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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回 狗尸

我跟着受惊道:“九哥?听到没?狗叫!”

这种怪声,在农村,只有狗看见脏东西或者是狼进村子时,才可以听到,因为这两种状况下,狗是极其胆怯的。

張半瞎摸出他的银匕首,对我说:“你把刀随身带好。”

“啪啪”,他试着拍打几下手电筒,手电筒灯泡里的灯丝烧得赤红,打出来的光是橙黄色的,极其黯淡,不能用来照明。于是,他快速拧开手电筒后盖,倒出两截大电池,分别用牙齿咬瘪,再次上上,灯光就明亮多了。他重重地把手电掼在我手心,仿佛托付了我一件国宝,对我说:“手电筒就是你命,千万别丢!”

他的话加深了我对躲在黑暗中那些阴灵的恐惧,本能地左顾右盼。兽兽赖在地上不走,我连踢它几下,它都不理不睬。我没工夫唤它劝它,只好脱下外套,把它包在里面拎着。

張半瞎说:“你待它好,它关键时也会救你。”

庞都古城,不见一屋一栋,到处是高大的乔木和低矮的灌木,皆叫不上名来,穿插其中的是火把草,随微风摇曳。地势高低不平,让人时刻处于颠簸状态,張半瞎说这是故意迷惑我们的方向感,让我们在其中迷路。

我惊慌:“那你还走?带着指南针啊?”

張半瞎胸有成竹道:“指南针?那都是唬小孩的玩意儿。我靠的是身体对大地磁力线的感应来定位,准得很!”

他虽然说地轻松,似乎百分之一百可以直穿庞都古城而过一样,但是越往深处走,气氛越阴森。树杈枝叶,张牙舞爪,好似一个个穷凶极恶的魔鬼。耳边还不时冒出一两声狗叫声,极度恐怖。

来到这一处,是个下坡路,走着走着,两边的坡壁渐渐高过我们头顶,气氛变得更加压抑,喘气都小心翼翼。兽兽始终屁股对外,头朝下,静止不动。它是快活,被人保护着。我看着它,羡慕不已,脚下忽地被东西绊一下,差点摔个狗吃屎,还好被張半瞎及时伸手扶住。

他问我:“怎么了?”

我一边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边回头来找。恍惚间,看到地上躺着一个黑色的东西,长长、窄窄的。我靠近看,大吃一惊,是一只浑身溃烂的死狗,隐约闻到一股恶臭味。我捂着鼻子躲远,没想到一阵更恶臭的尸体糜烂味扑面冲来,不光闻得我作呕,连眼睛都被熏得眼水直流。

原来不远处的前方狗尸遍野,不见蛆虫滚滚,却见一簇簇细麻的小黑点涌动,甚是呕心。張半瞎硬着头皮,侦察一番得出结论是:“狗眼生前被消瞳,眼血被抽,看来刘掌柜说的‘弑畜续阴’不假。”

我对这个“弑畜续阴”好奇,但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实在,实在是太臭了,比粪池炸开的味道还重,甚至连一直躲在我衣服里的兽兽也被熏抬了头,望望,又继续把头埋进衣服中。

“九哥!我们能回去吗?架不住了!”

張半瞎也没犹豫,当机立断往回退,等臭味离去后,他说:“我们怕是走到人家抛尸的山洼里了,我们走这边,从林子里穿行。”

他说的这边,是我们左前方,刚才我们之所以选择走中间,是因为两旁皆是密不透风的树林。进林子后,路难走许多,但是闻不到腐臭味。拨草踏木,开路行路,身上的衣服、裤子被枝桠草叶割出一道一道口子,本以为这样历经千辛万苦能换来早日脱离苦海,从庞都古城出去,可就在我的裤脚戏剧性地被树枝挂住的时候,四面一下传来猛狗的群吠声。

声音近乎癫狂,要一口吃掉人似的。起初,我以为只是死去的狗的阴魂起哄叫叫,不会对我们怎么样,谁知道一只满口淋漓鲜血的恶犬出人意料地从左边蹿出,前足的十支狗爪尖锐无比,锋利赛刀刃。当时由于我正好弯腰在日弄被搅住的裤脚,所以張半瞎首当其冲!

狗爪那么长那么尖,直接刺上張半瞎,非死即伤。

我翘首斜视,活生生地见证了这一幕,我心凉,想:果然,九哥的劫还是到了,那我,我?没了九哥,我只能等死。

八方犬吠,听着像是它们胜利的号角,这让我想起历史剧中,项羽被敌军围困时的四面楚歌之凄惨场景。

“九哥,咱俩到此结束了!”我自言自语道。

“蒋神!卧倒!”張半瞎一声声嘶力竭的吼叫,张力破空四射。

我意外之际,赶紧伏地贴紧,抬头见旁边,張半瞎高举双手,结了一个奇怪的印,随即而来一声,“火遁----符灭!”

