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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曲尤神之捕蛟者说

“两个人拜一个师父,那他们岂不是同门师兄?”我说。一个心怀救世情怀,一个伤天害理,怎么做人差距这么大。

小强一本正经地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两种人两种世界观,做人的态度当然不同。”

蒋刚故意讽刺说:“嗯!讲得好讲得妙讲得呱呱叫!”

小强为人有几分度量,蒋刚拆他台,他不计较,反而笑得很开心。

張半瞎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一排杏子树发愣了半会,回头对我们说:“我们再去曲尤神那。”

我不知何由,问他:“为什么?不是说不插手江屍的事吗?”

張半瞎说:“我看你糊涂了吧!我说的是江屍的事吗?”

我才恍然大悟,想到金银棺材的事情和我们南下的目的。

“金银棺材的话,昨天曲伯遮遮掩掩不肯说的样子,我觉得他绝对知道里面的隐情。”我这么对張半瞎说。蒋刚和小强倍感神奇,特别是小强,不顾一切地追问我们,他好奇心真重。

我和張半瞎都怕解释,只能对小强说:“说来话长。”

張半瞎拧开电视,屏幕是黑色彩调,节目中插放着的音乐极具旧上海的风情味,那种轻摇快打的节奏,戏剧名伶的歌喉轻声吟唱,架子鼓强有力地击打带来的快感,种种因素混合出的一出戏,張半瞎看得津津有味。

我问他什么打算。

張半瞎说:“先休息,明天再说。”他惬意地躺在床上,我突然有种忙里偷闲的感觉,和他俩打起扑克。小强不放过我,轻声和我嘀咕说:“那两个蒙着脸的,好神秘,什么来头啊?”

我叫牌出“三带两”,被蒋刚一枪拦下,我又出四连炮,逼得蒋刚没法走,小强要牌,四炮顺对压倒我和蒋刚,他继续出牌,谁想他最后三张是三只钩,一并打出赢了第一局,坐庄!小强哈哈大笑,伸手管我要钱。我压着钱不给,说:“想知道真相,你得拿钱买。”这样一来,我不但不要输钱给他还能倒赚一把。

不过说到曲伯,左耳盗,我哪里能知道多少?只知道曲伯是捕蛟人,可连張半瞎都不太了解捕蛟这一职业。我便胡诌了些东西给小强,尽量夸大两人的身份。

小强说他很向往这种江湖大侠的生活,整天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多好。

上世纪公务员虽说比较轻松,和大学毕业包分配一样,但那时十分流行一句话,被所有的公务员挂在嘴边,“为人民服务”,吃公家饭的大多还真是为民办实事的,所以小强这种懒散的性格是不适合做公务员的。他的职业是县政府的文书,职位很不错,却一直强调自己不想干。

“其实我特别羡慕你们!”小强说,“没有拘谨的条例约束,一日收成三日歇。”

严谨的条例约束?大学时,我是多么憎恨上班族,憎恨资本主义公司化制度,憎恨金钱的来源必须要以背井离乡为代价,现在,我达成了梦想中的生活状态,每日生活由自己安排,却由此陷入三教九流之途成为不折不扣的高等教育学渣。

难道我这不该成为一种可悲的反面教材吗?人总是不满足现在,期望未来。

我们整个下午和晚上都在旅馆度过,我哪能想到现在的生活是如此的舒服,恍然回首,这不正是我以前憧憬的未来吗?我对着镜子洗脸,想着想着,突然发笑,比起那些为不切实际的理想拼搏奋斗的同学,我现在可真是“更上一层楼”呀!除此之外,更难得的是我结识了一帮匪夷所思的奇人怪客,我的人生道路已经戏剧化。

第二天一早,張半瞎把我叫醒。天依然是大雾,户外没有车行人往,大街上冷冷清清,除了一个清洁大妈在扫路两旁梧桐树的落叶,再见不到人,我下意识地看下手表发现才六点四十。不过,店铺开门倒挺早,我们找了家包子店坐下。我们应该是老板今早迎来的第一批客人吧,老板说着安庆话,一边安排我们坐,一边揉面团。

我鬼鬼祟祟地问張半瞎:“旧社会的青楼未成年人能不能进?”

我的话出乎他意外,问我:“你问这干嘛?”

“我突发其感。”

張半瞎被我问住了,他说:“我还真没想过,一般男人十几岁就算成年了吧!应该是能进去吧?”

我坏笑道:“你别吧呀吧的,你肯定很小就进去过吧?”

張半瞎难为情,说话不流畅,我知道他心中有鬼。他刚想解释,我便说:“不用解释了,那种地方是幸福天堂,我懂我懂。”

張半瞎摇摇筷子说:“你不懂的。”

我们简单地填饱肚子,下到江边,張半瞎才说他和船老板约好了。

船老板还是一副大腹便便邋遢的尊容,但是由于他的行为举止没有我俩初次见面时的怪异,所以他没有丝毫让我感到反感,反而觉得有些可爱。见到他浓眉短胡的模样,我突然想起他前晚说的话,他当时说他要证明他不是胆小鬼,不知道船老板又有什么故事呢。

当我们到鄱阳湖水监局后,曲伯先我们一步,说:“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張半瞎会意地笑道:“哈哈!”

我们三个进几步说话,曲伯忙着给我们泡茶,待到他坐下后,張半瞎才张口问道:“曲尤神,有些事你要交待清楚吧?”

