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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戏舞往事(二合一,求订阅!!!)

路明非和楚子航饰演的兄弟二人,一路涉过蜿蜒的溪涧和崎区的山路,往家的方向返回,舞台上的灯光越来越暗。

其实在这里,灯光的设计有个非常巧妙的构思,不同色彩和亮度的灯光一直映射着某种寓意,暗澹下去的灯光既代表逐渐昏暗的天色,又代表着兄弟二人的心情越来越低沉的心境……这预示这那个所谓的“家”,对他们来说也许并不是什么温馨的港湾。

兄弟二人回到了家,此刻舞台上的灯光全都变得晦暗至极,拎着酒瓶子、胡子拉碴的男人早已等候在门内。

当哥哥推开门时,迎面而来的一巴掌裹挟着劲风将他的脑袋扇得一歪,清晰的五指巴掌印出现在哥哥的脸颊上,他手中的竹刀则被男人粗暴地夺过去,狠狠地摔落在地上。

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是兄弟二人的养父,由高天原里一位年龄稍大的牛郎化妆扮演,这位牛郎前辈在见证了恺撒和楚子航的首夜秀大获成功后,说什么也想要在小樱花的首夜秀里为自己安插一个角色在客人面前混个脸熟,哪怕是那种没有一句台词、只露匆匆一面的龙套角色也没问题。

这位牛郎前辈平常很照顾大家,对于恺撒而言还有着一支打火机的恩情,这么点小小的心愿路明非当然没理由推脱。

所幸这位牛郎前辈的演技相当不错,也许是受困于年龄问题,他的职业生涯已经步入滑坡阶段,生活中处处透着失意,所以在黏上胡子化好妆容后,扮演起酗酒的混账酒鬼养父还蛮契合的。

舞台上,面对养父的暴力,楚子航扮演的哥哥只是冷眼与养父静默对视,一言不发,眼神里透露着钢刃般的倔强与执拗,似乎在说他决不屈服。

醉醺醺的养父见状,怒意像是火焰一样窜起,当即抡起另一只胳膊,作势要向男孩的另一侧脸上甩去。

这时另一个男孩冲上前来,弟弟挡在哥哥与养父中间,弟弟抱着养父举起的胳膊,求饶似的对养父摇头,他在替哥哥求情。

而怒气横生的养父那管得了这么多,他狠狠地把弟弟甩开,男孩摔倒在破旧的地板上,轰响一声,像是摔在了所有观众们的心坎上,让所有人心神跟着一颤……男孩采拾了一下午的蘑孤滚了一地,那朵小花也飘落地上。

养父看着满地的菌孤,和倒在地上的那个羸弱而懂事的男孩,他的醉意已经醒了大半,最后他只是对着倔犟的哥哥冷哼一声就扭头回了房间,回去的时候脚步踩在男孩带回来的花上,花瓣被他宽大的脚掌碾得碎烂。

哥哥看到被推到在地的弟弟,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从角落捡起自己的竹刀就朝养父离开的方向走去,在经过弟弟的时候却被拦了下来。

弟弟拽着哥哥的衣角,冲哥哥摇摇头,示意哥哥不要意气用事,不要去找养父“复仇”。

弟弟起身拍了拍和服的灰尘,他冲哥哥露出一个温蔼的笑,似乎是想告诉哥哥他没事,让哥哥不要担心。

而哥哥对上弟弟眼神的瞬间却扭过头去,逃避似的躲开弟弟的目光。

哥哥转身走到角落里,手里本就破旧的竹刀刚才被养父一摔,又蹦出几道缺口,哥哥从抽屉里找出旧麻绳,一圈圈地缠绕在竹刀新添的伤口上,全神贯注地修复起那柄已经残破不已的竹刀。

而弟弟在看到哥哥似乎对自己阻止他而怄气的反应后,表情划过一闪即逝的失落,他在原地驻足了片刻后缓缓弯下腰,跪坐在地上,一只一只地拾起滚了满屋子的蘑孤,掸去上面的灰尘,就和下午在山里采拾它们时一样认真……整天都酩酊大醉的养父显然并不会操心他们的温饱,采了一下午的蘑孤和昨夜剩下的大米就是兄弟二人今天的晚饭。

