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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君万里(6.6)

掌灯时分,裴骃得信在酒楼与王珣饮宴,陪坐者汇集京城诸多新贵。酒过三巡,王珣引裴骃到内室密谈,道是先前所欠东风今已到位,就等裴骃借着合适机会将人引进宫中。

“公子说的是?”

王珣嘴角浮起浅笑,“方氏王朝百足之虫,要想彻底推翻还需时日,这个人能让我们兵不血刃而已。”

见裴骃依旧一副不明白的模样,笑道:“南诏摄魂术先生可曾听过?”

“这,”裴骃讶然道:“从前风闻南诏有奇人能勾魂摄魄,但是自从南诏两个部落圣女反目后便销声匿迹。诶,说起来当时还出现了一种甚为厉害的毒药,名唤紫魅。听小女说,此次常大将军在南诏竟偶然中了此种奇毒。”

王珣依旧温文尔雅的模样,笑道:“先生所言即是。当年南诏两个最大的部落圣女为情反目,势同水火。求而不得者以毕生心血研制出紫魅奇毒,使得到情郎的那名圣女不久殒命,最终没能与相爱之人白头偕老。两个部落后被其中一个部落的俊才统一,并且严令将紫魅销毁,从此紫魅在世间消失,绝世毒药没了踪迹,甚为可惜啊。”

“那紫魅邪气得很,不在了也罢,也不知道常大将军是怎么中的毒。他现在投靠南诏讫玉公主,想必也是为了寻找解药。”

“呵呵,且不管他。他立场不明,裴先生记得找寻合适机会将人引荐到宫中就行了。”

“请公子示下,这位奇人是什么身份。”

王珣微眯双眼,毫无保留与裴骃说起南诏旧闻。“百年前有幸嫁得情郎,最终早逝的南诏圣女后人,现在的枯族首领。那位南诏圣女身中奇毒紫魅,所以后人天生自带三分毒性,传闻其心头血可治天下所有剧毒。而现在这位枯族首领,在自己丈夫早逝后将枯族秘术摄魂术练得炉火纯青,所以南诏王庭将其视为眼中钉而不敢妄动。”

裴骃心中有个大概猜测,遂出声相问:“这么说仇松等人亲赴南诏是公子费心安排的了?”

“此事阴诡无常,没有事先向先生说明,还望先生海涵。”王珣说着起身行礼,裴骃忙道 不敢, “公子折煞我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公子既然立志建立清明盛世,又岂能避免此等事情。”

“多谢先生体谅!”王珣出言唤随侍备车,二人避过沉醉在酒色中的众人登上马车,低调地隐身在京城的暗夜中。马车上,王珣面色悠然,忽然出声笑道:“要说常译也是个人物,自他将蓟刚斩杀,锦衣卫群龙无首难成气候,我们在暗中行事也方便了许多。”

“公子,请恕裴骃僭越。”

“裴先生此话怎讲?”

“据小女所说,常将军在南诏偶然中了紫魅奇毒,这件事情是公子授意的吗?”

“非也,紫魅得来不易。我只予了仇松一人分量,方便他在南诏行事,没想到他竟然公报私仇,在那讫玉公主眼皮底下给常译下了毒,还真是,出人意料。”

“仇松与常译有杀兄之仇,一时被仇恨迷了眼也是正常。”裴骃摇头叹息,可惜作为最先潜伏在皇帝身边的人,这颗棋子已经废了,一个人不顾大局自作主张,公子又怎能容忍,卸磨杀驴的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马车行了半个时辰,在西市一座茶坊门前停了下来。一个瘦脸猴腮的中年老板迎接出来,低声唤了一声“公子”,又朝裴骃打招呼道:“裴先生也来了。”

“你认得我?”裴骃初见此人,疑惑道。

“裴先生大才堪当国士,公子曾明言见您如见公子,小的刀九有幸在江州见过您一面,请裴先生勿要生疑。”

一席话诚挚无比,裴骃语结,半晌说道:“谢公子信重!”

王珣摇摇头,伸手作请,跟在刀九后面绕进看起来平常无比的茶坊中。这间茶坊从外面看起来与寻常茶坊无异,走进才发现别有洞天。回廊花圃机关重重,行走其间还有被人窥视的感觉。若非有人带路,恐怕江湖高手也难出入自由。裴骃心下暗忖,看来那位枯族首领干系重大。

行到花园中一个四方凉亭中,刀九停在阶下候着,王珣亲自将石桌上嵌刻的一个九宫格密码石盒启开,拿出其间钥匙递给刀九,看他在亭子边假山上打开一道门,继而躬身作请:“公子,请。”

王珣先起步,裴骃刀九跟在其后进入暗道。循着石阶下到了两丈深的地方,一片开阔的石室出现在眼前。放眼望去并无一人,裴骃心中疑惑面上淡然,王珣走到石室四周八个石做灯台中其中一座灯台,伸手将嵌刻的石球顺势旋转三圈,平整的石铺地面上豁然裂开一个四方口子,地下有物缓缓升起,只见一座雕刻成莲台模样的石雕露出地面。莲台上,一人满头白发手脚被缚,双眼蒙上黑布静静坐着。

“这是?”裴骃心中有了猜想,失声问道。王珣点点头道:“就是那位唯一存世的带有神奇血脉的枯族首领。”

“听说她还有后人?”

“此血脉仅仅于女性之间传承,惹衣前辈只余一子,没有继承到稀有的血脉,甚是可惜啊。”

“将人引荐至宫中甚为不易,想必公子已有良策?”

“摄魂术是将术者之物植于他人体内,再通过咒语等控制人的心魂,将惹衣前辈请到京城的时候她很是配合,并且明言只要我们帮她儿子在南诏立足,她便能最快地帮我们控制皇帝。”

“也是通过植物之法?”

“还有更简单的。已经受控制之人与目标亲近时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譬如说皇帝宠幸的女人。”

裴骃听得头皮发麻,问道:“难道现在已经有了受摄魂术控制而且适合接近皇帝的人?”

王珣哈哈笑道:“正是如此,裴先生果然才思敏捷。不过此事能否施行还得看裴先生的意思。”

“公子此话怎讲?”

“咯咯咯咯??????”莲台上惹衣忽地笑起来,清晰地吐出两个字:“裴陌。”

“你??????”裴骃大惊,迅速想到陌薇是被仇松带回京城,难道是王珣示意仇松拿了陌薇做实验?脸色黑沉似水,伫立当场一言不发。王珣猜着他的心事,心中隐有不满,轻咳一声道:“惹衣前辈之子爱慕裴小姐,在路上略施手脚,却正??????”

“公子恕罪!”裴骃骤然出声,“裴骃愿赴刀山火海,却不能让自己的女儿沦为棋子。”

“可是,裴先生是否知晓摄魂术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除非将术者之物转嫁他人。裴小姐要想摆脱惹衣前辈的控制,要么于洞房之日得以解脱,要么等到油尽灯枯沉睡不醒。”刀九见裴陌再三回绝王珣,心下不喜,出声劝道。

“这??????容我想想。”

刀九语重心长道:“此事非是公子授意,但眼下是唯一的出路,可以说是一举两得。裴先生爱女心切人尽皆知,不如回府好生考虑一下。”

“是,我好好想想。”素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裴骃已是失魂落魄,连告辞也没来得及说便离开了石室。刀九侧目,问道:“公子?”

王珣摆摆手,“派人好生将人送回去。”

“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