不得只好得罪了。”

史青幽幽道:“羽哥,是他们逼我写的,你别怪我。”

段子羽道:“妹子莫怕,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救出你来。”

几个大汉轰然大笑,那人竖指道:“好个多情多义的郎君,我们兄弟与段大侠无冤无仇,自也不会要了段大侠的命,请将九阴真经抛过来。”

段子羽强笑道:“朋友,谁能整天带着九阴真经在身,你先放了我妹子,一切都好商量。”

那人冷笑道:“段大侠把我们兄弟当三岁孩子耍,反正我们也朝了相,今后也逃不过段大侠的手掌,就和这美人同归于尽吧。”

几柄刀光一闪,齐向史青砍去,史青吓得尖声大叫。

段子羽喝道:“且慢。”

那几人停刀不发,狰狞道:“段大侠既不肯交出九阴真经,还有何说?”

段子羽凝声道:“九阴真经我久已背熟,就念出来给你们听,你们用纸笔录下便是。”

那几人窃议有顷,沉吟道:“这倒也使得,只是谁敢保段大侠不是胡诌一篇经文给我们?”

段子羽怒声道:“在下一言九鼎,说给你们便是真的。”

那人笑道:“好吧,冲着华山段先生的大名,我们信得过,只是还有一节要委屈段先生。”

段子羽道:“还有什么花样?”

那人道:“段先生就算把真的九阴真经复诵给我们,我们兄弟一时也逃不远,还不是一样命丧段先生之手。

“这里有颗丸药,三年之后才会发作,除我们兄弟外,没人有解药,段先生把这颗丸药服下我们就放心了。”

史青尖叫道:“羽哥,别吃。让他们杀了我,再为我报仇就是。”

那人刀尖虚晃,喝道:“你敢多说一句,我便在你脸上划一道,看可好看。”

段子羽喝道:“吓唬女孩子算什么好汉,把毒药掷过来吧。”

那人赞道:“好胆识,够情意。”随手一抛,一粒药丸破空而至,段子羽伸手接住,看也不看,抛入口中。冷冷道:“这回行了吧?”

那几人齐地收刀,向史青躬身道:“小姐,行了吧。”

史青蓦地坐起,盈盈一笑道:“行了,都滚回去等着领赏吧。”

引路的青瘦汉子道:“小姐,我这差事可比他们苦多了,这赏可得多些。”

史青一脚把他踢开,笑骂道:“无赖,叫你做这点事还斤斤讨价,先赏你一脚。”

这几人嘻嘻笑笑,向段子羽作了几个怪相,哈哈而去。

段子羽被这猝然而生的变化惊得神情木然,待得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直想大哭大闹一场,可连这大哭大闹的情绪也没有。

史青见他脸色惨白,神情木然,状似白痴一般,大是不忍,走过来笑道:“羽哥,是妹子的不是,妹子给你赔礼了。”娇躯盈盈,拜了下去。

段子羽惨然道:“好妹子,真是好妹子。”拂袖便走。

忽闻史青泣声道:“好,你是嫌我没死,心里不快意,我就死给你看。”

段子羽忙回头,见她当真翻出一柄匕首,向心窝扎落。

心下骇极,飞身一掠,随手一记兰花拂穴手拂在她手腕上,匕首当啷落地。

史青大哭道:“你走啊,又来管我做甚。你去做你的华山掌门,做天师教主的乘龙快婿好了。干什么理我的死活?”

段子羽满腔怒气,被她这番寻死觅活,撒娇耍赖,登时影儿都没了,倒觉自己欠了她好大的情分。

忙俯身抱起她道:“好妹子,别怪我恼,消遣寻乐子也没你这般做的,刚才把我的魂儿都吓没了。”

史青听他说得情意深挚,方才那番甘服毒药、复诵真经以救自己的情景更是感人,破涕为笑道:

“都怪你,负心短命的小色鬼,这么长时间连影儿都瞧不到你。好好的去当那劳什子掌门,三不知又刮答上了天师教的小妖女。

“惹得我娘只好把我关在房里,一步都不许出来,这会子才得空儿偷着跑出来,也恨我自己贱,偏忘不了你这负心薄情的小色鬼。”说笑着又大哭起来。

段子羽霎时慌了手脚,全身的绝世武功可是一招也用不上,只得“好妹子”、“乖妹子”叫了几千几万声,史青才收泪不哭。

段子羽此时方知为何史帮主那日在华山上对自己冷淡之至,原来是为了自己与张宇真这段公案。

又听史青说得凄苦,更感歉疚殊深,只得软语慰抚。

史青自与他相见后,便已私心恋慕,情根深种,一颗芳心全系在他身上。

阔别数日不知做了多少相思梦,流了多少相思泪,今日好容易得见,也就如得了凤凰般,歪缠了一阵,也便欢喜无限。

十里亭虽僻静,但其时乃是正午时分,路上颇有人往来。

史青忙从段子羽怀中溜了下来,携着他的手来至一间茅草屋中。

这是丐帮的一处分舵,舵中弟子早已闻讯远逃,将屋子腾出来,以备大小姐欢会之用。

段子羽欲回酒楼知会二老一声,无奈史青得了他再不肯放开,生怕他从空中飞了去。

段子羽只得草草拟就一封书函,言明另有要事,待君山大会上再见面。

史青自有一套召唤丐帮弟子的办法,将书函命人传交给二老。

诸事停当,一间茅草屋便如洞天福地一般,郎情妾意,不输于神仙伴侣,如花美眷。

丐帮其实并不穷,除少林、武当每年均有皇室、显贵的大批香火银两,可称巨富外,丐帮在其他门派中可居首富之席。

只是限于帮规,这间分舵外表简陋破烂,里面却颇富丽堂皇。

段子羽笑道:“好妹子,你怎么想出这么个法子来闹我?”