直到所有的蘑孤都被捡完了,最后弟弟蹲在被养父踩烂的那朵小花前暗然失神,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悲伤。

然而从弟弟的视角看不到、所有的观众却都能看清楚看到的是,在弟弟为他破碎的花而感伤的时候,哥哥却扭头望向弟弟,眼神里透着隐晦的忧心与关切,他向弟弟的方向迈开了半步后又停住脚步,最后在短暂的沉默和无声的叹息中他抱着自己的竹刀,独自离去。

舞台上的灯源熄灭,黑暗再次笼罩了高天原,红色的幕布再度合拢,电子大屏上字幕滚动……今晚演出的第二幕到此就结束了。

这一次场下没有再响起掌声,也没有议论声,不是演出不够精彩也不是谁的演技出了问题,而是与温馨的第一幕相比,这一幕的代入感实在太强烈,酗酒的养父、倔犟的哥哥、细腻的弟弟……所有被带入情感的观众都没来由的觉得胸口莫名发闷,仿佛心脏被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顽石。

刚才这一幕里有太多的细节细想之后简直令人感到窒息,譬如说难怪哥哥在第一幕刚登场时手中的竹刀就是破损不堪的,并不是因为他练刀太勤了或是不爱惜竹刀,相反的,他很珍惜自己的刀,只是因为他练刀的事是被养父反对的,偷偷练刀的事被养父发现就遭受一顿毒打并将他的宝贝竹刀狠狠摔到墙角,所以竹刀上才会出现那么多的裂痕,是因为今天之前这样的场景大概已经在这个家里上演了无数次。

那突如其来的一记凶勐耳光就像是抽在了所有人的心上,让观众们都跟着胆颤,甚至在楚子航挨上那一巴掌时,台下有女人忍不住发出尖叫……在彩排时楚子航对饰演养父的那位牛郎前辈特意嘱咐说不用留手,这一记耳光能打多重就打多重,这才有了舞台上这情绪饱满的一幕。

不论是内心在意弟弟却不愿意表现出来的倔犟要强的哥哥的形象,还是奋不顾身护着哥哥被养父推倒在地却不愿意哥哥去找养父报仇的细腻的弟弟形象,甚至是蛮横的酒鬼养父,每个形象塑造得都深入人心……依旧只有短短几分钟,依旧没有一句台词,但生活的窘迫和现实的苦难却被这短促的舞台刻画得淋漓尽致。

能在高天原消费的顾客基本上都拥有着优握的出身,她们都不需要为了温饱而发愁,也没有面对她们肆意打骂的养父,这是娇生惯养的客人们平日里难以想象的人生,沉浸式的观看仿佛将她们每个人都带入到了两兄弟这段压抑的生活中。

竹刀代表着哥哥的志向,通过他练刀时坚毅的眼神就能看出来,蛮横的养父象征着生活中的恶意,他毫不留情地将弟弟辛苦采拾的蘑孤掀翻散落一地,蘑孤是兄弟二人的晚饭,散落一地的蘑孤则象征着兄弟二人支离破碎的困苦生活,那朵小花也许就代表着弟弟对生活中的美好的渺小愿景,却也被无情蹂躏。

最后哥哥在短暂的犹豫后,抱着竹刀离去,而弟弟在短暂的悲伤后,依旧选择与眼前七零八落的生活妥协……或许兄弟二人的未来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埋下了隔阂的种子。

红色的大幕缓缓掀开,舞台上的场景来到了第三幕。

黑色的奔驰车绕过崎区的山路来到兄弟们寄养的家门前,男人身着黑色的西装制服,脸上戴着墨镜,他的手腕处、脖颈处还有领口处……暴露在西装外的皮肤都隐约能看到狰狞而斑斓的纹身,不难推测出男人的身份应该是黑道,并且拥有着一定的地位,绝不是遛街的混混那种小人物。

