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走了一个伙伴，不是偷偷逃走的，也不是被人抢走的，而是当着我们的面用那种让我们看来似乎是憋了很久的怨恨态度，并且从自己的嘴巴里说出口的“走了”。.org塞巴斯蒂安的离开打击了至少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费尔南多。我被打击是因为我觉得詹姆斯舍不得我们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人离开，詹姆斯不在，我应该替他挽留；但是费尔南多为什么被打击我一点都不知道，我只能猜测可能在费尔南多看来，塞巴斯蒂安是他在这个队伍中唯一一个能什么话都说的人。想想确实也是，他们在监狱的时候就在一个监房，跟了我们后也一直混在一起，尽管吵吵闹闹，但让别人看着却有些哥们之间的幸福。
“嗨，别这样了……”我找不出能安慰费尔南多的好话，我只能说出这么一句浅薄的言语。
他不做声，也不吭气。我知道他心里缺了一块什么东西，就像我的心里卡萝尔的位置忽然之间成为摆设是一样的。
我跟在他后面快走到詹姆斯他们跟前的时候，费尔南多忽然转过来对我说：“塞巴斯蒂安的离开千万不要让詹姆斯知道，他一定不能知道，明白吗？”
“不明白。”我回答。“你和他今天怎么回事，说的竟是些让别人猜测的话。”
“总之答应我，好吗？”从没见过他的眼睛如此叫人心情低落，也从未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求我。
我只好勉强点头，但我又补充着问了一句：“这是迟早的事，我的意思是詹姆斯迟早会知道的。好吧，我不说，但是马尔克斯和布朗也会说，他们说不清，詹姆斯自己也会问。我们总共就六个人，走了一个是很明显的事啊，难道你不觉得吗？”
“我知道，我会用各种方式掩饰过去的。”他回答。
“你为什么要掩饰啊，又不是你把他赶走的。他要离开，他说要去找他的父母，我们是没有理由阻拦的啊，而且，如果同样的额理由说给詹姆斯，我相信他也会放手的，但是，我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给我出这样的难题？”我一边问他，一边看着前面的詹姆斯在和法布里奇奥以及奥尔多安争论着，他的后面站着布朗和马尔克斯。
“别管了行吗？”费尔南多的额声音忽然高出平常很多倍，以至于我们前面正在吵闹的詹姆斯他们和我们后面的卫兵都停了下来看着我们两。“别管了。”他突然又把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听得见。“有些事情以后再慢慢告诉你。我们走吧。”他说完后自己走开，我只能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费尔南多离开后我没有办法再在这个两边都是荒草的地方发呆下去了，我跟上他的步伐小跑着前进。走进了才听到了詹姆斯他们的对话。
“我要说多少遍你才能相信我。”法布里奇奥唾沫星子满天飞，那吹胡子瞪眼的表情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他背对着詹姆斯，横在奥尔多安的面前，一边叹气，一边比划着手势。
“是你？”奥尔多安看到我来了便问。
“是我。”我回答。“几天不见，怎么样啊？”
“我早就看出来你是个骗子。”奥尔多安把法布里奇奥推向一边向我靠近。此时，詹姆斯他们都不说话了，所有人都看着我。
刚开始，我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从小到大，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让我全身不舒服。我把奥尔多安刚刚说的话在我的脑子里过滤了几秒钟，然后回答：“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所有人都是骗子，难道你不觉得你也在骗人吗？”
“我？”奥尔多安笑了两声，接着把自己的袖子一直挽到胳膊肘的地方，小臂上的汗毛立刻显现出来，那些细小的体毛和他的头发差不多一样白。“我从来不行骗，从来。”他好像很理直气壮。
“是吗？好吧，先说小事，你把亲生儿子的女朋友拉着去做**实验却不好好跟希尔曼雅各布讲清楚这算不算行骗，还有，你要对付政府，却偷偷的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执行，这算不算，你为什么不提前跟你的儿子讲清楚呢？你又为什么不给政府高层发一封很直白的挑战邮件呢？你害死了那么多人，却躲在这个山清水秀的豪宅里安享晚年，这还不算行骗吗？我知道，你没有那个胆量和勇气，你既不敢告诉你儿子你做了什么，也不敢跟政府直面交涉，更不敢站在上帝面前把你犯下的滔天罪行说清楚从而祈求他的原谅，这一切都表明你不是个骗子，而且还是个没有种的老骗子。”我回答。
