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密室之后是这个样子。
湉夏和青言跟在云珐后面走着，她们方才才穿过那面墙，随即便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说来也奇怪，他们行走其中似乎并没有半点压力感，只是看着前面跳跃的幽蓝火焰觉得有些渗人。
湉夏不由得箍紧了青言的手臂，感受她手臂的温度，心安了许多，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听见最前面的云珐轻轻地说了声，“到了。”
湉夏探头探脑地看过去，太暗了，她看不清云珐怎么动作的，就见到一扇金色的大门缓缓出现在黑暗里，带着神秘而威严的金色光芒。
仿佛感知到什么一般，那扇大门缓缓打开，里堂一片光亮，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湉夏条件反射地闭起了眼，只是抓着青言的手跟着往前，触手觉得一片冰冷，青言……也很紧张吧。自己来千花盛世这么久了还害怕，不管青言外表多么淡定，但是内心肯定也是一样忐忑的。她吸了口气，用力地握紧了青言的手。
不要怕，还有我呢。
湉夏冲青言鼓励地笑了笑，走到了她之前，带着她走进密室之中。
“主人，湉夏青言到了。”云珐立在帷帐之外，深深俯首，毕恭毕敬地道。
“嗯，”帷帐后的人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只听见断断续续的音符不时响起，川十一似乎是在思索，半晌才听到“咚”的一声重物被放下的声音，接着便是刷刷的布料的磨蹭声。
帘子被一双素手撩起，川十一广袖皓腕，一身红衣在身后蜿蜒，眉间一点红妆，赤足从千万重红色帷帐中走出，眼神里懒散之意涟涟，似笑非笑，“抬起眼来给我看看？”
湉夏和青言原本是敛襟行了个半蹲的礼数，低眉顺眼的样子。听见她这句话，倒也没有扭捏，大大方方地将头抬了起来。
川十一的眼神从湉夏的脸上扫过，这个舞姬看着还颇有几分眼熟，好像是那日画堂鬼闹事时见过，便开口道，“你是上次画堂鬼的……”
湉夏冷不防听见画堂鬼的名字，哆嗦了一下，才道，“是我。那日承蒙世主出手相救，否则湉夏怕是要横尸街外了。湉夏无以为报，这次能来服侍世主，觉得多少能报答世主救命之恩。”
她这一番话说的诚恳，川十一淡淡笑了一下，“你是千花盛世的人，我自然不会让外人欺负你。那日我见你演的那出戏，情节虽老套，演的却很真。弄得云珐都有些神往了。”
“主人……”云珐小声嘟囔了一句，“总是拿我来取笑。”
“谢云姑娘赏识，以后若是不嫌弃，我倒是可以常常演戏解乏。”湉夏见云珐对川十一虽然恭敬有礼，但是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不由得也放松下来，笑着道。
“那也好。”川十一应了一句，眼神转移到一旁的青言身上，声音颇有几分玩味，“哦？你就是青言？”
“是。”青言对川十一没有丝毫避讳，几乎是肆无忌惮地对上了她的眼眸，原来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川十一，终于一窥真容了。
没有想象中的妖冶浓重的妆容，也不是那种一见就觉得倾国倾城的绝色，眼前的面容干净清澈，如远山眉黛，带着几分少女般纯真娇妍，然而眼底泄漏的那份慵懒媚意却又有些成熟女人特有的风情，却如此巧妙地融合在一起，越看便越是转不开视线。
难怪漠离对她念念不忘。
川十一第一次见有人这般坦诚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害怕和谨慎的意味，倒也觉得挺有些趣味，任由她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自己，嘴角泯起笑意，“你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青言毫不犹豫地反问道。
“呵呵，”川十一笑起来，“初生牛犊不怕虎么？”
“这里都是人，哪来的牛啊虎的。”青言也灿烂一笑，脸颊上两个小小梨涡分外可爱，“世主和我想的不一样呢，外界的传闻真是不可信。”
“你才见我一面，何以断言？”川十一越发来了兴致，眉间一抹笑意，却故作严肃道，“你就不怕我动手杀了你？外界的传闻我多少还是知道的，不过是成妖狠毒一说，喜怒无常罢了。”
“但是世主刚才和云姑娘谈吐颇为亲昵，对待湉夏也是一样，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还记得她那日的表演，想必不是外界所说的无心无情之人。”青言道，“我看人一向很准。”
“哈哈，”川十一掩口失笑，“真是个有意思的孩子。难怪那么多人中荒木偏偏将你挑了回来。”
“他不过是内心歉疚罢了。”想必川十一一定知道荒木和她之间的事情，青言索性不多做隐瞒，“但是他却还错了对象，我不是他的爱人，也绝不会接受自己成为另一个人的替身。”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毫不避讳地看着川十一的双眼，眼底最深处有着隐隐宣战和不甘的意味，自然，我更不会接受自己成为你的替身。
川十一却好像没注意到她的眼神似的，只是笑着道，“这回日子或许不那么闷了。”想了想又道，“你习不习琴？”
话题转换得一时没让青言回过神来，过了一会儿才道，“我自幼家境贫寒，父母双亡，莫说学琴，就连吃不吃得饱饭都成问题。”
“这样，”川十一的眼神若有所思，声音模棱两可，“那就以后再说吧。”
如同冰封的雪块凝结成光滑的镜面一般，目光所及之处无一不反射着冰块的冷意，刺眼而炫目，只是孤单单一个影子，映照在冰上就像多了千万个分身，让人看不得多久便晃晕了眼。
然而正对面的巨大冰封上却雕琢起了一座大气恢宏的王座，以冰为底座，雕出大概轮廓，再细细融了软金打造出样式，倒灌入内，不知道耗费了地狱府多大的力气，才在鬼界中寻的一处极寒之地，锻造出这样一座独一无二的王座。
王座看起来遥不可及，但是却有人悠然而坐，神色平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