八张火符旋空散开,于半空密林中化成一团团炽热火球,半径随时间越增越大,最后互相连到一起,将这里的灌木乔木火把草等杂乱植物一通烧个精光。熊熊大火连烧不止,却不往我们这边靠,反而以我们这里为圆点向外围发散辐射。红火中夹杂着灰烬黑烟,神似一只烧红的大手够向天空。

我无暇顾及这些,一用力,扯坏裤脚,挣脱树杈,眼巴巴瞅着張半瞎,见他捂着右手腋下,以为他完蛋了,伤心地说:“九哥,你真伟大,临死之前还不忘救我!”

張半瞎作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说:“蒋神啊蒋神啊,我还没死呢,你就咒我啦?”

他又笑,笑地很开心。

我挂了几滴眼水在眼眶下,不明其白,问道:“九哥?你没事?”

張半瞎松开右手,沾了一手掌的血,说:“只是被那狗划伤了皮,没大碍,不过我真要感谢你。仅仅三天时间,我的命真就被改了,躲掉了死劫。”

我谦虚道:“哪有?我什么都没做啊!”

張半瞎说:“本来我是要被那只狗爪刺穿胸口的,结果只是划破了点皮。哈哈!”

我第一次看到他能为一件事笑开怀,忍不住说:“你都是看惯大风大浪的人了,就这点事,你就hold不住了?”

張半瞎收敛住说:“没想到改命的效果这么明显。”

我若有参透说:“终于理解你说的‘人与人之间都在相互影响’,还是你看得远,懂得利用别人改自己的命。”

張半瞎呵呵一笑,说:“但愿你能成为改变我一生造化的人,如果真那样,我要感谢你八辈祖宗。。”

他的话太过正式,我感到尴尬无比,咿咿呀呀地自言自语。

此时,包围圈以外的地方大火渐熄,热浪潮退,原本的暗黑森林成了遍地的红木焦炭,草灰深处依稀透着猩红的火烬,仿佛一对对觊觎我俩的眼睛。头上的岩石受热、降温,发生热胀冷缩反应,许多处自动往下掉落石块,跟下冰雹似的,我好几次被石块砸中。

与之前山洼的地势相反,这里的海拔高度逐渐增加,有些地方高到几乎要和头顶的岩石相接触。在草木的余火照明下,我们看见前方地面像铺了层白雪,皑皑白色。靠近后,才发现原来地上是一层石灰,已经吸潮和地上的岩石融为一体。

張半瞎说石灰能防潮,能驱虫,能制鬼,看来庞都古城里的刘家蜡尸馆离得不远了。

我一激动,说:“好!我们去端了他的老窝!”

張半瞎告诫我道:“不能骄傲自大。像刘掌柜这样的老江湖,不但心计重,布置计划还很周密,他既然敢把我俩引进这里,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干掉我们。长路漫漫,艰险无比。”

我深有感触,“怎么世上总有动机不纯的坏人呢?”

“利益呗!”張半瞎说得很轻松。

“如果人人一心向善,这世界会无比清静。”我说。

張半瞎说:“有人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恩怨,穿插其中的,不过是‘利益’二字。周恩来他们搞外交,前提都要保证咱们中国利益,人与人之间更注重利益。”

我叹口气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照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发展到共产主义社会啊!”

張半瞎轻柔地一笑,说:“你真肯烦神,只有社会经济高度发达,人才可能停下脚步来审思自己的道德修养,精神文明才能达到一次*建设。一个国家,如果人民饭吃不饱,病看不起,甚至连话语权都没有,你认为理想共产主义能快速建成吗?”

我钦佩地竖起大拇指,说:“讲得好!”

闲谈之际,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台映入我们眼帘。这些高台中间呈正方形,离地三米,四个角落架着铁锅,一周有四处台阶直通其上,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高台不止眼前这一排,后面数量更庞大。張半瞎自言自语地说:“难道是弑畜续阴的场所?”

等我们上到高台上时,才看到几十个排列整齐的深凹巨坑,每个大差不差,皆灌满血水,而且每个巨坑的外围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符文,成一圈向外辐射。

闻不都腥味,奇怪,我说:“九哥,这就是弑畜续阴?什么意思呢?”

張半瞎说:“杀掉畜生,延续阴灵,应该是这意思吧,字面上来看。”

我想到那些狗尸,一下想通了,说:“我晓得了,畜生就是那些黑狗,它们被杀掉,血抽出来延续阴灵,尸体被抛在山洼中。真是残忍!”

張半瞎言辞严厉,“丧尽天良,为一己之利,干出如此令人发指的勾当,必遭天谴!”

愤恨难平,我和他皆一肚子气。恰这时,我在高台边看到下方挂着的一具具死狗尸体,头朝上,眼睛空洞。之前,張半瞎它们被人消了瞳,抽了眼血。我喊他过来看,问他:“你说消瞳,抽眼血,是什么意思?”

張半瞎说:“消瞳就是用刀挖出瞳孔,放出的血,叫眼血,是一种极其残忍的手段,因为……”

他突然踌躇不语。

我好奇心重,追问他:“因为什么?”

“因为挖瞳孔时,要求狗是活的。”

“啊?!”我一时间联想到狗狗活生生被挖去双瞳,惨叫连连的残忍画面,不禁出狂言:“我发誓要灭了蜡尸馆!”

我一声大吼过后,石灰地外,围过来黑压压一片未知生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