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任明空愣神。
他没想到杨戬也是刚刚从死亡，或者说沉睡中复活过来，这位清源妙道真君看上去分明就跟全盛时期没什么两样啊，而任明空接触过的神灵，像是紧那罗或巴德尔，刚复活的时候无不实力衰退，但杨戬却坦言自身依然保有照虚之境的实力，这是为什么？
杨戬默叹：“你以为那场灾难是我能躲过的？”
“那您这是……？”任明空问。
别说任明空，就连紧那罗也是分外好奇，到底是什么办法让杨戬这么快就恢复了实力。
“和大部分陨落在那一天的神灵一样，我也留下了唤醒自己的后手，等待着将来某一天能够重新睁开双眼。”杨戬讲述着，“本来我复活后的状态应该和紧那罗差不多的才对，但是我复活的后手似乎被什么人动了手脚，以至于醒来后的我彷佛只是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
什么人对杨戬的复活后手动了手脚？
这事儿太惊悚了。
还不等任明空细细深思，杨戬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从袖中摸出一样物品，递给了任明空：“对了，就是这个东西，还给你，你应该还用得着。”
什么东西？
任明空定睛一看，熟悉中透着一阵陌生，这玩意儿……诶？这不是通天秘境中那棵巨木树冠上的那片树叶吗？这东西自从被大狼吸收了之后便再也没露过头，以至于任明空都忘了它的存在。
“在被改动过后的复活后手中，这片奇怪的树叶就是唤醒我的条件。”杨戬将那苍翠的叶片放到了任明空的掌心。
任明空难以置信地将叶片收了回来，他万分确定这东西是任清娴的伏笔，如果说中间没有什么隐情的话，那对杨戬的复活后手动手脚的人，难不成真是任清娴？
被任明空捧在掌心的叶片在风中轻轻摇曳，满溢的生命气息荡漾着青翠的波纹。
“我还用得着？”任明空重复了一遍杨戬的话，为什么这么说。
“也许吧，直觉，反正我拿走也没用，这是你的东西，自然得还给你。”杨戬说。
任明空将叶片收进了储物空间。
杨戬背着手，道：“好了，没事儿的话你就先回去吧，我跟天女还有点话要聊。”这话说得有点轻微的不自在，任明空听了出来，接下来的话题大概不怎么友好。
任明空看了看两人，他之前就好奇紧那罗为啥要专程来一趟，还非得把自己拉上，原来好像是有嫌隙没有化解。
行吧，两位曾经神灵之间的对话，自己就别没事儿找事儿掺和进去了。
于是任明空道了一声别，就离开了青城山，至于大狼和五哥，它俩想回家的时候自然会跟自己打电话。
待任明空走后，杨戬转过身去，走到山崖边，随着他的步伐有些细碎的小石子被踢了下去，喀拉拉地滚向了山脚，杨戬背对着紧那罗，缓缓开口：“我也不拿实力压你，你自己说吧。”
紧那罗双手揪在一起，好像犯了错的小孩子。
说是不拿实力压，但天元境面对跨了两个大境界的照虚强者，谁能没点紧张，对方可以说是随手就能把自己搓成灰。
如果任明空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被紧那罗的反应给惊掉下巴。
见紧那罗不说话，杨戬侧过脸来睨着她，语气略带斥责：“擅自复活，干扰正常的发展，这就是你们的态度？”从杨戬的话中能听出一点信息，紧那罗来自和华夏神话不同的另一支神系，而双方之间似乎有所合作。
紧那罗辩解道：“我没有自作主张，我的复活不应该在那个时候激活才对，但是它好像……好像……”
“好像被干扰了？”杨戬福至心灵，摸着袖口说道。
“对。”
紧那罗回答完这个“对”字，恍然发觉自己的情况好像和杨戬有些类似。
“看来有人在众神陨落后的这段时间里仍然活跃着呢……”杨戬眯眼呢喃着，他眉心的那道花纹微微泛起了光芒，似乎里面蕴藏着急不可耐想要释放的力量。
……
任明空回到了家里，清源妙道真君的突然出现让他的心神有些震荡，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说不清楚。任明空只感觉，好像那被埋藏在看不见的历史中的远古神话时代，真真切切地开始渗入现实了。
他回到了床边，想起来自己之前准备什么。
机械化改造。
任明空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裤管，点下了那对话框中的“是”。
随着一阵低沉的嗡鸣声响起，任明空感到自己彷佛被抽离出了自己的身躯，他不能视物，不能听声，不能叫喊，不能触摸，也不能闻味，这被剥夺了五感的状态让任明空陷入了短暂的恐慌，但是很快，他发现即便是恐慌这种情绪，在此时的他的状态下也是难以传导的。
