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的举动，漠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已经隔了多久了，从不在人前掉泪的她却哭的这般无意隐藏，她心里，许是恨绝了自己吧。
掌心中的光芒温润明亮，暖暖地跳跃着，如同他温柔的目光缱绻。良久，川十一缓缓站起身来，将保有楚肆最后一丝精魂的小瓶细心收好，她的眼睛虽然仍旧微微泛红，神色却平静如常，冷过一切。
她涩涩开口，声音比冰更冷，“这条命，迟早要你们还。”
话音刚落，她的身形也随着一动，众人只看见绯红的身影一晃，离她最近的那个纵灵师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就断了气。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究竟是什么样可怕的女人！
她却是淡淡，眸子看过表情叵测的勤曾，一言不发的月长老，冷笑着的星长老以及……依旧不动声色的漠离，嘴角泛起一丝狠辣的微笑，“这只是开始。”
“楚肆死了？”王座上的银发男人微微歪着头，眼神却是漫不经心地，“比我想的要快啊。”
“他是孤身前往的，并没有带画堂鬼。”阎王皱着眉头，推测道，“也许是他知道自己此战必输，所以才省的手下为他陪葬？”
“你把他想的那么体贴呢。”夜魅懒懒一笑，“他不过是去解决私人恩怨罢了。再说了，他一向就讨厌画堂鬼堂主的位置。”
“他被灭魄了……”阎王之前和楚肆有过接触，始终还是觉得有些可惜，“明明还是那么优秀的人啊……”
“灭魄，”夜魅挑了挑眉，冷笑道，“勤曾那个老狐狸还真是心狠手辣。他是想通过楚肆给我们一个暗示吧，他要来真的了。”
“那我们呢？”阎王问道，“既然楚肆已经灭魄了，你也达到你的目的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哼，”夜魅勾起了唇角，斜长的眼角透漏出冷意，“我的目的么？楚肆只是第一个而已……”
“勤曾这帮人嚣张的很啊，”没有理会自言自语的夜魅，阎王道，“这几天闹得妖鬼巷鸡犬不宁了，鬼界那些灵，对他们来说正是最好的武器啊。昨天他们控制了34和35街的魂魄们，和画堂鬼大打了一仗，战火都烧到了南巷了。现在鬼界普通的魂魄们基本都对他们忌惮颇深，若是我们再不动手，只怕不妙。”
“再等等。”夜魅打断了他的话，神色无从分辨。
“你能等，我可等不了！”阎王的火气却冒出来了，看着眼前这个无论什么时候都懒洋洋的鬼君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你是鬼君！你怎么能看着别人在你的地盘上为非作歹而不闻不问？你怎么能任凭自己看着那些谦卑尊你为神的人被他们杀戮？”
夜魅撩了撩眼皮，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世界哪有神？谁又能救得了谁？我早说过这妖鬼巷里的生死和我毫无瓜葛。”
“以前我认识的夜魅，不是你这样！”阎王逼近夜魅，看着他依旧冷淡如常的眉眼，狠狠地拉住了他的衣领，“那个意气风发带我们讨伐人界的夜魅呢？那个蔑视敌人爱护自己将士的夜魅呢？你还是不是同一个人？”
“两百年了，你还奢望人不会变么？”夜魅不动神色地将阎王的手拉下，眼珠却带上了淡淡的笑意，“我要的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你……”阎王一怔，“你不是一向觉得快意人生才是最重要的么？你不是说——杀戮决断是唯一能让你觉得活着的东西么？如今那些东西就在你面前，你却如此轻易地决定束手就擒？你如何对得起被灭魄的千千万万魂魄们？”
“所以我说我变了。”夜魅直视着阎王道，“你不觉得，我们活的太长了么？这么久的时间，我一直在想我究竟是为什么而活着的，在漫长的看不到余生的时光，我又要如何活下去。”
眼前的夜魅似乎和往常不一样，他平日里并不会说出这般的话，阎王一时忘了反驳，只是静静听着。
“你说，从我们相识到现在，过了多少年？你又记得其中的多长一段时光？”夜魅突然反问道。
突然听得夜魅提起往事，阎王愣了愣，在脑海里迅速搜索着相关记忆。和夜魅相识大约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了吧，那时候他们都刚入妖鬼巷，受尽了欺凌，侮辱与白眼。然而那个容貌俊美邪魅的少年却只是漫不经心地笑着，对他说，喂，我们一起当上鬼界的统领吧。
他曾经一度以为那只是少年的一句无心之言，没想到他却把这一切变成了现实。从两个被人欺凌的少年逐渐成长为鬼界的首领，一个是鬼君，一个是地狱府的统领，这期间又过了多久呢？他已经记不清。
“记不得了？我也记不清了。”夜魅轻笑，“你问我为何不再喜欢杀戮了，只是因为杀戮不再让我觉得快意，我们都不是鲜衣怒马热血泼洒的少年了，虽然容貌不老，可是你问问你自己，这里……不老么？”
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手摸向胸口处，那里早是一片空洞，再没有鲜活跳动着了的心脏。阎王只觉得一窒，“那么你现在想做什么呢？”
“现在？”夜魅淡淡地看向相识多年的好友，口气亦真亦假，“或许……灭了鬼界？”
“你说什么？！”阎王吃了一惊，眼睛瞪得有如铜铃大小，“让他们灭了鬼界……你开玩笑吧？
“没有，”夜魅笑笑，眼神里却有几分认真的意味，“我是真的想见见鬼界毁灭的样子。”
“你疯了！”阎王的眼里暴起了血丝，他红着眼睛看着夜魅，“你不抵抗的原因，就是想看着鬼界毁灭么？”
“……”夜魅不置可否，半晌才点点头，“或许是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