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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重选干部

周明愈和周诚廉、周培基几个就帮莫茹把缝纫机抬回去, 安置在东间炕前东边贴墙位置,上面墙壁上刚好有搁板可以挂油灯照亮。

“妮儿, 快让缝纫机跑跑试试啊,看看怎么做衣服的。”

很多人急得恨不得替莫茹摆弄摆弄。

莫茹不紧不慢地把缝纫机头抬出来, 再翻出说明书照着看,很多人都挤在她后面跟能看懂一样。

莫茹按照说明书,先把传送带的松紧度等都调节一下,找到适合自己的需要的感觉。

她先踩踩脚踏板跑一下空机,找到自己喜欢的速度和频率,然后装针线。

围观的人屋里窗外都堵满了,虽然还是下午, 可光线都被挡住, 穿线都有些费劲。

周诚廉喊道:“窗户那里的都让一让,分批来屋里看,别挡光啊!”

周培基就去把人清一清,让他们在堂屋等, 分批进去参观。

莫茹就把周跃红的衣服拿出来, 先把前后片跑在一起,然后门襟、袖筒、口袋布等等。

“咔哒咔哒”的声音不绝于耳,围观众人觉得这声音真好听。

周培基道:“我也要做衣服,回家拿布来。”

相比让他娘晚上在灯影里缝衣裳,不如花六毛钱让莫茹用缝纫机给跑一下。

他这么一喊,其他今年不差钱的人也喊着要做。

周明愈道:“喂,你们行了啊, 明天就大年初一,谁还给你们做衣服啊,赶紧自己回家缝起来穿吧。”

急着穿的没办法,不急着穿的就说二月再穿也行,都赶紧拿过来排队。

有人抱怨:“都是今年布票发的太晚了。”

还有人笑道:“布票晚,缝纫机不是也才到嘛,以后大大的功夫呢,都别急啊。”

周明愈笑道:“就是这样,来日方长嘛,都别急。”

众人:来日方长是个什么东西?

莫茹一开始先适应一下机器,不敢太快,毕竟新机器需要磨合,针脚大小、零部件松紧等等,都跟干活有关系。

不过因为她心中有数,那衣服在脑子里早就成型,所以做起来一点都不费劲。

现在没有粘合衬,那西装翻领就不够硬实,洗水以后会发软,莫茹也有准备,她把之前收集的一些粗麻布、土棉布的下脚料留着,专门用来做衬布。

她做衣服的时候全神贯注,根本没留意围观的人。

那些人一批看完还不舍得走,还要看,就被后面的人强行拖出去换人看。

他们看得津津有味,比过年听戏还有意思呢。

莫茹忙活了一阵子,感觉脖子有些酸,就站起来活动一下,结果一转身,就看到后面排成雁翅型两排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莫茹一呆,瞬间感觉自己变成贾老太君的既视感。

“妮儿,你累不累,我给你捏捏肩膀。”

“妮儿,你渴不渴,喝口水吧。”

有人把她的茶缸子端过来,特意去摸摸那把奖励先进的铁皮暖壶,倒半杯热水给她呢。

莫茹视线扫了一圈,没看到周明愈,“什么时候了?你们都堵在这里干嘛?”

大家笑道:“这不是看看劳模踩缝纫机做衣服嘛,真是稀罕物,见了光景儿了。”

莫茹往窗外看看,外面都黑了!

外面传来吆喝声:“开饭了,吃年夜饭啦!过年啦!”

一说开饭,想着今天有肉有菜有白面大饽饽,很快,呼呼啦啦地走掉一些人。

周媛媛和周跃红见人少了,终于大着胆子进来。

周跃红进屋就看到缝纫机的搁板上躺着件红白格子的上衣,原本的布片已经拼起来缝合在一起,出来一件衣服的模样,心里顿时一阵激动。

“快好了吗?”

周跃红心里急得很,生怕莫茹今天不给她做出来。

莫茹看了她一眼,“这就缝起来,剩下的钉扣子、锁边你自己回去做就行。”

不锁边也可以,但是要想穿得仔细一些,锁边更牢固,不脱线。

因为没有锁边机,只能手动锁边,大家都会这简单的针法儿。

莫茹活动一下又坐回去,把袖笼上好。

周跃红和周媛媛看莫茹上袖笼的时候,脚下不停地踩着,那个缝纫机的针上上下下咔哒咔哒的,看得人眼花头晕的。

而莫茹左手扶着布料,右手用一把小剪刀送布进去,就这样把那个袖笼转了一圈,袖子就缝在上面。

两人看得大呼惊奇,觉得变戏法一样。

上袖子是服装缝纫的一个难点,若是上不好,那袖子就不舒服,难看。

所以乡下人自己缝衣服的时候,基本是不上肩的,都是直接一个通肩下来,会简单很多,但是服装没型,所以土气,还费布料,好处就是宽松活动自如。

再上好另外一个袖子,上领子,一件短款风衣就成型,时髦得很。

“真好看!”周媛媛看得激动不已,“妮儿,我也想请你帮我做。”

