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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飞燕(4)

皇帝在玉露宫中并未宠幸裴妃的消息不胫而走,许多暗中观望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有人甚至放出言辞说裴家毕竟是起于微寒,裴陌薇不懂得拉拢男人的心思,纵然裴骃身受圣宠,裴陌薇也迟早会被打入冷宫。皇后冷眼旁观事态发展,心知陌薇被皇帝宠幸是迟早的事,关于她能否抓住机会得皇帝看重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毕竟先前追那常译到南诏的事在京城传得是有鼻子有眼,堕了皇后家族名声,她由此对陌薇甚为不喜。略微沉吟一刻,随手赏下一只五十年的山参,并让心腹带去了好一顿斥责。

莫维维恭恭敬敬趴伏在地上听完皇后的训斥,诺诺应是,待来人离开,由小蛮扶着起身坐回床上,伸手揉着膝盖抱怨:“这位皇后好大的架子,派个人来就让我跪了半天。不行,皇上吩咐我好生静养,小蛮你去,就说我奉圣命静养,概不见客。”

“这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皇上金口玉言,说了让我好生歇息,谁敢抗命不尊。”

“说的也是,那奴婢这就吩咐下去。娘娘您可想好了没,奴婢可听说要想在后宫立足进宫就要找好同盟呢,您这样可是掐断了自己所有的机遇。”

“不会,你放心,我很明白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只等他进京,有个交待就去······”她没说做什么事,小蛮自幼流落,很能体会那种为了生存不得已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的感觉。见莫维维一脸恹恹,试探着道:“常将军顶天立地,一定能理解您的苦衷,你们以后······”

“没有什么以后。”莫维维挥手制止她道:“不用多说,我明白自己走的是一条什么路。这世间,又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女人是个残花败柳。”

“这······”小蛮语结,轻轻摇摇头,世间人都有自己的难为之事,既然主子已经下了决心,帮她守好门户顺顺利利就行了。

有道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裴陌薇关门闭户不与宫中人结交一事很快被皇后知悉,她得意一笑,看来这还是个知情识趣的人,要是敢仗着家世在宫里上窜下跳,免不得要给她一个大的教训。吩咐心腹交代下去,玉露宫裴妃身体不适忌荤腥,每日里只需送些清淡小食就是了。于是酷爱美食的莫维维还没吃两顿宫里大厨的做的珍馐美味,便被茹素了,且每日里总是最后得到饭食的妃子。她逆来顺受很是淡然,底下的人却人心浮动,各自找着门路想要离开玉露宫,侍候起来就更不经心,甚至很多时候只余小蛮一个人随侍在侧。小蛮很是愤怒,道是要好生惩治,莫维维淡笑道:“他们走了还清静些,你别去管,我也不是讲究排场的人,好多事也能亲历亲为,无碍的。”

“可别人都说皇帝的女人是世间最尊贵的,您这样也太寒酸了。”

“呵呵,这些人依附于皇帝,觉得自己是尊贵的,殊不知一旦没有皇帝的恩宠,过的就连民间女子都不如。好歹别人还能养活自己,我看这宫里的女人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实在是可怜可叹。”

“唉,娘娘您说的话很有道理,可是眼下那些可怜的人山珍海味换着花样吃,您这怜悯别人的人在这儿嚼青菜呢。”

“做人眼光要长远,青菜营养价值很高。再说我每日吃完就睡,要是吃了肉岂不会长成一个大胖子,到时候就更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噗哧”小蛮闻言大乐,“我的好主子,您既然这么看得开,小蛮也就不说什么了。我去给您整理床铺,待会儿又该困了吧。”

莫维维配合地打个呵欠,捂着嘴道:“你还别说,真的又困了呢,我去睡会儿。”

“是。”小蛮心有戚戚,自家主子进宫后睡觉时间越来越长了,以前白日的时候还有几个时辰的清醒时间,现在白日里清醒的时间却不足两个时辰,再这样耽误下去,都不知哪日会不会一睡不醒了。也不知常将军什么时候能回来,主子过了心里的坎,早些想法摆脱了惹衣就好了。老天保佑常将军万事顺利早些回京。

不知是不是小蛮的祈祷起了作用,在常译的帮助下,讫玉公主一举击溃讫徕私兵,顺利统一了南诏。枯那作为卧底将讫徕擒获,将他移交给讫玉公主的时候顺便带了一封书信给常译。

“信怎么到了你这里?”常译一直有所疑惑,按理说陌薇到了京城必定会与他通信,盼了这些日子的他却未见只字片语。枯那只得说道:“信函就藏在枯那随身的一个汉人谋士手里,抓人的时候那人服毒自尽了,除了这封信外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常译打开鼓囊囊的信封一看,一张是陌薇的字迹,言说自己进宫。另一张是皇榜上裁下的,大意是青州虎翼军私自调防意图不轨,校尉以上全数撤职,由安州都督张晋赴青州重整军纪。后者一看就是皇帝借机夺权,作为自己的亲信军队,战斗力又为大邺最强,很快皇帝就会让护国将军只剩虚名了。而前一张,常译怎么也没有想到,看似清高的裴骃会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中,毕竟以他的名声地位,完全不用将自己唯一的女儿送进宫中埋没。他皱着眉头问道:“讫玉公主在何处?”

“玉岭那边。”

常译飞身上马拨转马头直奔玉岭,岑进等人忙不迭跟上。

“他不管这里的事情了?”明先生瞠目结舌对枯那说。

“没事,有我。”大致猜到常译为何急急离开,枯那眉头微皱,自己心中所想已经被灭族之仇掩盖。这场大战使他受益匪浅,他必要借着这个机会锻炼自己,好让自己有能力为族人报仇。

常译见到讫玉公主,彼时她正在以讫徕的人头祭奠讫珂公主。姐妹俩感情深厚,利益当前时她只能痛下杀手,并且将一切归咎于讫徕。眼下自己的兄妹皆已经兵败被杀,她的心中略有些苍凉。

“大明神在上:今日南诏一统,讫玉誓让族人富强,再不任族人受辱!”

豪迈清脆的宣誓声久久回荡在玉岭山头,一声突兀的男声将其打断,常译匆匆奔至,下马直到近前,“公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