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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烟雨江南

鸳鸯湖畔草粘天,二月春深好放船。

柳叶飘乱千尺雨,桃花斜带一路烟。

烟雨江南,一年中的二三月,无疑是南方最美好的季节,如梦似幻的时节,雾蒙蒙的天气,好似天和地都粘结在一起,各式船儿在湖泊里游来荡去,柳树依依,随着蒙蒙细雨翩翩飞舞。

烟雨迷离不知处,旧堤却认门前树。树上流莺三两声,十年此地扁舟住。

此处乃是嘉兴有名的鸳鸯湖,临湖有一座美轮美奂的阁台,其后是一处宅院,主人吴员外此刻笑容满面,不停朝乘船而来的宾客拱手,远远望见一艘画舫驶来,立时大喜。

“徐知府来了,快奏乐。”

吴员外转身吩咐,忙不迭的大步走到码头前,鼓乐声大响,朝着画舫深施一礼。

那船头前背手站着一位少年,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身穿一袭洁白如玉的文士长衫,轻笑道:“你是何人?”

吴员外一愣,忙说道:“在下就是吴青,不知徐知府现在何处?”

少年闻言笑道:“徐知府忙着准备迎接明湖郡主的车架,是以委托我前来赴宴。”

“哎呀,我险些忘了此事。”

吴员外乐呵呵的一拍脑袋,谁不知徐知府即将迎娶德王府家的郡主?马上拱手笑道:“敢问小兄弟乃是徐府哪位公子?”

说话间,画舫渐渐靠近码头,少年看了看雕梁画栋的水榭,慢悠悠的说道:“谁是你兄弟?我乃是明湖郡主身边书童。”

吴员外顿时为之失笑,暗道不过是区区一王族家奴,恁的摆谱,面上恭维的道:“哎呀!不知者不怪,贵客远道而来,寒舍蓬荜生辉,快请进。”

“好说。”少年不待画舫停稳,轻轻一跃即跳上码头,背手昂然朝楼台走去。

吴员外心中不悦,索性招呼过来一位下人,吩咐道:“你伺候贵客,我在此迎候其他客人。”

少年好似没听见,看都不看左右宾客,头也不回的长驱而入,唬的一干宾客为此议论纷纷,但见少年直接上了二楼,随便寻了个座位径自坐下,对着下人说道:“今个你家主人为何开席?”

下人有些不痛快,回道:“今日是我家主人大喜之日,要迎娶夫人。”

“哦!”少年笑道:“那可得道声恭喜了,我来得匆忙,礼物还在路上,莫怪莫怪。”

下人露出一丝笑容,笑道:“贵客自便,小的先下去做事了。”

少年随意摆摆手,习惯性的道:“来人,满酒。”

正待离去的下人偷偷撇撇嘴,暗骂一个书童而已,还把自己当成少爷不成?不屑的走下楼去。

不想周围的丫鬟们却是满心欢喜的纷纷上前,一见就喜欢上了这位贵气天成的少年郎,那少年倒也有趣,对着吴员外等男人神色高傲,不假颜色。对着丫鬟反而亲切斯文,谈笑风生,他长得风神如玉,说话讨喜,笑语如珠,哄得一干丫鬟心里受用,欢欢喜喜的不肯离去,显然是一位打小就在脂粉堆里,厮混惯了的。

不时有客人走上来,奇怪的看了看这边,自有聘请的舞娘出面招待,四五个丫鬟对此皆视而不见,一味的陪着少年说笑。

少年朝楼梯口瞧了一眼,动作飞快,美美的吃了一杯酒,笑问道:“客人来了,为何姐姐们不去迎接?可别为了我,累的你们事后被责骂。”

一位模样清清秀秀的丫鬟,顿时冷笑道:“谁愿意去自去,我们姐妹要不是没法子,宁可躲在后宅陪着老夫人。”

少年大感奇怪,疑惑的道:“老夫人难道是吴员外的亲娘?今日是吴员外的大喜之日,一会儿不是要出来受新人磕头献茶吗?”

另一个丫鬟也不瞒他,说道:“献茶?你来时可曾见到一丝古怪?”

少年歪着头想了想,惊讶的道:“是有些古怪,虽然到处都张贴着喜字,看起来反倒是故意低调成亲,我知道了,吴员外是续弦,对此老夫人不同意吧?”

“都别说了。”一位脸上生有点点麻子的丫鬟,马上警告正待说话的姐妹,低声道:“昨儿个素梅怎么死的?都忘了不成?”

几位丫鬟立时吓得闭嘴不言,少年则眯起眼眸,语气转冷,说道:“怎么死的,你说。”

几位丫鬟心中一跳,不可思议的望着少年,竟发觉少年身上仿佛有种魔力,叫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惧意,仿佛一位高高在上的贵人。

生有麻子的丫鬟唬的心里七上八下,不由自主的说道:“素梅不服气,夜里多说几句胡话,就被吴管家,啊!是被老爷下令杖毙了。”

“吴管家?”少年目光幽幽,当即不再说话。

几位丫鬟见状叹了口气,有心离去,但见周围的客人放浪形骸,搂着舞娘肆无忌惮的调笑,偌大一个二楼,竟是除了少年身边,再没有一处干净地方。

忽闻楼下有人喊道:“平湖李县令家的公子,秀水王县令家的公子到!”