黑道男人进门后,养父诚惶诚恐的迎了上来,看得出来他对这个男人很是尊敬,不,不只是尊敬,可以说是畏惧。

背景板上混动着字幕,旁白也在介绍着男人的背景与来意。

男人来自于一个黑道大家族,而兄弟两人正是他寄养在这深山里的,男人说兄弟两人的真正身世并不是什么命如草芥的山野少年,而是黑道大家族的继承人,他们的身上流淌着黑道家族中最尊贵的血脉。

男人也为兄弟二人解释了他们的父亲实际上曾是某个在黑道中叱吒风云的大人物,但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了,兄弟二人都继承了他们父亲高贵的血统,生来就该是黑道家族的继承人,但是在暗流涌动的大家族里很有可能会有数不尽的敌人想要谋害他们或是控制他们,所以只好将他们送到深山里来寄养。

男人也诚恳地向兄弟二人道歉,他本该有责任好好照顾两人,但以前没有那个能力做到,所以委屈了他们这么多年,男人表示如今自己已经得到了一些权力和地位,终于有能力可以照顾好他们了。

最后男人提出这次前来拜访的目的,他表示想接走兄弟二人,以他养子的身份,并询问兄弟二人愿不愿意跟随他离开。

弟弟一向没有主见,反正哥哥在哪他就在哪,他只想待在哥哥身边,但他也知道哥哥早就对这个小山村产生了厌倦,哥哥一直说要去大城市看看,并成为大城市里的大人物,现在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不就相当于刚好实现了哥哥的愿望么?哥哥只要跟着他离开就能成为叱吒风云的大人物,他对成为大人物没什么兴趣,但他由衷为哥哥感到高兴。

养父也在一旁帮腔,告诉兄弟两人大城市有多么繁华,那里有游戏厅还有冰淇淋店,有灯红酒绿的夜店,夜店里有很多漂亮的女人,只要兄弟二人跟着男人离开,他们就能成为有权力的人。

在这个世界上,有权力的人不管想要什么都能实现,不管是女人还是尊严。

其实养父并没有盼着兄弟俩能去大城市过上多好的日子,而是因为这对兄弟已经长大了,他们的饭量也都变大了,兄弟俩都在镇上的学校读书,每年的学费也是一笔开销,但两人的抚养费并没有增加,所以他攒下来的钱越来越少,最近喝酒都不太够了,兄弟俩已经被他视为累赘……但如果能把两人送走,养父则被承诺会受到一大笔报酬。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哥哥没有答应男人,他反而大声质问男人是不是名义上是要将自己和弟弟以他的养子的身份接回大城市,真实目的其实是想通过自己和弟弟来掌控黑道的家族,有他们两个继承人作为棋子,男人在黑道里就能得到至高无上的地位。

楚子航饰演的哥哥气坏了,简直像一只被激怒的幼狮,他从内心深处不愿意承认这样的身世,黑道大人物的儿子,即将被掌控的棋子……这比一个平凡的乡野小子更让他难以接受!

男人承认说他所在的黑道家族是以血统维系彼此的关系,如果掌控了哥哥和弟弟这两个尊贵的血统,他就能在家族爬上很高的位置,甚至有可能像他们的父亲一样登临黑道的顶峰,掌握至高的权与力……然后他又缓缓叹了口气,说他此行的目的其实并不是带他们回家,而是要带他们远离家族与黑道。

哥哥不明所以。

旋即男人解释说,黑道的凶险远超他们的想象,哪怕他们三个联手也不一定能在这乱世之中安然存活,一旦进入黑道,以他们兄弟二人的身世,再脱身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了,男人想在家族的人发现他们之前带他们离开这个国家,找到一个小地方,平凡而安全的生活一辈子。

男人说他这些年攒了一些钱,他们可以在一个消费水平低一点的国家开一个冲浪板商店或是杂货铺,这些钱应该足够他们三个生活一辈子,男人把兄弟两人读书和结婚的钱也已经预留好了……这样的条件摆在面前,男人再一次询问哥哥愿不愿意跟随他离开。

哥哥凶狠地说不愿意,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男人,他质问男人他为什么要和一个陌生人去一个小地方庸庸碌碌过一辈子,不管是这样的人生,还是黑道的人生他都不接受,他只想过自己选择的人生,因为只有走自己选择的路才能活得有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