她头脑一发热,也不管那一块二毛钱了。

莫茹道:“那可得等了。”

做好这一件都够她累的,周跃红的上衣做好,裤子只能等以后。

莫茹觉得以后还得培养一个徒弟做衣服,自己只管自己家的,别人的不管。

莫茹把衣服线头剪短,让周跃红试试看。

周跃红紧张的脸都红了,两眼发光,还生怕自己的棉袄太肥套不进去要把棉袄脱下来。

莫茹道:“不用脱了直接套棉袄就行,春秋时候脱掉棉袄系一根腰带。”

还有腰带!周跃红脸上的青春痘都发光。

莫茹让她穿上,各处看了看,现在略大一些,长一点,但是有棉袄套在里面看不出来,等洗过以后就会很合身。

“等会儿把领子和肩膀熨熨就更有型了。”

熨烫衣服俩人倒是知道的,村里有人家也有烙铁,烧红了垫着湿布熨烫下面的衣服。

莫茹现在没有烙铁,自然不能帮她熨。

周跃红已经很满足,激动得恨不得立刻穿出去在村里走一圈。

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衣服,哪怕哥哥从城里带回来的旧衣服也不能比!

尤其她从周媛媛的眼睛里看到了羡慕之色,就更加满足。

莫茹道:“等一下,再帮你做一条腰带。”

腰带的布料早就裁好的,把衬布贴进去缝起来就行,为了服帖,她像绗缝那样把腰带缝上一些好看的花纹。

可以直接系,也可以买一个腰带扣子。

这时候周明愈回来叫她:“媳妇儿,怎么还不去吃饭?”

一起来的还有周诚廉,他看到周跃红身上的洗衣服,下意识地吹了一声口哨:“这衣服真俊!”

周跃红脸一下子更红,潜意识里觉得是在夸她真俊一样,心里更加满足。

莫茹道:“小五哥,得想办法帮我弄个熨斗。”

周明愈道:“弄什么也得先吃饭,以后天黑不要再做工,不能买个缝纫机把眼睛做坏。”

莫茹笑了笑,“知道啦。”

她给周跃红把衣裳收尾,“行啦,回去钉扣子就能穿,裤子过了年再说。”

这不是她迷信,是当地风俗如此,如果不出二月二就动针线,会被说戳了龙眼,到时候有点啥事都能怪身上,她可不犯忌讳。

周跃红都不舍的把新衣裳脱下来,连周媛媛说试穿一下都有些舍不得。

等两人走了,莫茹问周明愈:“七七呢?”

周诚廉笑道:“她干爹抱着呢。”

干爹?

莫茹冷汗,“周培基什么时候是干爹了,我怎么不知道?”

周明愈笑道:“他们混叫呢,他想叫咱闺女当儿媳妇,当然不行,他就说当干爹。”

莫茹:!!

周培基媳妇都没有,还儿媳妇,是不是发癔症了。

她和周明愈、周诚廉去吃饭,这才发现家里已经被周明愈贴上了红对联和福字。

这些都是生产队写的,对联一毛钱一副,福字两个一分钱,可以用工分抵,也可以用钱买。

基本都用工分抵,这等于赊账啊。

炕头上是抬头见喜,炕柜上是新衣满柜,灶台旁边也贴着福字,西间门上贴着: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

堂屋房门贴着: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

院子里篱笆门都贴了福字,院门对面没有墙也没有树,周明愈就在篱笆门旁边的小树上贴着:出门见喜。

哎呀,还挺喜庆呢,到处都是红彤彤的,街上也干干净净的。

他们一路往南走,家家户户都贴了新对联,门前、路上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听周明愈说去食堂吃年夜饭,莫茹笑道:“蹲场里,不得冻死啊。”

冬至节那天吃饺子都冻得够呛。

周诚廉笑道:“你做衣服快,俺们扎棚子就慢?早扎起来了。”

扎棚子?