过了不知道是长是短的一段时间后，任明空的意识被重新赋予了身体。
他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感到一阵奇妙的体验，好像自己的右腿能够做到许多以前做不到的事情，它不再是自己肢体的一部分，而是意识的延伸，在操控右腿的时候不需要经过诸多生化反应的中转和协调，这样落后的技术只属于碳基生物。
任明空看向自己的右腿，从截肢的的地方开始，一段亮白色的金属延伸而出，任明空从分界处看不出任何的瑕疵，就好像自己本来就该长这样。
机械式的右腿看上去和原来的腿在尺寸上没有任何的差别，任明空只适应了短短的几分钟后就能熟练行走与奔跑。
这远比新生儿学习走路的效率要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就是意识的延伸。
精准而严格的机械传动下，任明空的每一个细小的指令都能被得到准确的执行。
熟悉了机械右腿后的任明空怀着复杂的心情坐回到了床边，他打开觉醒者系统的界面，一条任务完成的提示已经闪烁了很久。
“发布式任务完成，代号：网。任务内容：请宿主进行机械化改造，将残缺的右腿补齐。任务奖励：超凡-科技转换集成网络总机。”
“该任务奖励体积庞大，检测到觉醒者附近不具备接受设备的条件，故系统暂存该奖励，请觉醒者之后自行安排。”
任明空料到了那玩意儿的体型会很大，毕竟是能够覆盖全球的东西，即便是拥有相当高的技术水平的觉醒者系统，也不可能把它的体积压缩到寻常电脑的大小。
而且那样看上去会很没有威慑力。
任明空起身准备跑一趟陆家胡同，先把对诸葛明亮的承诺兑现，他理解诸葛明亮的难处，没必要让那家伙一直记挂着自己这边。
踩在翼板上的瞬间，任明空陡然感受到了左腿与右腿的不同。
即便他穿了鞋，让两条腿在外面看上去没什么两样，但是在踏上翼板时，任明空清晰地感觉到，右腿彷佛能够与翼板契合为一个整体，在这样的条件下，他对于翼板的操控能力与翼板的性能都提升了不少。
任明空低头看了看。
这就是机械化改造后的觉醒者吗。
这样的强度或许已经不能用觉醒进度来一一对应超凡境界了，当然，前提是自己得把剩下的可用改造点数都给消耗掉。
但是还不急。
或者说，任明空还没准备好。
他化作一道蓝色的流光北上入京。
一路上，任明空的脑中都在闪过繁杂的片段，那是惊鸿一瞥的幻梦，又是镜花水月的迷雾，所有光怪陆离的思绪都被摔碎，而后又被胡乱地缝合。
任明空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只是感觉自己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也许是心理作用吧。
他的脑子有些迷湖，以至于忽略了京城上空被陆行之设下的禁空屏障，这道屏障并不会阻拦正常的飞行器，但是对于血肉之躯的超凡者则一概不许从高空飞过。
当任明空反应过来时，他印象中那道屏障的位置已经近在眼前不到两三米的地方。
此时想要刹停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任明空只好唤出通天机甲，准备咣叽一声撞到屏障上。
可是过了好几秒之后，任明空也没有感受到自己像一摊煎饼一样趴在屏障上，不仅如此，翼板还始终在往前飞行。
这是……怎么回事？
任明空回头看去，那道屏障在他的眼中若隐若现，并非被陆行之撤去了。
任明空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腿。
如果不是屏障的问题，那就一定是自己的问题了。
自己好像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这次不是心理作用。
任明空收回了思绪，继续往陆家胡同的方向飞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地面上的人们在看见他时发出的惊呼。
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是，他在逃避自己的思想，他害怕自己继续往下思考“变得不一样”这个话题之后会得出让自己难以接受的结论。
他在害怕，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害怕的事情。
但是他终究会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