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楠听到后呆愣在原地。
什......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几乎是一瞬间，她耳边响起了刺耳的白噪音，嗡嗡乱叫，吵得她心烦意乱。
她知道顾嘉怡家世优越，但竟不知会如此显赫。
如果顾嘉怡家世比文正家还要好的话，那她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
她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岂不是完全将人得罪彻底！
祝楠脸色灰败，使劲地干咽口水，无措地看向肖文正，企图能从他那里得到力量支撑。
文正家境也不差啊，家里的长辈还是从军的，手握实权，应该比美协主席更有权势吧？
肖文正听汤温如说了顾嘉怡家中长辈的名字后，立马便知道顾嘉怡是什么来头了。
他连忙收起先前轻慢的表情，脸上挂着的温和笑意深切了些，姿态也低调不少。
顾嘉怡家中长辈大多从军，而且根基深厚，父辈子孙饶有建树，在首都很有影响力。他家早些年还行，现如今已然呈金乌西坠颓势，再加上家里的老爷子近些年卧病在床，门下拥趸虽在，但大多都是虚职，出不了什么大力气。
与这样的鼎盛家族相比，他家实在是不够看，而且他也不会愚蠢到去得罪对方。
尽管这些年他经常打着家里的名号出去招摇，但真要是碰到损害家族利益的事情，他会躲得远远的。
因此，当祝楠无数次看向他的时候，他完全不作理会。
现在他家和顾嘉怡家可不是一个量级的，他才不会作死去冒犯顾家的人。
在讨好顾嘉怡的时候，肖文正还在不动声色地在想该怎么摆脱祝楠这个人。
他又不是个傻子，他早早就看出了祝楠和她们寝室里的人关系处不好，指不定她们之间存在什么过节呢。
这回请客吃饭，他虽然不完全是为了祝楠，但确实也曾有过想帮她出个气的想法。
塔读@ 原本想着国美大学的美术生大部分家庭条件确实还不错，但一般也就那样，顶天了吃喝不愁。 家里要真是有权有势早八百年送去留学镀金了，何必窝在国内的美术大学。 不是他看不起国内的教育啊，那确实是赶不上国外的先进教育理念啊。 他在英国呆了两年，也算是睁眼看过世界的人了，这国内的教育，是真不行。 因此，他才选了这么一个光鲜亮丽的地方，还邀请了不死鸟画廊老板汤温如女士为座上客。 原本是想要降维打击一下这些个青涩的女大学生，却不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踢到钢板了。 肖文正放低了姿态，只希望顾嘉怡千万不要记恨他。 不过说实在的，这件事还是挺让他意外的，顾嘉怡奶奶是中美大学的校长，那她为什么不去报考中美？ 中美和国美明明地位都差不多啊，虽然一个侧重于艺术学，另一个侧重于设计学，但是这两所大学的中国画专业皆是王牌专业，顾嘉怡要是报考中美的话，这样也能得到更多的资源倾斜。 肖文正没法理解，不过这也不需要他去理解。 他目前需要做的一件事便是好好招待顾嘉怡，要是和她交上朋友那就更好了。 顾嘉怡进入包厢后自觉充当起了背景板。 她虽然性子淡却也不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该有的人情往来她都知道。 因此，在面对祝楠的邀请时，她虽然不喜欢也还是参加了，这里面固然是有着同窗情，但更多的是她也不想将室友关系搞得僵硬。 她原本以为能够安安静静吃完饭就能回去，没想到汤温如一进门就将她奶奶的名号搬了出来。 一瞬间，她成为了全场的焦点，这不禁让她心里隐隐升起不耐。 她讨厌这样明目张胆的攀附场合，但良好的教养让她摆不出厌恶的表情。 此刻，面对肖文正口若悬河夸夸其谈时，顾嘉怡烦不胜烦，她有点想回校。 汤温如从小便在名利场里打滚，察言观色是她最先学会到的技能。 在顾嘉怡眉头微蹙的时候，她最先发现女孩烦躁的情绪。 于是，汤温如不动声色地将肖文正的话头接了过去，与他热情攀谈起来。 倏地，顾嘉怡耳边落下一片清静。 后来，许是肖文正察觉到什么，也不再往顾嘉怡身边凑了。 汤温如是个妥帖细腻的女士，她不仅和肖文正热烈闲聊的时候，她还注意到一进门就没说过话的赵咏珊和杨箐，时不时会关照她们一两句，亲切温和的态度让人如沐春风。 