史青嗔道:“还不是你风流成性,喜新厌旧,我是试试你对我有无真情。”

段子羽见她薄嗔微怒,似笑不笑的神情煞是动人,不觉心痒难搔,笑道:“我若无真情呢?”

史青道:“那只怪我认错了人,一刀刺死自己就是了。”

段子羽听她说得庄重无比,心下骇然。

史青慢慢偎上身来,段子羽闻到她身上那股异常的体香,不禁情怀大动,伸手去抱她,史青一笑躲开,啐道:“只许好生坐着说话,不准动手动脚的。”

段子羽气苦,却也徒唤奈何。

史青又笑道:“搅得你一顿饭没吃好,等我去做给你吃。”

她倒不愧是七手童子的高徒,烹饪手段较诸武功高出多多,丐帮分舵自是诸般事物齐备,不多时便整治出一席精美的肴馔来。

史青替他斟上酒,屈膝道:“小女子手艺低微,段大掌门将就用吧。”

段子羽见她满脸丹霞,娇晕欲流,盈盈秀眸更是春波荡漾,风情万种,心中爱极,又去抱她,史青托地跳到桌子另一面了。

段子羽气苦道:“好妹子,别捉弄我了。”

史青娇笑道:“谁叫你是个负心短命的小色鬼,偏叫你看得动不得。”

又随口哼起小曲来,神态佻脱,把段子羽闹得啼笑皆非,爱恨不得,也算得小小的风流孽报。

两人慢饮调笑间,史青忽正色道:“对了,都是你闹的,正经事儿都忘了说。”

段子羽见她忽然间郑重起来,唬了一跳,道:“有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

史青扁扁嘴道:“我来时正见到少林寺的和尚和武当四侠聚在一处,说你是天师教主的私淑弟子。

“又说你和天师教主的千金小姐混在一起,夹缠不清,这次武林大会上须得用心防范你,那神态像是要对你不利。”

段子羽松了口气,这事早在他预料之中,殊不为奇。他与天师教的关系天下皆知,这些人若不大加猜疑反倒奇了。

史青见他面色轻松,犹不放心道:“这些人厉害得紧,你也要小心些才是。好在是在我们家开武林大会。他们要敢动你一指头,我们丐帮就和他拼了。”

段子羽大是感动,笑道:“没这么严重。”

史青妒意又生,道:“羽哥,你老实讲,你与天师教那小妖女究竟有没有……”

段子羽大窘,情知此事定说不得,只得来个笑而不答。

史青见其神色,已察知几分,悠悠道:“罢了,算我命苦,也怨我人贱,偏偏想着你,爱着你。”又泪眼涟涟。

段子羽心中微痛,更增怜爱,轻舒猿臂,将她抱了过来。

这一次史青不再撑拒闪避,如头小绵羊般倒在他怀里,星眼朦胧,半开半阖。

段子羽把头俯在她雪白的颈项中,饱嗅了一番异香。中心如醉,不由得在她柔嫩光滑的颈上细吻起来。

史青身躯颤动,娇息喘喘,不住价闪避,口中却颤声叫“羽哥”不止。段子羽吻遍颈项,便吻住她樱唇,史青情动已久,将柔软的丁香送入段子羽口中,搅动口咂,啧啧有声。

其时已是夜色深沉,一入冬季,夜色自是一天比一天降临得早。

这一晚浓云弥空,星月不见,茅屋外唯有浓重的夜雾。

段子羽品弄良久,情火益炽,史青原有“只为出来难,任郎恣意怜”之意,此际渐入佳境,只感浑身绵软,心如火热,一丝力气也没有了,任其宽衣解带,同入鸳鸯帐中,做回巫山好梦。

有顷,云收雨歇,段子羽抚摩她温柔如脂的娇躯,痛怜不已。

回手一摸,才发现她满脸俱是泪水,讶然道:“好妹子,怎么了?”

史青幽幽叹了口气,静静道:“羽哥,妹子这身子给了你,这一生一世也都属于你了,你若是有一日负了我,妹子有死而已。”

段子羽重重道:“好妹子,我绝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你也不必老担着这份心事。”

这一夜两人几番云雨,恩爱绸缪,难以尽诉。直至五更时分,方相拥着酣然入梦。

段子羽屈指算来,距大会之期尚有多日,此地距君山不远,是以也不急于上路,二人如胶似漆地过了几天燕尔新婚的日子,史青心中虽亘着一个张宇真,但当此千金良宵,也不想大煞风景,两人都避而不谈,倒也相处无间。

这一晚大风骤起,云雾阴霾,两人正在房中嬉闹调笑,忽闻门外传来橐橐的靴声,甚是沉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