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酒吧，我顺便把马岚带走，如果不是因为程橙橙的事情，我也不需要带回来这么一个可以放在暗中的耳目。
马岚虽然对学校现在缺乏阴气的环境感到不适应，可暂且待一段时间也不是问题。
回到学校收拾一下，我直径回了家，原本上个星期就打算回去，一直有事拖到这周。
我家离学校有些距离，在老城区的一片人流密集的居民区。当年从大山里走出来，爸爸工作稳定之后趁着房子还不贵，就买了这套两室房，面积不大，可也够我们父女两个居住安家的了。
至于我妈妈？从我懂事起就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我妈是谁。
我习惯的坐着公交车到达离家最近的站点，在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些食材这才拎着往家走。
我们这片也是小区建房，十好几年的老房子，低层住宅，最高五楼，因为顶层的房子便宜，所以我家也就在五楼。
上了楼梯，站在门口掏出钥匙开门，刚把钥匙插进孔里，门还没开，就听到屋里有脚步声往门口的方向来，“小灵回来了？”
拉开门走进去，刚好看到我爸穿着围裙，面带微笑的样子。我不由的就咧开嘴笑起来，“爸，我回来了。”
他笑着朝我点点头，我进门换了拖鞋，把食材拎进厨房，看了一眼案板上切好的菜，青菜萝卜的，我不在家，他连点荤腥都舍不得吃。
我往厨房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朝他说了声，“爸，你出去看会儿电视，我来做饭吧。”
他朝我点点头，解下腰上的围裙走出厨房。
我洗了洗手，不紧不慢的开始做饭。
清蒸武昌鱼、猪肉炖萝卜、酸辣白菜，一个米酒蛋花汤。
盛好米饭端到客厅里，菜也端上桌，我和我爸并排坐在沙发上，低头先吃了半碗这才有功夫说话。
“爸，最近厂子里忙不忙？”我爸是木工，平时都在家具加工厂上班，只有周末才有休息时间。
他没有不良嗜好，不抽烟、不喝酒，也不打牌，所以只要我周末回家，他就一定在家。
“下半年要比上半年忙点，小灵你呢？上学的怎么样？生活费够不够花？”
我点点头，我爸很少跟我说他工作上的事情，倒是多数关心我的学业和生活。
他每个月都有定时给我打生活费，不过大一之后我就决定不再跟家里拿钱了，我假期打工赚的钱就够生活费，至于学费，有从刘琪那边赚的一大笔钱，足够我交学费的了。
“我在学校挺好的，爸你不用担心，还有暑假我有时间就去打了份工，爸你下学期不用给我生活费了，有钱就自己先存着，我钱够花了。”
他顿了顿，最终也没说什么，轻轻的点了点头，才感叹一句，“小灵长大了啊~~”
我朝他笑笑继续吃饭，刚吃了两口忽然感觉到附近有阴气接近，我抬头往门口看过去，这时，门也刚好被敲响。
“谁啊？”我还没动，我爸就起身去开门，他拉开门往外一看，整个人身体一僵，愣住了。
“弟，在家啊？我来看看你。”
门外传来大伯的声音，他还没进门，被我爸挡在外面。
“大哥有事吗？”
我听到我爸迟疑了一下才问到，他并没有让人进来坐坐的意思。这种感觉很微妙，十来年不见的亲兄弟，忽然见了面竟然这么生疏，甚至关系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怎么？不请大哥进去坐坐？”大伯客套的笑着说。
可我爸挡在门口的身体却没有让开的意思，他小声说了一句，“小灵在家。”
兄弟两个好像有什么事情特别避讳我似的，我听到大伯笑着说了声，“大侄女也在啊？那正好了，我找大侄女也有事。”
他说着就硬是挤开我爸往屋里走，见到我客气的笑笑，“大侄女，我们又见面了。”
我没有立即回答，眼神却落在他的肩膀上，那只小鬼身上的煞气中带着一缕鲜红，它是……杀人了？
见我看它，它也朝我看过来，咧开嘴怪笑着，露出一排锯齿状的白牙。
“大侄女你在看什么？”大伯见我发呆，叫了我一声。
我皱着眉看他，只是养小鬼发迹就算了，最多也是拿自己的寿命去换运气，可一旦杀人，这位大伯在我心里就不一样了，我开始下意识的抵触和他交流。
“大伯，你来我家有什么事吗？”我语气不大好。
“你们之前见过了？”我爸脸色顿时变了，回头朝着大伯质问一般的口吻。
“是见过了。”大伯幸灾乐祸的点点头。