与此同时，她还特意分神去关注顾嘉怡的情绪，见她情绪良好后才放下心来。 杨箐在听到汤温如介绍顾嘉怡奶奶的身份的时候，整个人便呆愣了。 她着实是被吓到了，然后一直呆若木鸡到现在。 她知道寝室里的室友都不是简单的人，却没想到这背景竟然这么逆天。 美协主席的孙女，这不是妥妥地含着金汤匙出世书香门第的大小姐吗。 亏她今天还想跟汤温如打好关系，如今有顾嘉怡这一层关系在，已经胜出很多渠道关系了。 虽然不能凭借东风鸡犬升天，但总归是好处多多的。 杨箐倏地，笑裂开了嘴。 这会儿又被汤温如这般温和对待，顿时美的找不到边了。 赵咏珊恐怕是全场最最淡定的人了，在其他人忙着寒暄的时候，她便安静地吃着水果拼盘。 还别说，这间会所的水果还挺新鲜的，樱桃十分水灵，口感清甜，一颗接一颗的，赵咏珊手上攒了一手的籽。 直到接不下了，她才扔进茶几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拿了一张纸巾擦拭手上的汁水。 面对汤温如友好搭话时，她含笑回应。 赵咏珊从容不迫的姿态，惹得汤温如多看了她几眼。 祝楠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头晕眼花，在看到文正态度的那一秒里，她便知道了答案。 漂亮精致的妆容在这一刻，倏地苍白起来，爬满疲惫。 祝楠心脏跳得极快，仿佛要冲出胸腔。 她无比清晰的意识到那大半年的隐忍与讨好，在这几天的挑衅与怠慢中全都灰飞烟灭。 她，前功尽弃了。 不多时，传菜的服务员轻扣门扉，菜肴相继摆上餐桌，满堂平和，唯有祝楠食而无味，如鲠在喉。 饭吃完后，一行人从会所里出来，来到旋转玻璃门外，等待门童将车开来。 肖文正原本还想再攒个局，汤温如出言婉拒。 顷刻间，肖文正也反应过来，连忙笑道：“确实，现在有点晚了，你们明天还要上课，那我送你们回学校吧。” 顾嘉怡谢绝，淡声道：“不用，待会有人来接我。” 话音刚落地，一辆外在造型精致典雅的小轿车缓缓停在他们身边。 熄火后，司机下车快步来到顾嘉怡身边，笑眯眯道：“嘉嘉，现在要回去吗？” 塔读@ 顾嘉怡先朝司机问好，又点了点头。 然后她偏头看向赵咏珊和杨箐。 杨箐还没反应的时候，赵咏珊轻轻笑道：“那麻烦你了。” 顾嘉怡缓缓摇头，低声道：“不麻烦。” 肖文正立即道：“那行，正好路边冷，你们先上车吧，待会儿学校见。” 顾嘉怡朝汤温如轻轻颔首，随后上车。 赵咏珊牵着杨箐的手跟在后面。 祝楠站在最后边，咬紧嘴唇。 小轿车开走后，肖文正一哂，挑了挑眉目送离去。 其后他整理了下衣领，儒雅一笑，看向汤温如，轻声询问道：“汤女士怎么走？” 汤温如扬了扬手机，“我助理来接。” 肖文正点点头，随后目光瞥向祝楠，轻轻一抬下巴，撂下一句话后转身回去，“我送你回学校。” 片刻后，肖文正的车被门童从停车场开来。 他上前接过钥匙，钻进驾驶室，拉下手刹，等了几秒后见祝楠还没上车，不仅语气有些不耐烦，“还走不走？” 汤温如含笑，温柔的目光看向呆在原地的祝楠，温馨提醒道：“祝小姐，肖先生在等你。” 祝楠如梦方醒般醒悟过来，快步朝肖文正那边走去。 汤温如含笑目送他们离去，站在原地良久后，挑了挑眉。 今晚这顿饭，吃得可真有意思。 大概隔了几分钟后，来接汤温如的车也到了。 汤温如上车后，便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手指无意识敲击着扶手，被岁月打磨地如玉石一般温润的白净脸庞上蓄满了笑意，思忖了一会。 她说：“你去查一下国美大学中国画学院大一新生赵咏珊这个人，资料越详细越好，尽快汇总给我。” 前面兢兢业业开车的助理立即应声道：“好的，汤总。” 汤温如复又闭目小憩。 今晚这顿饭原本不过是给肖文正一个面子，没想到竟然会大有收获。 她说季毓灵是她的老师，倒也不是在编瞎话。 她大学本科便是在中美大学读的，本科期间，她曾选修过季教授的课，后来还因为学业去请教过季教授，一来二往的也算是在老师心中留下了些许印象，不过后来出国后，这一切联系便淡了下来。 再后来，学成归国后她接手了家族产业，听说季教授当选了美协主席，她曾试过用学生这层关系去拜访，可惜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