曲伯的反应和之前截然不同,显得自然和接受,我搁心里想:这下有戏了。

或许在他的思维中,本身的故事不值一提,在我们旁人的眼中,它却是一个被真实演绎过的传奇。捕蛟人?神秘职业?为何它被排挤在九流之外,成为不入流的罪恶行当?

我呷口茶,茶香四溢,心旷神怡。

曲伯终于是讲了他一直隐瞒的真相,语气慢条斯理。他说:“十六年来,我一直在逃避。我这一行和盗墓没什么大区别,你们要知道。”

張半瞎会意地点点头。

曲伯继续说:“金棺材银棺材,里面睡只老妖怪,若问老妖是何物,那是地上一只蛟。这个谣不假,好多人都知道,里面的金银棺材,有人说在湖南湘东,有的说在景德镇,有的说在九江附近,还有人说在安庆,都不对,它是在饶西。那年,我和师父一起去的饶西,我当时刚好是不惑之年,师父已经过了花甲子。逮了大半辈子蛟蛇,没想到那次竟然失误了,我是想救他的,可是我没办法呀,我只能看着师父为我挡住那两只畜生被活活拽断了头。”讲到这,曲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張半瞎很能理解曲伯的心情,一日师恩百日情,以前社会很讲究拜师,一个人需要一个有师德的老师来当自己人生道路的指路人。比如,曾国藩有老师穆彰阿,李鸿章有老师曾国藩,成功人士背后站着的不光是被恶俗化的妇人,还要有一位真正值得自己敬仰的老师,因为他们影响着我们为人处世的方式和生活习惯。早年李鸿章在曾国藩幕下做幕僚时,他天*睡懒觉,曾国藩坚持每天早上等所有的幕僚到齐后才用餐,久而久之,李鸿章便开始习惯早起喝茶。

我听到曲伯的师父是被硬拽断了头,吃惊之余感到丝丝恐惧。

曲伯脸上的刀疤,一条沟两边塄,他的脸长,刀疤的长度是一乍手量不过来的。曲伯指着刀疤说:“这是那一次留下来的,从那以后我再没干过,烧香洗手,躲回鄱阳湖。”

張半瞎问他:“你是多大拜师的?”

曲伯说:“我学徒晚,搞到快二十岁才从师学艺。”

張半瞎说:“那我比你早十年入门的。”

曲伯提提精神,道:“你们什么事,怎么会和金银棺材挂上联系?”

張半瞎把我的情况基本上说了下,曲伯和船老板都说我的事棘手。

曲伯说:“不过,如果金银棺材和蜡尸馆真有关联,我愿意带你们去饶西。”

張半瞎说:“是否真有关联,我不清楚,那个蜡尸馆不那么好找。”

我想到張半瞎南下之前说的话,当时我让他算一下蜡尸馆在什么地方,他却说头脑中缺块记忆,算不到蜡尸馆,到现在我还不能完全明白,为什么记忆的空白会和自己的神算挂上钩。

我不想过早地考虑后来的事,即使金银棺材和蜡尸馆没任何关系,我现在也要抱着能找到的心态去期盼。所以,我不火上浇油说丧气话,而是转而问起曲伯的捕蛟生涯。

曲伯回忆到以前……

在长江南边的半热带地区,地质特征是高山深林,险峰峻岭,气候适宜,特别以湖南东部和南部,江西中东部为中心划出的一大块山地丘陵常常出没着一群头戴笠帽,脸蒙黑布,身着束身的黑色夜行服的人,他们就是人们口中的黑鬼子,即捕蛟人。确切的说,他们逮的不是一般的混迹于水的蛟蛇,而是旱属性的陆地黑蛟,这种蛟蛇有一个特点,就是头有短角,浑身墨黑,生有四足,体盖厚鳞。

长则过三丈有余,短也有一米左右,黑蛟面目狰狞,口长利齿,生性残暴,绝对的食物链顶层位置的王者,由于本性多疑狡猾警惕,一般人很难见到,正因为如此,黑蛟蛇的交易才变得出奇诡异。民间认为蛟蛇是龙的前身,可敬不可犯,捕蛟一行自然成了伤天害理的职业,会折寿薄福。捕蛟人和盗墓贼划在一边,皆为不入流的勾当,最受时人的鄙夷。

后来,捕蛟作为一种老行当和盗墓,赶尸一样,开始销声匿迹。

黑蛟白天不出洞,只有晚上才会出来活动,而且是要月明无风的夜晚。通常寒冬腊月和酷热炎夏黑蛟会很少出现,春暖花开的春天和气爽的冷秋是它们最活跃的季节。曲伯用的银叉圈是捕蛟时用到的工具,俗称蛟锁,能死死扣着蛟蛇的身体。

每行每业都有自己独到的特色和故事,曲伯不是说书人,一时讲不了那么多。不过,他师从柳曲老道学习捕蛟技艺后一直得手,稳赚不赔,最后一次寻饶西金银棺材老蛟竟然失手,差点自己把命搭进去。曲伯和我们提到当年的事,忍不住又留泪了,不住地说:“师父是那么的好。”

话后,他告诫我们说:“棺材里的老蛟有千年道行,没有步青云相助,我们去也是送死啊!”

我才想到左耳盗,问道:“对,左耳盗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