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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自求多福

首辅万安被赶出紫禁城,一时间整个朝野为之震动,偏偏皇帝用的方式无法指责,堂堂阁臣给先帝进献房中术,品性之恶劣,人品之下作,堪称罕见。

纵观开国以来,如此人品的首辅,尚属首次,即使身为同党的刘吉都忙不迭的避嫌,不但不敢求情,还得跟着大家一起唾骂。

万安轻易的就被罢了官,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不等刘吉在一边自怨自怜,心中升起兔死狐悲之感,朱祐桓笑眯眯的把目光转向他。

在场之人心中一跳,暗道来了,比起万安不过是个文学爱好者,一辈子并未做过多少恶事,充其量是个小人而已。而睚眦必报的刘吉不同,狠狠整治过的政敌太多了,有的是人恨他,甚至都不用朱老六亲自上阵。

朱祐桓神色亲热,和先前对待万安的表情如出一辙,立刻唬的刘吉心胆俱裂,哆嗦道:“还请六爷高抬贵手,保住老臣清誉,老夫自去,自去。”

“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朱祐桓笑吟吟的道:“刘大人向来公忠体国,勤政爱民,朱某深为佩服!相公您继续打理朝政,告辞了!”

施施然竟转身走了,闹得一干官吏满头雾水,什么公忠体国,勤政爱民?就凭他刘吉刘棉花也配?啊呸!

原本大感解气的徐浦顿时急了,拔脚就追了出来,正好看见那朗读奏疏的小公公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给六爷磕头。

一并磕头的还有位中年管事太监,哭道:“六爷,司礼监向来要求宫人会识字,不然怎么出宫宣旨?您大人大量,太宗朝时,还是先帝爷下旨设立小书堂,命先生教习宫人读书识字的啊!”

朱祐桓背着手微笑不语,太监为何识字?说穿了就是皇帝怠政,各地送来的奏疏,先是经由帝王御览,然后交由内阁商议后联名签字,称为票拟,再返回乾清宫由帝王亲笔朱批,颁布天下。其中司礼监负责整个过程,万一哪天帝王病了,为了不耽误国事,就会命掌印太监帮着朱批。

看似小事实则不然,这时日久了,就会产生隐患,代替国君下旨岂是小事?太监又识得字,天下各地的军情政情,群臣谁是谁非一目了然,趁机为一己谋私利太容易不过了,只需稍微改动几个字,动辄就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英宗皇帝就是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年纪小不懂事,大太监王振由此把持朝政多年,惹出那么多的是是非非。成化皇帝倒是精明,宁肯大家都不做事,也不放权给司礼监太监。

弘治皇帝应该不用担心,真正造成隐患的则是,朱祐桓立时想起来了,不正是皇兄的儿子正德皇帝朱厚照,弄出个立皇帝刘瑾出来吗?朱批权就是在此人身上发扬光大的。

“刘瑾!”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朱祐桓皱眉思索,可惜哪里记得起其人生平?不想那中年太监喊道:“小人在。”

朱祐桓顿时微微变色,微笑道:“你是刘瑾?”

“正是。”太监抬起头,一脸恭敬的谄媚道:“小的就是刘瑾,六爷有何事吩咐?”

暗道一声得来全不费工夫,朱祐桓真恨不得马上一脚踢死祸国殃民的家伙,不管眼前这位是不是那位,反正名叫刘瑾的一个都别想跑。

强忍着杀意,朱祐桓伸手虚空相扶,说道:“听人提过,你文采不错,做事用心,起来吧。”

心情忐忑不安的刘瑾立时大喜,砰砰的磕了三个头,欢欢喜喜的站起来,叫道:“六爷有何事尽管说,小的就算肝脑涂地,也要为六爷办好。”

“嗯!”朱祐桓满意点头,笑道:“我德王叔几次来信,都说身边缺少了个能干之人,宫里今后不能再留会识字的公公,这样吧,你带着他一起去济南德王府,做个体面的管家。”

刘瑾一听愣住了,心里急转,暗道眼看宫里混不下去,那德王府又据说富可敌国,不愁今后无法安身立命,遂喜道:“多谢六爷恩德,小的铭记于心。”

他欢欢喜喜,朱祐桓却是心中沉痛,此举称得上是恩将仇报,不安好心。德王府身为上一代的亲王,土地多到什么程度?可以说,半个山东都是德王府一家的,另一半则是圣人后裔孔家的,世人皆知朱祐桓与德王家交情非凡,不先拿德王府开刀,断不能服众。

刘瑾不是个安分人,经由自己引荐,定会受到重用,早晚会惹出事来,到时就有借口收缴土地归还于民了。

有些事必须要做,唉!朱祐桓幽幽叹了口气,死了这么多人,要是自己还顾念亲情的话,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目送刘瑾带着小公公远去,朱祐桓很快恢复过来,毕竟德王府不缺钱,哪怕是一多半土地都充公了,剩下的产业一样足够后人衣食无忧。

徐浦感慨的道:“六爷此举,造福千秋啊!”

人家指的是遣散太监一事,而朱祐桓心安理得的点点头,目光疑惑的瞅了徐浦好一会儿,心说或许你的性命就是我救的,刘瑾掌权后,很是折磨死一干弘治朝的老臣,为何文臣不怕皇帝,不怕宗室权贵,就怕宦官呢?

