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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谁是蒙面人(一)

“她去了?”这是何意?我惶然地望着她,慌得摇头,眼睁睁看着致深抱住佳丽从我身旁走过,我惊怵片刻忙挣脱了慧巧的手冲上去,握住佳丽的手难以置信的喊:“佳丽,佳丽,是澜姐姐,你醒醒呀!”

她却一动不动,仿佛沉沉地眠睡。一双大眼却向天睁着,似是在无力地诉说什么。

死寂片刻,悲声四起,呜咽声连做一片。

“大太太,大太太。”惊叫声中,大太太已经晕倒,被众人扶去一旁。

致深牙缝中冷冷咬出两个字:“闪开!”

他不容分说地一侧身避开我,紧紧抱着佳丽向深深的庭院深处而去,仿佛怀抱迷路的小妹妹回家。佳丽的手,就僵直地垂下,随着步伐轻轻摇晃着。

一切都是那样平静。回家了,佳丽终于回家了。

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我泪如泉涌。昨夜,是我最后一个看到佳丽妹妹的笑容,听到她的哭声,一切还那么栩栩如生,仿佛我指尖还留有佳丽体内的温度。我不敢相信,不过一夜间,我同她就天人永隔?

精忠拦住诸位夫人,眉头紧皱道:“诸位太太请节哀,大帅吩咐不许人近前。”,来旺来福一眼惊悚,追悔懊恼着跺脚痛苦地捶头大骂着,“金王八,他不得好死!”

五姨太慧巧询问:“好端端的,不是得了老佛爷的懿旨去救人,钦差府外更有咱们的重兵把守吗?如何眼睁睁的看了佳丽枉送了性命?”

来福、来旺互望一眼,来旺结结巴巴哭诉:“奴才们伺候爷去了钦差府接人,府里抬出一顶小轿,大小姐她,她已经断气了……呜呜呜……金府的人说……咱们小姐,是在狱中畏罪自缢而死。说是咱们小姐疯了,疯癫了自己吊死自己,待狱卒发现时,已是大事晚矣。”

“畏罪自尽?”慧巧气得面色愤然不觉骂着,“果然这金狐狸狡猾,分明他是杀人灭口!”

“朝廷的皇上圣旨和太后懿旨双下,命钦差大人放大小姐回府,也勒令咱们大帅放钦差回京待罪。谁想这金侍郎丧心病狂如此!”精忠是跟随致深多年的侍从首领,捶了廊柱愤恨不已,陈述这一切。

“金侍郎就如此的逍遥回京了?”五姨太愤慨道,“咱们爷就忍了这口怨气?佳丽妹妹就如此枉送了性命?”

我已是双膝无力,扶住廊柱瘫软坐在护栏鹤颈靠上,双眼茫然。不过一夜,佳丽妹妹竟然同我人鬼殊途。我还盼望着巧计天成救她出虎口,可不想就在最后一刻,她竟然送命。

我惨噎,那种心痛是一刀一刀插在心头上的绞痛。自我嫁入周府,便是同佳丽最为投缘,我早已将佳丽当至亲看待,一夜之间,她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去了。

悔恨向我袭来,将我淹没。为什么,为什么我昨夜要离去,为什么不在牢房中守住佳丽一夜?佳丽,仿佛坠入惊涛骇浪中的她已经死死拉住了我从船上伸去的手,就在拖她上船的片刻,却被我一个不慎松手,任她被巨浪吞噬了性命。

四周哀声大作,佳丽的乳娘更是哭得瘫软在地,抽搐不已。

五姨太慧巧在我身边落泪,她紧紧搂住我的肩头,似在安慰痛苦不堪的我,一如从前一般的温婉贤淑。这恶毒的女人,我如今都怀疑那蜡丸中的字条,就是一个陷阱。致深如何就那么巧去了蕙馨楼?听说致深也是得了一请柬,一位昔日故友,曾经与他同朝为官,又因同致深政见相左在朝廷起了纷争,那故友一怒辞官赋闲归故里。如今这清高孤傲的老友突然来访,约他去蕙馨楼一见,致深竟然毫无猜疑的微服赶去叙旧。

她的虚伪,我无从忍受,我忍不住冷冷地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死她?就不怕老爷知道。”

五姨太微怔,旋即淡然惋惜道:“哎呀,妹妹不妨去告给老爷得知。也可以让老爷知晓,那日是眼睁睁地看着佳丽去赴死,却自己扬长走了。”

冰绡在一旁听得半解不解,听了五姨太责怪我,就忙分辩说:“昨夜,我们小姐也是被金侍郎骗出府的,哪里就知道金乌龟对佳丽大小姐痛下毒手呢?”

我反是心惊,自己心内有鬼,对了厉鬼就更是自惭形秽。我的一颗心怦怦乱跳,佳丽,她的死,我又岂能没有半点责任?

五姨太一声慨叹,声音中却带了些许幸灾乐祸的在我耳边轻轻道:“妹妹果然是兰心蕙质,聪颖得很呢。”

那字字如针扎痛我的心,我悲愤中欲挣扎起身,她却按住我的肩头低声道:“妹妹可知道,那夜,山谷破庙从山匪手中救妹妹脱险的又是何人?”她的话似在步步紧逼。

我一惊,去年夏日,我远嫁初到兴州,山谷遇险,那救我的蒙面人,不正是老爷吗?莫非另有其人?慧巧她如何突如其来的问这个问题?

我愕然不动,静静听她的后话。她轻声悠悠呵气如兰在我耳边:“妹妹尚且不知,周府传家的那枚名贵的鹦哥绿五色沁螭纹古玉佩,可是一双一对儿,不止是老爷身上有一枚。”

她话音里含了狡黠的笑意,痒痒的在我耳边说:“姐姐为妹妹不值得呢。哎,为了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反是害了自己好友的性命。妹妹于心何忍呢?若是换了我,怕是要一世自责,不得安心。”阴阳怪气的话语,透出森森寒意,她心中的得意尽显,能如此的不吐不快,不知她心里恨我到何地步呢?却原来自始至终她都在暗处笑看了我傻傻的被卷入一场可怕的惨戏。

什么意思?莫不是山谷遇劫匪那夜救我之人并非是老爷?那又会是谁人呢?

我满目惶然地望着她,迷惑中,却慌得一把推开她,如看鬼魅般凝视她雍容端庄如旧的面容,此刻,却觉得她面目可憎。众人的目光疑惑地射来,都奇怪我的失态。慧巧却是满面凄然,幽幽地掩泪道:“妹妹莫要伤心过度,佳丽妹妹已死,不能复生。妹妹节哀顺变。妹妹身为郡主,金枝玉叶高贵无比,日后这种事儿,还是须得司空见惯才是呢。”

此言一出,众人望向我的目光反是生生变了滋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