我说完后看到奥尔多安小臂上的青筋都快从表皮上爆出来，我知道他现在特别想结束我的性命，我猜的没错，几秒钟后，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块外面镶着金子的怀表，只见他摁了一下怀表上的调时器，那个金色的盖子瞬间弹起，露出里面的钻石屏和银色指针。他又把在壳子上面取下一个很小的东西，那颗小小的指针立刻从轴上跳起来，并且变成一根只又细又长的凶器。他拿着那个怪异的几乎像是外太空用品的东西向我的脖子戳过来……
我还没来得及躲闪，只听得“嘣”的一声，奥尔多安的手腕颤抖了一下，那块怪异的怀表也掉在了地上。我一回头看到詹姆斯手里拿着枪。虽然没有被他戳死，但是我的额头上却渗出好多汗水。接着法布里奇奥转过来了，他一把把我推开，然后挡在奥尔多安的面前。
我们都以为这家伙要保护奥尔多安的安慰，没想到他却对着詹姆斯说：“我的车子在下面，你们赶紧走，你弟弟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我觉得他一定是回到小岛上找你们了，我向上帝发誓。”
这时，奥尔多安从耳朵里摘出来一个小拇指大小的透明的水晶体，他对着那小东西说：“快把这伙人统统包围。”
听到奥尔多安这么说，法布里奇奥竟然一把抓过奥尔多安的头，并把他的脖子死死掐住，然后带着他的那个老兵战友朝着那些开着战车的卫兵那边跑过去，而且还边跑边说：“快点走，我们在高速路上见面。”接着，他又把嘴巴贴到奥尔多安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我们没有办法听到。
“那么，走吧。”詹姆斯带头向法布里奇奥指过的方向跑去。刚刚跑出去几步，他忽然回头问：“好像少了一个人。”他环视了一圈我们几个，又问：“塞巴斯蒂安呢？他人呢？”他几乎是咆哮着问的。
“他说自己不来了。”马尔克斯说。
我看到费尔南多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却立即解释：“我问过了，他说他要跟着有武器的人，我们没有武器，而那群人有武器，所以……当然，你是知道的，那个阔佬特别惜命。”
费尔南多的解释刚刚完毕，布朗又问：“就他那个样子，你觉得人家会好好保护他吗？他还真把所有人都当成上帝了！”
“不，他问清楚了，你和马尔克斯走后，他还和那些人寒暄了一阵子，他们聊得挺好的，那些人已经答应了塞巴斯蒂安的请求了。你们就放心吧，一会上了高速路，我们会看到的。”费尔南多几乎全程是看着我的脸在说话，我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但我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这份苦衷相伴。
詹姆斯有没有完全相信没人知道，但是他确实跑开了。他后面跟着布朗和马尔克斯。
我故意和费尔南多留在后面。“老兄，这样很冒险你知道吗？待会？我看待会你怎么解释？”我对他说。
“你他妈的要是嫌自己的声音不够大，我现在就去给你买一个扩音器。真是见鬼，让你小声点，你非得大声喊叫！”他竟然对我发火，而且一气走之。
而这时，奥尔多安召集来的那些人手早已经出动了。他们的呐喊声和对着天空开枪声就在我们身后飘着，那些声音就像是一刻追踪导弹，我们走到哪儿，它们就跟到哪儿。他们就像一群野蛮的强盗，而我们就像是已经在他们控制范围之内的珍藏品，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把我们捉住然后交到奥尔多安手里。
好在法布里奇奥的车子并不远。在一个斜坡的最边缘上面停着一辆红色的庞迪科跑车。“哦见鬼，这么小的车子能装进我们五个人吗？”马尔克斯在前面叫着。
“无论如何都得全部挤进去。”詹姆斯已经走到车子跟前，并打开车门自己坐进驾驶室。
等我们全部进去的时候，后面的追兵已经跟了上来。车子被子弹打得微微震动。发动机的声音也盖不住那些子弹敲打车皮的声响，我和布朗以及费尔南多挤在后排座位生听得最明显。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挤进来的，但是结果是确实挤进来了。车子转完的一瞬间，我的大腿被旁边的人压住了，我“嗷”的叫了一声。
盘山路的好处是看着漂亮，但是要是一辆超级跑车以时速超过两百公里行驶的时候，那真是要命。有好几次我都被转的差点呕吐，这种感觉比起在风暴天气里在海面上乘坐邮轮一点也不逊色。“詹姆斯，慢一点，求你了。”我忍不住地喊着。
“慢一点就没命了，你没听到子弹就在你的外面乱飞吗？”布朗对我说。
“这段路很长的，要是再坚持十几秒，我真的会忍不住吐出来的，我发誓，我可不想这么漂亮的车子弄的脏兮兮的。”我说。
“好了，快闭嘴吧。”这一次是詹姆斯。
我没有再说话，我安静地贴在旁边人的胳膊上，我尽量把自己的嘴巴紧紧闭起来，然后故意往肚子里咽唾液。子弹还在外面响着，它们在风中尽情地遨游着，它们没有生命，但是它们的终点却总是会埋藏在别人的生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