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莫名不安的预感，曾玉春思量再三，终于拿定主意，不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反正谢明走了，没人看着，自己也不会尴尬。于是他拾起茶几上的便当袋，慢条斯理地拆封。
余光一瞥，他忽然停止动作，笑着问道：“不好意思，我吃饭的时候，麻烦你们转过身去，或者干脆离开五分钟。我可不想在用餐的时候被人监视，特别是被两个机器人。”
孰料，两位医护机器人无动于衷。
曾玉春一脸败给他们的便秘相：“……那好，请问两位，我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可以单独行动，不受你们的约束？”
“只有三种条件，分别是便溺、洗浴，还有睡觉。”机械式的回复后，机器人还不忘了智能化地补充一句，“如果是前面两种，请往西侧，盥洗室就在第四个房间。”
“知道了。”曾玉春痞痞一笑，“我也告诉你们一件事情。”
“请说。”
于是他凑到尽可能近的距离，几乎是贴着耳畔对发话的机器人说：“我没试过在洗手间里吃饭，也一直觉得挺恶心的。但是为了你们，我可以破一次例。”
话音落地，他真的拎起便当袋就朝西侧的盥洗室走去。门刚关上，里面就爆发出一阵酣畅淋漓的大笑声。
好久没笑得这么痛快了。笑声暂歇，曾玉春开始从袋子里取出装汉堡的硬纸盒子。谢天谢地，洗手间并无异味，否则过完戏弄机器人的嘴瘾也恶心了自己，那可就有些划不来了。
打开盒子，一只他最爱吃的芙蓉虾堡映入眼帘。曾玉春愣住。谢明虽然出卖过自己，可同窗时的点点滴滴，看来对方没有忘记。
刹那间，空气中仿佛打翻了什么，蓦地五味杂陈起来。
喷香的汉堡被慢慢握在手里，进而到了嘴边。曾玉春大口咬下，味蕾受到的刺激令他开始专心致志地大快朵颐。
……唔，等等？口感怎么变了？就像是……就像是……啃到了一小片塑料袋？！
奇异的直觉如电光闪过。曾玉春觉得自己的心亦随之亮了。强抑激动，他慢慢用舌尖触摸口腔里的异物，同时用目光警惕地扫过盥洗室中各个可疑的角落。确认安全后，他才隐蔽地把异物吐回包裹汉堡的油纸上。果不其然，一个极其微小的塑料封袋粘着食物残渣赫然呈现在他眼前。
这节奏简直就是谍战片啊！不过我喜欢！曾玉春顾不得恶心。他把没吃完的面包片丢到一边，以最快速度抽出小封袋，拉开封条，把装在里面的拇指大小的纸条攥进掌心。
第二张纸条还是短短十余字：“保持精力，后天会有行动。”
后天会有行动……什么行动？是留下纸条的神秘人展开营救行动？还是宋坤林他们会有大动作？曾玉春脑袋两个大。但他随即反应过来，把纸条的正背面又查阅一遍后，飞快将其扯碎，丢入抽水马桶，又按下了冲水按键。
做完这一切，新的问题跳入曾玉春脑海里：汉堡是谢明送的，难道前后两次——纸条联系人就是他？
可这解释不通啊。谢明配合宋坤林将自己扣押、转移至此，如果现在是他想营救自己，岂不是和之前的行为南辕北辙？莫非忽然间他良心发现、准备自我救赎？但方才他进屋时大部分的话，却又是围绕未过门的妻子宋丽尹说的，与自己全然无关，更不曾出现任何暗示的小动作……除非，汉堡里的纸条是谢明更早时候放进去的。那么他这次短暂的闯入，明面上是为了宋丽尹，而实际是为了把事先藏好的纸条借助外卖传达给自己——那个虾堡正是他无声的暗示？
事实果真如此吗？从盥洗室出来，这个猜想依旧在曾玉春心底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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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某化装舞会。
灯影绰绰，酒香郁郁，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柳艺馨戴着碧蓝色的镂空公主面具，在舞池边缘的酒水吧台点了杯马提尼鸡尾酒，佯装跳舞跳累了，落座休息。可她樱唇在动，香颈在动，目光却一刻不停地盯着酒吧门口的方向，似乎在等候什么人。
浅斟慢酌中，鸡尾酒快见底的前一瞬，一道高高瘦瘦的男性身影终于迈着矫健的步伐踏入这里。对方同样戴着面具，而且正是她事先约好的式样。
柳艺馨将柳腰向右稍稍侧了侧，给对方腾出刚好能容得下身的位子。两人挤坐在沙发角落处，看上去和周围无数成双成对、正在**的男女舞伴没有什么两样。
现场低音炮的声量以及人群不时的喧哗也给他俩密商提供了天然的隐蔽条件。
“看见我发的密文了吗？”隔着舞会面罩，秦枫的嗓门变得低沉不少，可对共事多年的柳艺馨来说依稀可辨。
“嗯。”她轻轻点头。前天晚间，秦枫已经把蓝图研究所人去楼空和证实曾玉春落入诺克新德手里的消息秘密发送到两人约定的位置。而她择机找到后进行破译，总算弄清楚了事态的最新进展。可掌握了情报，她的心情不轻反重。因为谁都很难猜到，诺克新德他们竟为了曾玉春突然舍弃了一直使用的研究所。从方式到时机，全打得人措手不及，目的自然是彻底斩断任何力量可能的追踪。宁肯付出此等代价，显然，这群人也十分了解曾玉春身上蕴藏的巨大价值。这与当初她被派驻到其身边进行贴身调查的意图不谋而合。而现在问题是，曾玉春身落旁人之手、脱离了调查局掌控的范围，这令她暗恼自己过于托大之余，也暗暗下定决心，不惜任何代价将其营救回来。
“陈海东已经准备动手了。目标是她。”所有念头只在刹那间掠过，柳艺馨不动声色地把一张相片偷偷交到秦枫的指缝间，就像拿一团车钥匙般自然随意。
流光溢彩把相片中的年轻女孩照得更加青春靓丽。但秦枫更好奇的是这人的身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