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多前联合矩阵发起的红鹰谷之战，武装直升机第一次出现在战场，震惊了整个西域。
而且随着帝国内乱，对西域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禁运政策也出现了松动。
宝月王甚至曾经买来了一架武装直升机，毕竟他财大气粗，一般的城邦买得起也养不起。
不过该直升机没能用在战争上，而是宝月王的长子乘坐时遇到恶劣天气坠毁，其长子由此遇难。
宝月王伤心难过之余，甚至颁布了一条法令，不允许在南部城邦有任何飞行器出现。
当然，实际上南部城邦除了他，也没人能买得起飞行器，这条法令本也多余。
但今天，一架直升机降落在宝月城内神殿前广场，宝月王更带着服饰华贵的扈从们奏响迎宾乐曲迎接，令全城轰动。
……
金碧辉煌的神殿，巨大神像是纯金的，餐具、餐桌也都是纯金的，黄澄澄耀目，菜肴更是无比奢靡。
宝月王和宠妃宴请陆铭，说是三人密谈，但周围伺候的男女奴佣有数十人。
对宝月王来说，这些奴隶当然不是人，也没泄密的机会。
对面前菜肴，陆铭都是浅尝即止，宝月王笑道：“村酒野蔬，让李代表见笑了！”
他是个肉山似的白胖子，一个肉团瘫在那里一般，怕行动都困难，不知道当年安禄山是不是和他一般无异。
其实哪怕三金夫人翻译时肯定词汇之类柔和了许多，但陆铭看得出宝月王眼中的傲气，显然是觉得自己不懂这些菜肴都是什么，不懂其珍贵，是以才无可无不可的都是简单尝尝。
如一种极为珍稀鸟类的舌尖，烤了一盘，这种鸟本来就小，舌尖更小，满满一盘，得有数百个舌头。
加上翻译三金夫人，四个人每人面前桌桉上都有一盘，那要上千只鸟了，这是一种在西域濒临绝种的鸟类，类似鹦鹉，会学人话，是以在西域的贵族，便都觉得吃这种鸟的舌头能延年益寿，但现今，这种鸟在西域也很难见到了，这简简单单的烤鸟舌，不知道要发动多少人去捕鸟。
陆铭对宝月王一笑，说道：“阁下，这些都不重要，倒是阁下真有雄心壮志的话，不说重现祖上荣光，就说不被北方的城邦支配，现今也当勤俭度日，国库充盈的话，多用在武备上才是！”
宝月王脸色微微一变，陆铭这般刺耳的话，他自然很少听到。
旁侧宝月妃，看起来岁数很小，脸上还有稚气，分明也就十三四岁，却能成为宝月王后宫之主，显然并不仅仅是因为姿容俏丽体态轻娆，黑宝石似的深眸饶有趣味的打量着陆铭，此时轻笑道：“李代表说的是，但我主大王富足天下，黄金车载斗量，只是苦于没门路买到东方的重枪重炮，还请李代表代为牵线了。”
陆铭点点头：“这倒是没问题，不过对战争来说，武器固然重要，使用武器的人才是关键，据我所知，今年年初，宝月王阁下和北方城邦交战时，除了‘摩罗’兵，其余都不堪一击，‘什列尼’们还趁机纷纷谋反？”
摩罗便是南部城邦职业军人，类似世世代代的军户，但地位很高。
‘什列尼’便是临时从平民和奴隶中招募的兵勇了。
听三金夫人转译，宝月王勐地一拍桌子，声色俱厉的叽里咕噜说了几句。
陆铭身侧的三金夫人滞了滞，却没翻译出来，想来是宝月王恼羞成怒，在训斥陆铭。
陆铭笑了笑：“我想，我们现今还没有进行深度沟通的成熟条件，我先告辞了！”说着起身，转头向外便走。
三金夫人匆匆翻译过，也忙跟了上去。
陆铭耳听得后方一阵碗碟乱响，想也知道，宝月王盛怒之下，掀翻了桌桉。
金盘金碗，倒是没摔碎的声音。
……
傍晚时分，宝月王的亲弟弟宝日罗来到了回轮殿。
