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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战退二军

京县北面,这里是索水的南部,也是索水的拐弯处,水面相比要稍浅一些。元天穆的步骑混合军正在这里渡河。元天穆坐在马上,侧立一旁,看着长长的队伍正缓缓涉入水中。他有些疲倦了,自从征战刑杲以来,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擒获刑杲之后,在天柱大将军尔朱荣的催促下,更是日夜急驰,才赶到了这里。

“翻过索水,很快就会到达荥阳城了。前面有哨探来,说是吐没儿他们已到了荥阳城下,这么估算下来,吐没儿和鲁安现在也差不多应该攻下荥阳城了吧。”元天穆在心里面琢磨着,“如果今日攻不下,也没事。今晚我军就在荥阳城前下寨,好好地休息一晚,明早围城而攻,不出两个时辰就能破城,拿下陈庆之。那么到时候,西进而来的元颢军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元天穆按着他自己的想法一步又一步地盘算着,却不知道形势远不是他所想象。

突然,大军前部出现了骚乱,刚刚过河的魏军士兵们好象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又纷乱地朝索水跑回来。元天穆在马上直起身来,翘首看了看,问旁边的将领:“前面这是怎么回事?”

将领摇了摇头,也不知道。

“注意队列,好好前行,乱什么!”元天穆驱马前行,来到索水边,朝着对岸的魏兵们大喊。

但显然,士兵们并没有听从他的话,折返回来的魏兵越来越多,他们不顾一切地冲入索水,拼尽全力向对岸趟过来。元天穆再次对着他们喝斥着,不停挥舞他手中的马鞭。他不明白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继续在折返回来的魏兵里,元天穆看到中间夹杂着几骑夏州兵。他们策马飞奔,穿插在凌乱的魏兵中,丧心病狂地大喊着:“我军败啦,白袍将来啦,我军败啦,白袍将来啦!”正在渡河的魏兵们心里也没了底,停在水中岸上,不知道是继续听从指挥往前走呢,还是和前面的士兵们一样往后逃跑。

尔朱吐没儿这时出现了,只见他披头散发,满身血污,一只手耷拉着,另一只手死死抓住马辔,跑向索水边,一边跑一边还在喊:“没命啦,快跑啊!”他的后面跟来十几个血肉模糊、缺胳臂断腿的胡兵,痛苦地**着纵马跃入索水中。

于是,泡在水中的魏兵也终于明白了,再呆下去只会和他们一样残废了,他们开始陆续地往后走,越走越快,最后索性跑了起来。胡兵和夏州兵继续追上去,不断与他们并在一起,形成了逃跑的大军。

马佛念来了,陈庆之也来了,他们带领着一大批陈军士兵来了。他们不管见到的是骑兵还是步兵,只要是魏军就挥锤乱砸,又是一片血光闪耀。

“魔王来啦!”这是闪现在魏兵们脑海中的第一个意念。在他们见到这三千陈军之后,逃跑成了他们能想到的唯一抉择。于是魏兵如潮水一般涌回岸上,岸上的魏兵则继续向前涌,朝东面涌去。但是后面逃回来的胡兵夏州兵实在太多了,浅浅的水面上挤满了人,很多都被后来居上的胡骑兵夏州骑兵的马蹄踩踏而死、而伤,然后被水流冲散。鲜红的血染红了索水。那情形,仿佛是一大群野牛羚被一小群狮子驱赶着,奋不顾身地跃入水中,哪怕那是条死亡之河。

元天穆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但他已经没有办法再控制这样一支大军了,控制着他们的,是那无尽的死亡威胁。元天穆看见那白袍将军陈庆之正咬牙切齿地杀过索水来,离自己越来越近。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座下的骏马已经突然跳了起来,跟随着其他马匹们开始往东飞奔起来。元天穆再次转过头来看,陈庆之那凶狠的眼神正盯视着自己,令他不寒而栗,转回头去,使劲抽了马两鞭,加快速度,往东逃去。

就这样,三千陈军驱赶着数万魏军向东跨过索水,往东跑去。魏军边跑边散,转眼已经所剩一万余兵了。又追了一阵,陈庆之看看差不多了,便收住缰绳,让马停下来,将手中的长锤高高举起,示意将士们收住进击的脚步。等所有陈军士兵都停了下来后,他又向荥阳方向挥动长锤,开始调转马头,向荥阳方向奔跑。士兵们都陆陆续续跟了上去,形成了一个弯弯曲曲的长蛇,欢呼雀跃着赶回荥阳城。

元天穆率着残军跑啊跑,转头看看后面的陈军已经不见了,怀疑陈庆之是不是带着骑兵们抄近道去了,越想越怕,更加使劲地抽打座下马儿,带着大家又疯跑了一阵。再回头看,确实没有了陈军的踪迹,这才敢斗胆停下来歇一歇。

士兵们一个个累得都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只有喘气的功夫。尔朱吐没儿趁此机会,让两个士兵帮他包扎一下断臂。

一个士兵眼尖,突然指着东边大路大喊:“白袍将军又来啦!”元天穆、尔朱吐没儿和众将士们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地向这边奔来,前面也有一个身穿镶金边白袍的将领,身后竖一面“兴魏讨逆”的大旗。

“不好,是元颢的大军来了。”元天穆心想,“我军如今急急如丧家之犬,如何是元颢大军的对手?”想到这儿,他连忙挥了挥手示意将士们赶快往北跑。于是,将士们全都又从地上起来,还没好好歇上一会儿,就又开始往北面疯跑了。