“走,随我去乾清宫,陛下有事要对你说。”

带着疑问,朱祐桓朝乾清宫漫步,途中忍不住问道:“我观很多文臣见了有些权势的太监就卑躬屈膝,见了我反而仰着头理都不理,这是何故?”

徐浦苦笑道:“俗话说的好,君子好得罪,小人却难防,得罪了您六爷,您顶多是指着鼻子骂上几句而已。而得罪了小人,则寝食难安,这太监身有残缺,就怕别人瞧不起他,稍有怠慢就会记着你一辈子,偏偏又谁不准哪天就被圣上抬举了,上马管将,坐轿管臣,执笔管政,持算管钱,身为皇族家奴,国法又处置不了,是以文臣除非得以,都不想平白无故的给自己树立死敌。”

朱祐桓闻言点头,假如说彻底废除太监的话,那无疑会得到很多文臣的拥护,事半而功倍!可话说回来,没了太监制衡文臣,则势必会出现后世类似东林党那般的党同伐异,两者看似不同,其实自从太祖皇帝反复敲打之后,现今文臣的风骨早就荡然无存,其心胸狭窄之处,不比太监稍差分毫。

“请教徐大人。”

徐浦急忙拱手,连声道:“六爷尽管直说,请字不敢当。”

朱祐桓微微摇头,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皱眉道:“今后换个称呼,什么爷不爷的,家里人这么叫就算了,大臣不能如此。”

“那就称呼一声世子,等过几年再称呼您为宗正大人。”

徐浦笑着说道,说实话,他自己都不自在呢,说来也是有趣,满京城就这么一位爷,为何?称呼世子有些不恰当,称呼官职什么的,这位年纪又实在太小,反而人人都喊六爷,不自觉的就跟着喊了。

朱祐桓笑着点头,问道:“我朝祖制乃是皇子分封各地,以为藩属国拱卫中央,而随着太宗朝那一档子往事,如今各地藩国早已名存实亡。这几十年来,你等文臣都尽力压制各地藩王的实权,生怕地方举兵反叛,诚然此乃好事。可是长此以往,朱家子孙受到来自朝廷的各种钳制,野心是没了,只好一辈子奢华度日,反正世受百姓供养。

那我问你,随着宗室子弟人口增多,封赏的土地越来越多,又不用缴纳税赋,农民日渐减少,今后朝廷对此该如何应对?”

徐浦都惊呆了,一直以来,关于宗室都是个禁忌话题,不管任何文臣都不敢碰触此种难题,毕竟君臣有别,这在士大夫心里是根深蒂固的想法,宗室乃是皇族根本,根本动不得的。

看着徐浦茫然摇头,朱祐桓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身为阁臣,必须要有长远眼光,只局限于一年,十年,不考虑到五十年,百年之后,算不上一位贤相。”

徐浦至此心服口服,遂神色庄重的深施一礼,而朱祐杬心情感慨,终于能无所顾忌的说出这一番话,换做任何皇帝在位,都不可能,唯独自己的皇兄在位可以。

说着话的工夫,二人已经走到乾清宫外,放眼望去,还是那一座巍峨宫殿,相同的格局,相当的景致,不同的是,少了无数阿谀奉承的宫人。

远远看见未来的国母一身普通宫装,正在一侧空地上晾晒衣物,身边竟然没有一位宫女伺候。

此情此景,徐浦又一次呆滞了,不可置信的叫道:“这,这成何体统?”

对此朱祐桓洒然而笑,说道:“有何不可?这才是正经过日子,凡事亲历亲劳,自得其乐。”

突然徐浦眼珠子都凸出来,就见堂堂九五之尊的弘治皇帝,竟然挑着水桶走来,面上变色的喊道:“不可,陛下龙体欠安,岂能操此贱役?”

“滚你的蛋。”朱祐桓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解释道:“皇兄皇嫂喜欢过普通百姓一样的小日子,洗衣挑水,缝衣叠被都是人家两口子心甘情愿的,你管得着嘛?你觉得是贱役?我告诉你,每日做此种事动动筋骨,强体健身的好处多了!正是因为陛下身体虚弱,更需要多晒晒阳光,多出来运动运动。”

“这倒也是。”

徐浦顿时动容,又忍不住连连点头,他平日早起都会打一套五禽戏,关于养生之道,自古就多有流传,确实如朱祐桓所言,饭后走一走,能活九十九嘛!

那边朱祐樘哈哈一笑,走到观音儿身边放下担子,大步走来,笑道:“痛快,听兄弟一席话,每日做些活计,膳进的香,觉睡的甜,精力胜过以前,处理奏疏再不觉得头晕眼花,使不完的力气。”

“哈哈!”

朱祐桓放声大笑,忽然笑声戛然而止,笑脸没了,急急忙忙的低声道:“人送来了,皇兄我去了啊!”说完转身就要走,谁知身后传来娇滴滴的声音。

“呦!六爷您来了啊!过来,姐姐正有事寻你呢。”

朱祐桓立时一副苦瓜脸,急道:“皇兄救我。”

朱祐樘目不斜视,径自打他身边走过,喃喃道:“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