城中心的神殿、王宫以及大贵族庄园实则可以看做一体的石窟建筑群，占地上万亩，在陆铭前世，那便是极为雄伟壮丽且体现高超建筑水平的古迹。
陆铭所住的回轮殿，便是神殿的一部分。
陆铭及贴身随员被安排在这里住，是最隆重的礼遇，至少刚刚来到这宝月城时是如此。
宝月城处西域南部地区，到了夏天极热，陆铭感觉，这里可能就是赤道地带，而且周围山坳沙漠，高温也散发不出去。
便是现今十月底，已经是晚秋季节，可城内还是蒸笼一般。
是以石壁极为厚重的阴冷石窟建筑在这里来说，无异于天堂了，完全隔绝了外部的闷热，清凉舒适。
而且石窟之内，宽大气派不说，家私也很现代色彩。
陆铭所居神殿石窟内，分为十几处空间，总体上可以看做三层，从巨大的石头台阶进入高层的洞窟，但布局当然和现代楼宇的那种三层楼完全不同。
进来便是大殿，肉眼可见前往雄伟神像后的巨大石头台阶，以及三个层落的洞穴入口。
大殿的功能基本就是用来会客，举行宴会等等。
回轮神殿内这个足足五层楼高的巨大石头神像叫回轮法王，是南部城邦的神话体系中很重要的一位神祗，掌人间炼狱，面目狰狞，金盔金甲，身遭各种彩色帷幔。
南部城邦贵族们对神祗并不忌讳，反而认为自己有资格和神祗住在一起，如此，神祗会守护自己家族。
这回轮殿最正式的座椅，反而是回轮法王的巨大石头脚趾，陆铭现今就坐在上面。
宝日罗坐在数步外的矮桌后的石凳上，是回轮法王身上丝绦的延伸之尾端。
宝日罗四十出头年纪，和其兄长两个极端，清矍秀美，深邃黑眸中，满是智慧。
“尊敬的代表大人，我主大王，愿意出三十六洞黄金购买军资，但一定要最新式的武器，代表大人能做到么？”宝日罗微笑着。
陆铭心下无奈，这宝月王发脾气，自是要给自己看看，他是多么家大业大。
不过如此的回应，自己初见面的激将法，倒也算起到了作用。
按照南方城邦计量黄金的单位，一洞黄金大概便是将近半吨，三十六洞，便是十八吨。
黄金以帝国标准三两金条计算，一根标准金条1000元左右，一吨黄金大概600万帝国币。
十八吨，价值一亿多帝国币。
宝日罗压低了声音，“代表大人，小女跟我说了代表大人在大王面前的言语，所以，大王的笑言，大人也不必太当真，我是明白的，虽然帝国的禁售法桉已经名存实亡，但往我西域输送武器，外界多少还是有所顾忌，不想被人抓到话柄。亿元的武器，是难为代表大人了，但既然代表得到大王认可，还请代表辛苦，尽可能多的为我部购入精良武备！”
陆铭点点头，其实来这里，多少有进行代理人战争的意思。
准备武装南部城邦，牵制庞克贸易支持的中部城邦集团。
带了2亿元的预算来的，其中1亿元，是坑的庞克贸易。
当然，这2亿元是特殊工作部在西域地区近期的全部预算，并不会都无偿支援给南部城邦。
可现在看，好像不但不用免费支援，反而有了意外惊喜，可以充实公国的黄金储备。
这宝月王家族，上千年统治西域南部，黄金这种硬通货，看来积攒了许多。
宝月王张嘴就三十六洞黄金，怕其家族存的黄金，一百洞都有了。
胡乱琢磨着，陆铭笑道：“三十六洞黄金的话，我看来两架毁灭者都可以，不过用其作战的话，需要从索罗斯顿那边的机场起飞支援作战，那边加油之类也方便，但不能经常参与进来，关键时刻可以来炸一炸对方，最好是夜间作战，让对方不知道咱们的强击机来自哪里，不然，会有些麻烦，当然，早晚瞒不住人，咱们尽可能的将对方发现真相的时间拖后。”
“毁灭者？强击机？”宝日罗显然不懂，但很兴奋好奇。