元颢那边抬头也看见了,连忙舞动令旗,擂动战鼓,元晖业和丘大千等将率着大军一路急追。

魏军士兵们实在是跑不动了,大批大批地跪倒在地上向元颢投降。元天穆、尔朱吐没儿带着人数越来越少的队伍,一路没头没脑地狂奔,逃向了黄河边。

元颢见自家大军也追得差不多了,便开始鸣金收兵。什么也没做,一下子又多了数千降兵,令他非常得意。

等元颢大军慢吞吞地跨过索水,来到荥阳城下。只见荥阳城外,杨昱的降军正在姜桃、胡乘、程兵润等将所率陈军的监督下,将空地上倒处散落的兵器、战马、衣物等各种东西都收集起来。

见到是大****皇帝元颢驾临,姜桃连忙命人前去向陈庆之通报,然后和胡乘等将跑过来,向元颢扣拜。

元颢将三人一一扶起,对他们一一加以称赞。“大都督现在何处?”元颢问。

这时,陈庆之、马佛念驾着马率着一群陈军士兵从荥阳城门里迎了出来,杨昱和鲁安坐在囚车里,由两头牛拉着。而元慧君则远远地跟在后面,躲在城墙内侧,故意不和陈庆之一道现身。

陈庆之来到元颢面前,翻身下马,向元颢扣拜,道:“承陛下威名,及庆之的微薄之力,现今荥阳城已属陛下所有。”

“哈哈哈!”元颢仰天大笑,得意之极。这样的出色战果,是离开建康时的他怎么也不曾想象过的。梦寐以求的洛阳城仿佛近在咫尺。

“大都督英勇盖世,一战而退两军,收降甚多,实乃天下罕见哪!”元颢对陈庆之似乎赞赏有加,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陛下过誉了,此全赖陛下的威德啊!”陈庆之谦恭地回道。

元颢转头看见了囚车里的杨昱,奇怪地道:“哦,这不是杨大都督么?怎么,您既已举城投降,为何还坐此囚车上啊?”

杨昱傲然地道:“陛下明鉴,臣家世代在洛阳为官,为大魏出身入死。若今日让臣投降南国之人,死也不从,因此只待陛下到来。刚刚欲与长公主殿下成受降仪式,忽听陛下驾临,便重新出来见驾了。”

陈庆之在一旁低头不语,心里想:不过是一员手下败将,还在那里孤傲着。

元颢道:“杨大都督果然是刚正不阿之人哪。如今朕既已到此,汝便可以走下囚车来了。来人哪,将囚车速速打开来,让杨大都督下车!”

几个陈军士兵看了看陈庆之,陈庆之微微点了点头,他们才上去将囚车的锁链打开,扶杨昱走了出来。元颢眯着眼,看着这一切,又瞥了陈庆之一眼,心中略有不乐。

杨昱从囚车下来,走到元颢面前,行了大礼。元颢赞叹道:“杨大都督,真是位有原则的忠臣哪。朕知道,你为了守护荥阳城,也费了很多心思,尽了臣节。今后在朕手下做事,希望也能如此尽心竭力!”

杨昱抱拳道:“臣必鞠躬尽瘁,不负陛下知遇之恩!”

“好,好!”元颢很满意。这一天对他来说,真是太幸福了!他斜眼看见城门里面偷偷摸摸地元慧君,便故意高声嚷道:“城门里面有人鬼鬼祟祟地,莫非是混入城中来的奸细?来人啊,还不赶快给朕拿下!”

众将士们觉得很奇怪,都将目光转向城门那边。元慧君只好缩着脖子从那里走了出来:“哥哥,您来啦!”

“嗯,妹妹还记得有朕这个哥哥啊!”元颢道。

元慧君低着头,一语不发。

元颢道:“一个丫头家,在尸横遍野的沙场上乱跑,这象话吗?哥哥也是担心你的安危罢了,才将你安排在大梁城主家里,不让你出去。你这一跑,让朕这当哥哥的整天担心得不得了。”

元慧君被他这么说,眼泪又快流出来了。陈庆之蛮是心疼地偷偷看了看她。

“好了,既然你在这儿好好的,朕也就放心了。朕不怪你,但今后不许你离开朕半步。”他转头看了看陈庆之,道:“庆之啊,如今取了荥阳,洛阳近在眼前,隔在中间的只有虎牢关了。不知你要如何来取虎牢关呢?”

陈庆之一听元颢有此一问,得意地笑了:“陛下,我军既已得了荥阳,退了上党王元天穆,虎牢关上那区区一万守军,恐怕早已肝胆俱裂,不足挂齿。明日,庆之想请陛下陈兵于汜水之上,与庆之一道检阅兵阵,令关上的尔朱世隆、王罴等将看看我军军容之盛。”

元颢皱着眉,对陈庆之道:“虽然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如今朕也拥兵无数,炫耀一番也无妨。只是这样,便能取来虎牢关吗?”

陈庆之笑而不语。

元颢无可奈何:“好吧,不妨一试。如果不行,大都督则当另想良策。”

“末将遵命。”陈庆之应道。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自己那五六千兵将,经过无数次战役后,已经是强弩之末,精疲力竭了。虎牢关上如果再血拼一场,必然死伤无数,而吝啬的元颢是不肯分那些魏军降卒给他的,元晖业、杨昱之流也绝不会站在他的角度去考虑问题的。为了能保存实力,也为了能顺利完成进驻洛阳前这一最后的重任,他只能出此不得已的计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