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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宁家军无依,王子妃疯傻

漫漫雪幕铺天盖地而来,肃杀的气息弥漫在一路奔腾而过的荒原上,波宁国景孝帝的三队死士同着雷苍龙和陈定远的军队呼啸前行,明艳的“宁”字旗在夹杂着雪花的凛冽寒风中猎猎作响,就快到了,就在前面……

波宁边关,函水关,招展的波宁军旗下,数万的波宁将士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宁家军与暗夜拼死相斗,刀光剑影,血染黄土,高唱着神魂的凯歌。

前方的将士们倒下,自有后面的将士无声站起;“宁”字旗在逐渐稀疏的人流中堪堪倾斜,马上又被扶起伫立;血泊中尸首交叠,几位血染周身的将军用满是伤痕的身躯,为余下活着的战士杀出一条血路;波宁国函水关的大门被拉到极致敞开着,那些渴望归来的战士瞪大了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国门,冲奔过来却掉进了国人早已为他们挖好的坟墓里……

宁家军大部被坑杀,率军将领除战死疆场外,全部挥剑向着他们回不去的祖国,含泪自刎。这支“波宁守护神”的军队自此不再了,从这一刻起,波宁国二十年的太平天下结束了。

宁沁凄厉的呼声响彻整个山谷,空谷传声。那回荡着无限悲惋的撕心裂肺传来,雷苍龙和陈定远心下一动,扬起的马鞭没有再那么用力的落下,鹰鸟和乌鸦在空谷之上盘旋着,他们的兄弟们没有了。

远处那明艳的“宁”字旗染满了战士们的鲜血,被高高地插在山坡上,一地横竖交叠,散落满了兵器、盔甲……的战后荒场上眠着他们可爱的战马,还有与他们并肩作战二十余年的好兄弟们。几匹找不到主人的战马踏着血泊在尸体间焦躁地转来转去,那仰天长啸的“咴咴”悲鸣诉说着他们的情怀……

雷苍龙和陈定远远远地驻足注目远方的战场,世界瞬间就静成了无声,寒风夹携着雪花肆意地天地间飞舞,面目都成了躲不开的死亡和悲凉。

“嚯——”雷苍龙带领军下将士齐齐拔剑而起,陈定远觉察出势头不对,立刻来拦,却眼见已经来不及了,悲情引发狂怒,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溅上了那一把把闪亮的刀锋。

“陈将军……”一个分神,雷苍龙赶紧扶住就要跌下马来的陈定远,惊呼出声。

陈定远立时瞪大了眼睛死死地攀住雷苍龙的手臂,无力地喘息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快去找沁儿……为将军报……”

一句话还未说完,陈定远一哽气上来,人便瞪大了双眼,不甘心地就那样跨着马匹倒在了雷苍龙臂弯里。

“老陈——”雷苍龙一声大吼,眼珠几欲眦裂,热泪熏晕着顺着眼角儿不住留下来。

陈定远是打从雷苍龙进军营一来就一直照应着他的,无父无母的雷苍龙眼里,陈定远是他的师傅、战友,也是他如假包换的父亲。只是雷苍龙向来不喜欢这样黏黏腻腻的扯关系,如今,竟是就这么与陈定远错失了“父子”的缘分,叫他心中留下了人生一大憾事。

雷苍龙抬手轻轻合上陈定远死不瞑目的眼睛,将他交给自己的副将李存好生看管,咬牙含恨,举剑振臂高呼:“兄弟们,为我们死去的老少爷们儿收尸!”