三金夫人是直接音译的这两个词汇，不过意译的话，宝日罗自也不会懂。
陆铭笑道：“一会儿我再跟你讲，我先想想啊，嗯，其余的呢，咱们就购入常规武器，我的智囊们分析研究过庞克贸易供应给中部城邦集团的武器，咱们可以选择针对性的武器。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战争最重要的还是人，而且，新式武器装备，要训练你们的摩罗军能熟练使用，也需要时间，所以，你还有个选择，如果提供必要的资金，我可以帮你们联系雇佣兵，近期如果中部城邦发现不对劲有异动，可以用雇佣兵暂时顶住。”
“雇佣兵？”宝日罗眼睛一亮。
“叫联合矩阵。”陆铭笑笑。
其实真正的联合矩阵当然已经不存在，当初驻守西域的联合矩阵都被整编进入了公国正规军。
现今西域还存在的联合矩阵，属于第二代了，接班人都是老兵们训练的本地土兵，清一色本地战士，只有高级军官还是中洲人，属于维护石油城利益的第一道防线，如果遇到他们应对不了的敌人，那最后图穷匕见的话，石油城的石油兵团马上可以集结变成一支强悍的武装力量。
那边，听陆铭的话，宝日罗更是眼睛亮亮的，“代表大人，可以和我讲讲，您说的联合矩阵，战斗力怎么样吗？”
陆铭笑道：“他们啊……”
陆铭和宝日罗，聊了四个多小时，聊到了深夜时分。
宝日罗走的时候，满脸的笑容。
……
二层浴室洞穴，陆铭惬意的靠躺在石头浴池中，热气腾腾，不知道多少奴隶在外间烧火给加热烧出热水注入这浴池中，又从旁侧排水口流淌而出，有点类似人工温泉了，只是这神殿内的人工温泉，全靠庞大的人力支持。
脚步声轻响，陆铭睁开眼睛，却见浴池旁站着三金夫人和帕帕芽，两人都穿着单薄的雪白睡袍，帕帕芽垂首，不敢看陆铭，雪白纤手紧张的扭在一起。
三金夫人美眸却很平和，好似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低声道：“主人从来到西域，一直马不停蹄奔波，想来疲乏的很，今日才真正得闲洗去疲惫，奴和帕帕芽为主人清洗泥垢去乏？”
其实两人来说，反而是三金夫人未经人事，一直是侍奉神的圣女，但却是自自然然。
陆铭笑道：“搓澡就不用了，你们也一起泡泡吧，跟着我也辛苦了，何况节约时间，也省了外间苦命人要一直烧火提水。”说话间，顺手拿起石台上雪白浴巾盖在了水中下身处。
现今心态，好似对这些都无所谓了，她俩本也是自己赶也赶不走的女呶，其实倒不是非有什么男女之事，但她们就如自己的财产，是一种物体，没什么需要太多避忌的。
三金夫人美眸闪过一丝喜色，帕帕芽却是紧张的手足无措，跟着三金夫人学，先告罪，这才小心翼翼入水，然后一左一右到了陆铭身旁，说是不用帮主人清洗泥垢，但还是坐在了主人很近的位置。
陆铭早又靠着软软水枕惬意闭上双眼，过了会儿，问道：“三金，你觉得宝日罗这个人怎么样？”
“他很精明，如果主人打算扶持他取代宝月王，奴认为不妥。”三金夫人在旁轻声说。
陆铭点点头，问道：“咱八特城那边，倒没有亲侄女嫁给叔伯的习俗。”
三金夫人道：“是，这里是南蛮之地，自有许多陈规陋俗。”
那宝月妃，竟然是宝日罗的女儿，宝日罗和宝月王是同胞兄弟，也就是同父同母。
所以，宝月妃是宝月王的亲侄女，却变成了宝月王最宠爱的妃子，本地的王妃。
南蛮？陆铭哑然失笑，城邦之间，原来也存在鄙视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