果然,到了食堂那里,就见食堂南边的场里已经搭起草棚子,用土坯、砖头做垛子,加上木头,先搭起框架,然后再把顶上搭上细木头,压上藁秸、草帘子甚至是篾席、棒子秸,反正有什么能用就搭什么,也凑起一个能容纳一百多人的草棚子。

莫茹心道:果然人多力量大,扎这么大一个棚子都分分钟的事儿。要是真能调动大部分人的积极性,要说生产队也挺好,不过估计很难。

社员们有方桌的就把家里的桌子搬来,凳子也都凑齐,到时候各家围桌而坐。

“妮儿,俺们厉害吧。”

莫茹笑道:“是挺厉害,那以后都不回家吃,就在这里吃得了。”

“那是自然啊,好不容易搭起来,怎么也得多用几天,不能白忙活啊。”

食堂里白气喷涌而出,弄得棚子里都烟雾缭绕的,肉香味儿更是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

很快,梆子声又响起来。

张翠花跟何桂兰喊道:“年夜饭,开饭!”

妇女们就鱼贯而出,把菜从食堂里端出来放在棚子里的桌上。

菜都是用瓦盆装的,萝卜白菜粉条炖猪肉、小鸡炖蘑菇……汤,凉拌菠菜,有荤有素,有醇厚油腻的,还有解腻的。

大家都乐呵呵的,直说这年过得有滋味,“以前自己家也没过这样好吃好喝的年啊,这么看还是真是食堂好。”

有人笑道:“这是咱们食堂好,你去别的食堂看看好不好?”

“一看那就更觉得咱们食堂好了啊,这还用说?”

周诚志让社员们落座,可以一家人围桌而坐,也可以关系好的坐,还可以男人一桌女人孩子一桌的。

他还让人给每个男人和能喝酒的女人都倒半碗酒,“这酒可是粮□□啊,珍贵着呢,奖励了咱们生产队十斤,一直封着没动,这会儿拿出来过年喝掉,除了孩子人人都喝点!”

倒完了酒,周诚志就把酒碗端起来,走到棚子中央大声道:“社员们,乡亲们,这是咱们生产队第一次一起过年。都忙累了一年,不就是为了今天晚上吗?党和政府记着呢,要让社员们吃好喝好休息好,今天晚上,咱们甩开膀子可劲儿造,把肚子撑起来,省的你们眼馋人家食堂敞开肚皮随便吃你们捞不着!”

“哈哈,队长,他们以前可劲儿造,大年三十儿可没那好待遇了!”

“是啊,好饭不怕晚,年夜饭好才叫好!”

周诚志继续道:“今年,咱们干得都不错,都很卖力,来年我希望大家能更卖力,向先进看齐,向劳模看齐,只要你们加油干,生产队包管要你们吃饱饭!”

“加油干,吃饱饭!”社员们跟着喊,情绪非常高亢激动。

周诚志又道:“照例,吃了这顿饭,咱们要重新选举队委会,你们都好好想想,有合适的人选,觉得自己能胜任的,都可以说说。有觉得我不能胜任的,也说说,我周诚志绝对不死皮赖脸占着队长的坑。”

大家都笑起来了,“队长,你就好好当着吧,俺们谁也没有意见,叫俺们自己当家都吃不起这样的年夜饭,更别说管一个队了,那得把全队都饿死,哈哈。”

“可不是咋的。”

他们生产队是没有队委会的,只有最基本的配备,队长,会计,记分员,保管员,饲养员,忙不过来的工作就指派社员担任,谁做的好谁做,做不好的再轮流。

“行啦,大冷天的我也不多说,给你们把菜凉到不烫嘴正好吃,现在喝酒吃肉!”

队长一声令下,大人孩子都齐开动,一个个筷子轮得飞快,一个个腮帮子鼓得像个球。

前面半小时,只有吃饭的声音谁也不说话,孩子们都不哭,都知道赶紧往肚子里塞肉肉。

半小时以后,有人就开始饱了,空出嘴来赞叹:“这顿饭吃的,真是给个神仙不换!”

“前阵子吃肉吃饺子你也这样说呢。”

“那是,这一顿就更香了,真是一顿比一顿香。冬至吃饺子的时候我觉得已经是最好的日子,结果发现这好日子没头儿呢,好的还在后头呢,哈哈,年夜饭更香!”

“你们知道吧,那俩队年夜饭都没得吃,只有一盆水煮萝卜,一人一个地瓜一个窝窝头。”

“啊?这么可怜啊。”

吃完了年夜饭,三五成群地扎堆聊天、下五福棋,各做着感兴趣的事儿消化食儿。

周诚志又征求大多数社员意见额外奖励莫茹一小盆肉,这似乎成了惯例,每次杀猪都多给她一份。

因为来年还要她再接再厉抓虫子、拾棉花,当然要好吃好喝伺候着。

莫茹从周诚志手里接过肉盆的时候,总有一种他是不是要把自己当什么给供起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