一人呼而万人应,宁家军的五万大军高举刀枪振臂高呼,回应着雷苍龙的号召:“为宁大将军报仇!为兄弟们报仇!……”

雷苍龙高举长剑在前,带领五万宁家军呼啸而来,硬碰硬地冲破了波宁南大门——函水关。

那守关的头目本是赵氏亲党一族,眼见雷苍龙前来,立刻下令关闭城门,全力击杀宁家军,只是那要下令的话还没说全乎,雷苍龙已经飞马上前,一剑砍了他首级。

出了函水关,眼前的巨大墓坑叫雷苍龙不禁狂笑:还以为是暗夜,原来要斩杀他们宁家军的竟然是皇后和赵氏一族,他们热血为国,二十多年来死伤无数,竟是落下个这样的结局。哈哈……哈哈哈哈哈……

举剑含悲,五万将士隔着巨大的墓坑与他们的兄弟们遥遥相望,这腾步可及的距离竟然已经远过生死。国已不国,军已不军,他们成了孤魂野鬼,夕阳正浓间,血色遍布下来,若不是因了陈将军的那句话,他雷苍龙真想血祭亲人,好得天上团圆。

“雷将军救命——”正深思间,一骑白马上一抹雪白朝着这边狂飙过来,高声呼喊着救命。

雷苍龙凤眼一眯,及至近些才认出,原是君子墨。只见他神色肃然间却是淡定如斯,颇有些影子珠的神韵,翻身下马拱手道:“君子墨见过雷将军!沁儿被南朝大王子牧苏韵带回了南朝,这会子传出信儿来下月初八就要大婚,我师兄影子珠也还在南朝宫中,君子墨恳请借雷将军兵力一用,好救沁儿出来。”

“什么?南朝到这时候居然落井下石?”雷苍龙顿时怒发冲冠,狂吼一声道:“爷爷的,老子要炮轰他全家!弟兄们,咱们走。”

“谢将军!”君子墨闻声道了谢,翻身上马在前方带路往南朝去了。

宁家军中四万随雷苍龙前往南朝宫中救沁儿,余下的一万由徐丰收带领着收整将士们战死沙场的尸首,随后便到。

南朝皇宫,宁沁怀抱着宁忠的尸首全身缟素,跪在宁心殿中谁人也不理,就那么默默地僵持着。大王子牧苏韵无法,只得叫影子珠前去劝慰。

未及门前,宁沁听得脚步声已经冷冷地道:“出去,我谁也不要见,出去……”

“沁儿,是我……”影子珠轻轻地说道。

宁沁见是影子珠,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立刻转向影子珠,就那么瞅着他无助地泪如雨下。许久,才道:“师傅,爹爹他不跟我说话,他不理我了,您快帮帮沁儿呀……沁儿再也不闹了,再也不惹他生气了,这还不行吗……沁儿保证,这回是真的……”

影子珠看着宁沁一张惨白的小脸上就剩一双泪水迷蒙的乌珠,心中疼痛难抑,却是强撑着面不改色道:“宁将军去了,沁儿不要再闹了,乖乖地听话,好生把身子养起来是正经,不然将军底下有知,一定不会安心的……”

宁沁盯着影子珠怔愣地看着,一时间仿似不认识他似的,突然间死死地捂住耳朵凄厉地哭喊起来“啊——不是的,你骗人,你骗人……”

影子珠看着宁沁这个样子实在不是办法,迫于无奈只好上前点了宁沁的穴道,叫她先安静下来。然后在熬到稀烂的菜粥里加了沉睡的药逼着宁沁歇息,否则这个样子下去,她总有一天会吃不消的。

宁沁睁大着眼睛躺在床上,由着影子珠一勺一勺的粥食喂进她的嘴里,形同行尸走肉,只余下眼角不停落下的泪滴“啪嗒啪嗒”地落在枕头上,昭示她仍有气息。

“宁将军临终之言,沁儿你全都忘了么?想想波宁家中你的娘亲吧,没有了你哥哥,再没了你,你娘亲要怎么活?”影子珠红眼看着喂进宁沁嘴里的粥食又沿着她的唇角悉数流淌出来,负气地把碗往桌子上一掷,扔下这话便走了。

宁沁干涩着两只眼盯着头顶华丽的承尘,想着往日快乐的时光,喃喃地道:“哥哥,哥哥,连你也不要沁儿了吗……”

“不能在这里,哥哥极是讨厌这里,爹爹也讨厌这里,我要走……来人,来人,给我刀,我要杀了他,我要走……”宁沁喃喃自语间忽而大叫起来,光着脚跳下床来,一眼瞅见桌子上果盘里的刀子,抓在手里就嚷嚷着往外头跑去……(未完待续)