听他们两个说话的语气，我就是再迟钝也听的出有问题。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瞥了大伯一眼，收回眼神盯着我爸，“爸，我已经长大了，咱们家里的事你就不要再瞒着我了。”
“大侄女说得好啊。”大伯声音愉悦，“听说大侄女前不久回了老家一趟，是不是找到那东西了？大伯之前跟你说的话还都有效，只要你把东西给我，大伯除了会给你很多钱之外，你爸爸当年欠我的也一笔勾销了。”
我怔了怔，扭脸看我爸，“爸！你欠他什么了？！”
我越是不想跟这位大伯打交道，可偏偏越是不能如愿。人家话都挑明了，这才见我爸整个人精气神瞬间委顿下去。
他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说。
“原来大侄女不知道啊？”大伯笑了笑，“大侄女，你以为当年你们从山里进城来怎么就有钱买得起房子？你们现在住的房子可是当初你爸跟我借了钱买的。”
他笑着，很不以为意，“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让他还钱，大伯对你们父女两个够意思吧？”
我看着爸爸的眼睛，他犹豫了一下，这才朝我点点头。随后却朝大伯说了一句，“大哥，我每个月发了工资不是都给了你一些钱吗。”
“给的那些？呵~”大伯语气里带着嘲笑，“你给那些还不够利息的。”
亲兄弟明算账，这一点大伯做的也没错，只是他对我爸的态度实在是太让人心寒了。
想想这些年爸爸一个人把我拉扯长大也不容易，我怎么就没想到当初家里买房子的钱是哪里来的呢？
一直以为是爸爸工作稳定之后买的，可是他工资每个月有数的，除去我上学和我们的日常开销之外也剩余不了多少了。
“大伯，我爸欠了你多少？”我从沙发上起身，朝着大伯走过去。
他漫不经心的说了句，“十五万，不过大侄女你要知道，十来年前的十五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物价飞涨，货币贬值，确实不一样了。
“大哥，你的钱我会还你的，等过些年我再存一些……”
我心里发酸，如果不是天生不会落泪，恐怕这会儿我早就湿了眼眶。
我看不得我爸对人低声下气的矮半头，也顾不得礼仪尊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大伯，既然这房子买的时候是跟你借的钱，你也说了当年的十五万可不比现在，那现在就用这房子还你好了。”
“小灵！没了房子我们以后住在哪里啊！”对于我的话我爸有点恨铁不成钢，可能觉得我没有生活阅历，不懂过日子的艰辛，随意的就把房子抛出去。
大概是没想到我说话这么硬气，一点都不按照套路走，大伯气息顿了顿，吸了口气，“大侄女？你们真的不要这房子了？其实只要你把东西给我，咱们什么都好说……”
我看着他冷笑一声，摇头，“大伯，先不说我真的没有你要的东西，就你说的，当初的那些钱和现在没得比，但是如今房价的上涨足以弥补你当初拿钱出来的损失，那你就把房子拿去吧。”
有钱到了他这个份儿上，他是一点都不在意一套老旧房子的价值，他在意的还是奶奶的遗物，那根小时候被奶奶用来当做捣蒜锤的手杖！
“小灵！”
“大侄女你……”
我朝爸爸摇了摇头，这才又对大伯说道，“好了，除了钱之外，我爸还有其他欠大伯你什么吗？”
我看着我爸在一旁低着头也不说话，一脸颓败的样子，房子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大的事情了。
“没有了。”大伯脸色也不太好，他没想到我会这么放得下。
我点点头，勾起嘴角又朝他笑了笑，“好，以前的债两清了，那现在我们来说说大伯你的事。”
“我？我有什么事情？”他不以为然的瞄了我一眼。
我不紧不慢，拉着我爸的胳膊让他先在沙发上坐会儿，平复一下心情，这才说道，“大伯，你最近是不是觉得精神不佳，身体沉重，特别是肩膀疼？对了，左边肩膀会比右边肩膀更疼。”
他听我一说，顿时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我，“你、你怎么知道的？！”
大伯养的小鬼就坐在他左边的肩膀上，而我说的这些症状都是看他脸色就能看出来的。
他只是会养小鬼，却看不到小鬼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