蹬蹬脚步声响起,就见吴员外满脸堆笑的陪着两位一身锦袍的公子哥上来,瞅见客人们的不堪模样,忙说道:“二位衙内莫怪,在下的朋友大多数是各府管事一类的,登不上大雅之堂,这就请他们下去。”

“无妨。”走在最前的公子哥一挥手中折扇,笑道:“俗有俗的好处,爷不待见类似秦淮河上的风雅名堂,年前特意去见识了一番,不想没滋没味的甚是无趣,文人士子故作清高,吟风弄月,只为千方百计的博得粉头一笑,最终还不是为了搂入怀中做那营生?当真可笑。”

另一位公子笑嘻嘻的大点其头,忽然遥指坐在正中央的少年,说道:“这里清静,还有俏丫鬟伺候,这位兄弟是谁家的少爷,倒是懂得享受。”

吴员外笑着介绍道:“这位贵人乃是坐着徐知府家的画舫而来,说是即将到来的明湖郡主身边的书童。”

两位公子眼睛一亮,叹道:“徐知府艳福齐天,据说明湖郡主生的国色天香,知书达理,可惜无缘一见。”

当下吴员外请二位公子哥入座,少年眼皮子都不抬,大咧咧的道:“这几位姐姐要陪着我,不招待任何人。”

吴员外闻言皱起眉头,看着二位公子脸色一沉,忍着气道:“她们都是我家的丫头,招呼客人乃是本分。”

少年头也不抬,说道:“你是谁?”

几位丫鬟都惊呆了,周围客人和舞娘不约而同的望过来,坐着的李公子冷冷的道:“这位是吴员外,堂堂嘉兴吴家的主人。”

少年随手放下酒杯,缓缓抬头,问道:“据说嘉兴吴家的主人今年五十多岁,生平乐善好施,相貌堂堂。他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长得尖嘴猴腮,一脸刻薄相,何故?”

好多人险些没笑出来,诚然吴员外不是什么美男子,但起码模样端正,仪表不错,哪是什么尖嘴猴腮?

人人都看出来了,这少年明显是故意来找事的,吴员外心中一跳,满脸哀荣的叹道:“实不相瞒,在下本是吴家管家,家主去年进京时不幸身遭不测,暴毙他乡,因吴家几代单传,没有亲戚,是以奉了老夫人之命,在下继承了吴家香火。”

“继承香火?”少年似笑非笑的又问道:“那今日是怎么回事?娶的是谁家闺女?”

“这!”吴员外立时哑口无言,倒是李公子怒道:“此乃人家家事,你也管得太宽了吧?”

少年无动于衷,反唇相讥道:“要是你亲爹暴毙,你家管家要迎娶你家姨娘,你这个便宜儿子很开心嘛?”

“你大胆。”李公子大怒,起身指着少年,骂道:“就算你是明湖郡主的书童,爷也不能饶你。”

谁知少年脸色一沉,怒气一闪而现,随即似乎想起什么,笑道:“无非是打个比方,公子何必动怒?赎罪赎罪!就算吴员外继承了吴家诺大产业,但迎娶先主人的遗孀小妾,总归言不正名不顺,是不是?何况天下何处无芳草,人言可畏,还是三思的好。”

李公子没想到这小子马上服软,一时颇有些骑虎难下的滋味,有心发作,顾忌到嘉兴知府和明湖郡主,不发作,老子都被人戏了,身为人子岂能就此罢手?

他有些犹豫,另一位王公子确是嘉兴有名的花花太岁,他干爹是南京御马监大太监汪直,眼下被朝廷重新重用,正春风得意着呢,顿时叫道:“来人,把这奴才扔进湖里。”

吴员外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劝道:“二位公子念在今日是在下的吉日,还望高抬贵手,来者是客,来者是客。”

少年笑了笑,起身悠悠念道:“君不见白浪掀天一叶危,收杆还泊转船迟。世人无限风波苦,输与江湖钓叟知!”

话音未落,但见一位书童打扮的青年冲了上来,指着神色大变的吴员外,叫道:“好你个无情无义的恶贼,你伙同贼人杀害老爷,丧尽天良,天性我命不该绝,被哥哥救了,主人之冤当雪矣!”

随后而来的还有嘉兴按察司的官差,气势汹汹的涌上来,吓得周围人等鸡飞狗跳,纷纷躲到一边。

领头的百户手拿铁尺,喝道:“谁是吴青?”

两位公子哥看出不妙,悄悄起身朝后退了几步,吴员外神色惊慌,哆哆嗦嗦的道:“我是。”

百户看了他几眼,说道:“现有人报官,举报你同谋舟子杀害家主,霸占其家产,本官奉上命押你收监,三日后开堂审案,跟某等走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